碧梧晴覺得,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她一個人走了很長很長的路,路上有很多美麗的風(fēng)景,而她自己也在走路的過程中,慢慢地從一個小孩子長大成人。就當(dāng)她以為這段旅程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突然頭頂上空劈下一道閃電,她的意識在那一瞬間凝滯了——回過神來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路的起*點,一切又重頭來過!
好吧……重新來過就重新來過好了,反正她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于是夢里的碧梧晴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xù)趕路。卻不料,這一次才走到一半,天上便又是一道閃電毫不留情地劈下!不過這一道閃電比之前那一道要小得多,碧梧晴多少有了點抵抗力,故而她只凝滯了一小會兒,就清醒了過來——
“醒了醒了!”耳邊突然傳來驚喜的歡呼聲,碧梧晴不悅地嘖嘖嘴,下意識地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況。
嗯?怎么變成女子的閨房了?沒有回到起*點嗎?她愣了愣,一拍腦門——原來剛才是在做夢啊,真是個奇怪又莫名地覺得好像頗有寓意的夢呢……
“你覺得怎么樣?!”耳邊那個聲音繼續(xù)鍥而不舍地追問道,碧梧晴轉(zhuǎn)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床上,床畔坐著一個十五六歲一臉欣喜的小丫頭。
“什么情況?”她愣愣道。
小丫頭開心地道:“姑娘你可算醒了!據(jù)說你這一路都在睡覺,到如今已經(jīng)整整睡了半個月了喵!媽媽本來還在擔(dān)心,你要是再不醒,就得餓死了喵!那她可真是得不償失了喵,balabala……”
碧梧晴聽得一頭霧水。忙坐起身道:“等等等等!你到底在說什么?你是誰?這兒又是哪兒?”
小丫頭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叫貓兒,是媽媽撥給姑娘的貼身丫鬟喵!至于這里么……是梨亭苑喵!”
喵……真是人如其名。碧梧晴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說了半天,你還是沒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p> 貓兒愣了愣,而后一拍大腿作恍然大悟狀:“對哦!她們送你來的時候,有交代說你是個不聽話的主兒,所以預(yù)先給你下了失憶咒,所以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喵!”
碧梧晴聞言嘴角一抽——好嘛,看樣子她還是被人拐騙到這兒來的?
貓兒嘆了口氣,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吶,姑娘,事情變成如今這種地步呢,我們大家都不想的。你餓不餓,我去給你下碗面喵!”
碧梧晴:“……你別說睡半個月還真心挺餓的,快去下吧!”
“喵!”
碧梧晴稀里嘩啦地吃完三大碗打鹵面之后,終于對自己當(dāng)下的情況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自己現(xiàn)在所在的梨亭苑,是梨州城新開的一家青樓,而她自己則是七天前被一隊神神秘秘的女子送到這兒的,身處女尊男卑的梨州,梨亭苑自然主打小倌路線,故而姑娘甚缺,那些女子開的價格也不高,老鴇便歡天喜地地買下了她——青樓么,有幾個的出身是干凈清白的?就算碧梧晴來歷不明,老鴇也肆無忌憚?!霸瓉砣绱??!甭犕曦垉旱慕忉?,碧梧晴了然地點點頭。
貓兒卻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她半天,然后用一種崇拜的口吻道:“姑娘,你看起來好冷靜喵!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身世不明,失憶,又被賣進(jìn)青樓的姑娘能像你這么淡定的喵!”
碧梧晴挑眉一笑:“錯了一大半。”
“喵?”
“我的確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但青樓對于我而言,并不見的是什么龍?zhí)痘⒀?。還有……”碧梧晴神神秘秘地一笑,“我并不是什么都不記得哦!”
“喵?!你你你記得多少?!”
碧梧晴從容地理了理袖子,輕描淡寫道:“唔……也不多,我記得我叫碧梧晴,之前好像拜在一個大門派門下,學(xué)了不少本事。其他的……就不記得了。”
大門大派的高手?!這下事情大條了喵!貓兒當(dāng)即起身:“……我這就去找媽媽過來喵!”
碧梧晴微微一笑:“要快哦。”
貓兒一見她這極品的腹黑笑容,情不自禁地渾身一抖:媽媽……你攤上事了,你攤上大事了喵!
不一會兒,一個風(fēng)韻猶存的中年美婦臉色不善地跟著貓兒趕到了碧梧晴的房間。
“喲!媽媽好?!北涛嗲缱谧狼耙贿吅炔?,一邊笑瞇瞇地跟梨亭苑上下通稱“媽媽”的老鴇——離清打招呼。
“聽貓兒說,你并沒有失憶?”離清一挑眉,徑直坐到碧梧晴對面,聽不出情緒地開口問道。
碧梧晴眨了眨眼睛,有點莫名其妙:“沒有啊,我只是記得一點點,大部分還是都忘記了?!?p> 離清瞥了貓兒一眼,半信半疑道:“是這樣么貓兒?”
貓兒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那個……情況緊急,我來不及細(xì)說喵媽媽!”
“算了算了,”離清不耐煩地擺擺手,又看向碧梧晴:“不知道如今碧姑娘有什么打算?”
“媽媽以為如何呢?”碧梧晴不答反問,笑瞇瞇地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離清冷哼一聲:“那我就直說了,我不知道你先前是什么門派的人,想來你自己也不記得吧。就算真是什么了不起的門派,你既然能把自己混到被人下了昏睡咒和失憶咒而后被賣入青樓的地步,想來你原先在師門也不見得過得有多好。那些送你來的人趁你昏睡,早就逼你和我梨亭苑簽好了賣身契,雖然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要想輕輕松松地走出我梨亭苑的大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賣身契在手,就算碧梧晴真的逃出去了,離清也完全可以動用梨州城的衙役名正言順地緝捕她歸案。
“是么?!北涛嗲缧πΓ苁请S意地拿起桌上的一只陶瓷茶杯,然后“啪”地一下往桌子上一拍——
離清+貓兒:“…………”
碧梧晴若無其事地拍了拍手上殘留的陶瓷粉末,沖兩人微微一笑:“現(xiàn)在,你還敢那么篤定么?”
……次奧,這么BT的人到底是怎么被人陷害到如今的地步的?!離清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道:“碧姑娘……萬事好商量!”
“這就對了嘛?!北涛嗲缟焓峙牧伺碾x清的肩膀,甚是和藹地道,“我雖然大多數(shù)事情都不記得了,但是一身功法可都還在呢,只要媽媽你識趣,我自然不會讓你為難?,F(xiàn)在我身無分文,又來歷不明,你這兒可算是我唯一的棲身之所,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離開。”
說到這兒,她臉色突然一沉:“等我查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時候,我定要讓那陷害我的人,嘗嘗十八層地獄的滋味,哼哼……”
離清和貓兒聞言又是一抖:“碧姑娘千秋萬代,一統(tǒng)江湖!”
碧梧晴抽了抽嘴角:“笑傲江湖看多了吧少女……一邊玩去吧,本姑娘要好好理一理思路,看看下一步怎么做。”
“是!”
碧梧晴現(xiàn)在身處的梨州城是梨州的都城,以女尊男卑的顛覆性國風(fēng)獨立于九州各國。在梨州,女子負(fù)責(zé)賺錢養(yǎng)家,為官治國,男子則誦讀《夫誡》,呆在家中持家教子。
可想而知,開在梨州城的梨亭苑主要的服務(wù)對象,自然也是以女性為主。要不是考慮到梨州城作為一國都城,往來的商旅游人甚多,離清根本不可能收女子進(jìn)來。目前而言,梨亭苑已經(jīng)大大小小收了五六十個姿容各異的小倌了,但女子卻只有七八個,而且姿色普遍很普通——證據(jù)就是,以碧梧晴這樣只能算是清秀,略有靈氣的姿色,居然也能當(dāng)上梨亭苑女中花魁就可見一斑了。
本來嘛,在梨州,如果不是家境實在不濟(jì),又謀不到出路的女子,有幾個愿意去青樓的……
更讓離清郁悶地想吐血的是,她的女花魁還是個武功高強(qiáng),法力驚人,詭計多端總之各種惹不起的主兒,她根本不敢逼碧梧晴去接客,只能看著碧梧晴日日賴在梨亭苑里面白吃白喝!
彼時貓兒看著啃雞腿啃地不亦樂乎的碧梧晴,無語地問道:“碧姑娘,你不是說,要查出陷害自己的人是誰喵?”
碧梧晴眨了眨眼睛:“哦,那個啊!不急不急!我覺著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也挺好的,從前的事情么……過去了就過去吧!有首歌唱得好啊,讓往事都隨風(fēng)而逝吧……”
貓兒:“…………”
如此一個月后,梨亭苑上下,開始彌漫出一股不尋常的氣息。碧梧晴敏銳地感覺到了,于是她好奇地問貓兒:“樓子里出什么事情了嗎?”
貓兒驚訝地眨了眨眼睛:“碧姑娘你竟然不知道?老板馬上要回來了喵!”
“老板?不是離清嗎?”
“才不是喵!媽媽只是幫老板打理梨亭苑的掌柜兼老鴇而已,”說著,貓兒頭頂閃現(xiàn)出一道奇異的花癡光環(huán),“我們老板那可是天神一樣俊美的人兒喵!剛開張那會兒,要不是老板親自掛牌吸引客人,梨亭苑根本就開不下去喵!不過后來我們的生意穩(wěn)定下來之后,老板就慢慢地很少出現(xiàn)了,聽媽媽說,老板自己還有更大的生意要做,梨亭苑只是他開來玩的,嘖嘖……這手筆……”
原來那位自她來后就沒有見過一次面的神秘的男花魁竟然是梨亭苑的幕后老板啊……碧梧晴不由地感嘆腹誹道,唔……能憑借一己之力撐起一家青樓的男人啊……好好奇他到底長什么樣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