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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圖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元真也不例外。
如果一個人長時間得不到休息，那么這個人的身體和精神就會疲憊到極點。元真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長時間不睡覺使得他身體疲憊不堪，精神萎靡不振，為了使自己保持清醒，元真不得不用各種方法來刺激自己，當時的情況給他的感覺是，無論你處于何種場合，無論你是站著還是坐著，只要你一閉眼，就會立刻進入夢鄉(xiāng)之中……那一次的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元真整整睡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長達一個月的不眠不休……如果是普通人，那么他會死。即使是老人這樣的強者，也會是一場對精神和耐力的極大考驗。
見到了眾人的震驚之色，老人只是笑了笑，便開始講述此次南楚之行的過程。
“一個多月之前，老夫應(yīng)風老兒之約前往南楚的臨安府，見面后，風老兒對老夫說，雖然我們都已進入了歸真之境，但是年紀也大了，頭發(fā)也白了，彼此之間就不要像小輩那樣打打殺殺了。他說他有一個建議，那便是以棋論武。老夫想了想，覺得風老兒說得有道理，兩個七老八十的老頭糾纏在一起確實不怎么好看，便同意了他的提議，于是我們二人就在書房中擺開了棋盤，開始弈棋。
“起初的十天，老夫與風老兒在棋盤上殺得難分難解，互有勝負，十天之內(nèi)，我們一共下了一百五十局，老夫贏了其中的七十四局，他贏了七十六局，彼此之間棋力相仿，風老兒小勝老夫一籌。
“待到第二個十天，老夫與風老兒弈棋的速度開始逐漸放緩……這一次一共進行了一百二十局，比最初的十天少了三十局，老夫贏了其中的六十二局，風老兒贏了五十八局，這一次老夫勝了一籌。
“最后一個十天……只下了六十局，老夫與風老兒落子的速度很慢，因為我們要把握住每一個可以休息的機會，也許是喝茶的時候閉目養(yǎng)神，也許是落子的瞬間發(fā)一下呆……卻又不能太過明顯?？傊?，這一次老夫贏了其中的四十四局，風老兒只贏了十六局，棋局進行到這里，其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風老兒見勝利無望，于是便投子認輸，甘拜下風……”
正堂內(nèi)一片安靜，老人說得簡單，可是人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艱難……弈棋本來就是一件相當耗費精力的事情，何況是一個月內(nèi)不眠不休連續(xù)不斷的弈棋。
老人與那風老兒一開始下的應(yīng)當是快棋，那個時候二人精力充沛，所以落子如風，耗時甚少。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二人的體力與精神逐漸下降，這個時候就需要休息，就像老人所說的，或許是喝茶時閉目養(yǎng)神，或者是落子時發(fā)一下呆。
但是，老人與風老兒之間應(yīng)該會有一個默契，那就是每走一步棋都規(guī)定了相同的時間，若是其中一人休息的時間長了，那么這個人思考棋路的時間就會相應(yīng)減少，思慮不周自然就會輸?shù)羝寰?。反之，若是把時間都用在思考棋路上，那么休息的時間又不夠了，到了最后精力不濟，還是一個輸字。
老人與風老兒棋力相仿，起初的十天風老兒還略占上風，可是到了最后十天，風老兒卻因為精力不濟而大敗虧輸。
“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比試?！痹姘蛋蹈袊@。
正堂內(nèi)安靜了片刻，終于，胡天行神情中帶著向往之色，贊嘆道：“卑職習武三十余載，還是第一次聽聞這種匪夷所思的比武方式，督主大人與風老兒的比試可謂是開了武林之先河，此戰(zhàn)一定會在江湖之中盛傳開來，為人們所津津樂道?！?p> “沒錯，恐怕那風老兒此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崩钤獔D揶揄道。
老人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贊同：“風老兒名不虛傳，風家大先天劍氣的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如果老夫與之正面相抗……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江湖上歸真境界的強者屈指可數(shù)，哪一個都不是好相與的?！?p> 李元圖嘿嘿一笑，奉承道：“不管怎么說，風老兒這一次都是敗給了侯爺，消息傳出去之后，大趙武人必然會歡呼雀躍，而南楚武林也會震動莫名。想必過不了多久，侯爺在江湖上的名聲會更加的如雷貫耳。”
“名聲？”老人瞟了一眼李元圖，似笑非笑地道：“老夫是禁衛(wèi)府的大都督，江湖上老夫就是禁衛(wèi)府的代名詞，而禁衛(wèi)府能有什么名聲？即使有也是惡名，從禁衛(wèi)府建立之日起，老夫就不在乎那些所謂的名聲了。咱們禁衛(wèi)府是做什么的，諸位也清楚得很……朝堂之上監(jiān)視百官，江湖之中壓制群雄，做的可都是得罪人的事情……”
“督主大人說的在理……”趙無極嘆了口氣，面露無奈之色，好像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倒，“……朝堂之上屬下并不了解，就說這地方官員吧，遇到禁衛(wèi)府的人就跟見到瘟神一樣，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對咱們一向是諱莫如深，敬而遠之。
“江湖之中，白道勢力還好，與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各不相干，黑（道）勢力對咱們禁衛(wèi)府可以說是既畏之如虎，又恨之入骨。屬下加入淮州監(jiān)察司這幾年，也得罪了不少人，外號著實多了不少，都是一些江湖人給起的……”
李元圖雖然將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但也明白老人并沒有責怪之意，可誰知老人的一番話竟然將趙無極的牢騷勾了出來，不由笑著調(diào)侃道：“你以前在軍中執(zhí)掌軍法，做的不也是得罪人的事情？怎么現(xiàn)在到了這里反而滿腹牢騷？實話告訴你，禁衛(wèi)府的大門只進不出，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晚了。”
趙無極也笑了，道：“趙某可不曾說過后悔，只是在督主大人面前發(fā)發(fā)牢騷罷了。”
胡天行在一邊插科打諢：“我看你不僅不后悔，反而對禁衛(wèi)府的差事甘之如殆?！?p> 眾人不由一陣大笑。
目光掃過眾人，老人微笑道：“禁衛(wèi)府乃是老夫奉陛下之命親手所建，一應(yīng)人事也都大多經(jīng)老夫之手……無極本是軍中虞侯，是老夫從軍中抽調(diào)入府，為此靖遠侯那老頭還特意上門找老夫大吵了一架?！崩先丝聪蜈w無極，對方肅然行禮。
“元圖嘛……當初是京城的一個小吏，現(xiàn)在也是禁衛(wèi)府的監(jiān)察使了?！?p> “屬下能有今日，全靠侯爺提拔?！崩钤獔D臉上沒有了奉承的笑意。
“天行原本出身書香世家，因家道中落不得不流落江湖，卻也練就了一身好武功，據(jù)老夫觀之，你距離宗師的境界已經(jīng)不遠了，如果有什么疑處，盡管向老夫詢問……”
“謝督主大人指點?！焙煨写笙策^望。
老人站起身，走到正堂的中間，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僅是你們發(fā)過牢騷，其余各州的監(jiān)察司也一樣，老夫知道你們心中的無奈，可是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其實凡事有利就有弊，禁衛(wèi)府名聲不好，權(quán)力卻不小，不過老夫可不是讓你們?yōu)E用這份權(quán)力……”
“好了，不用那么緊張，老夫只是提醒你們一下，今日天色不早了，都去休息吧?！崩先诵α诵Γ缓笾钢恢膘o坐不語的元真。
“對了，給這孩子安排一個房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