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道山是道門專用于管理入世修士的“監(jiān)察會”,有三大宗門并著各門派戰(zhàn)力強橫之輩坐鎮(zhèn),又有大道玄玄在上,修道者在俗世行走倒都十分自覺,多年來也并沒作出什么大事來。秦景暗覺得小師叔運氣真逆天,不過是陪同出趟門,也能遇上這個,還是個渡劫期老鬼。
“打不贏,小阿景,趁那渡劫修士被沈長鈞纏住,速發(fā)信去玄門及宗道山。這渡劫期修士困于中期,壽元將盡,得防著她魚死網(wǎng)破,拼著自爆也要拉你們一塊死。”止戈有心叫秦景趕緊跑,可憑秦景這點能耐,跑又能跑多遠,還是暗里搬救兵比較實在。
秦景悄在識海中與止戈對話:“我一直開著傳訊玉符,不過傳訊玉符是林師兄給的,他現(xiàn)在在秘境中,也不知道有沒有用?!?p> 林半山素來機警,肯定能察覺到危險,如果他在無應山必能第一時間向宗門和宗道山求援。不過,林半山這么擅于變通的,總會有辦法知會元昊真君,元昊真君再發(fā)訊玄門宗道山,來得也不會太慢。但眼下的情況是,分分秒秒都很緊要,早一秒晚一秒對別人不要緊,對沈長鈞和秦景卻是生死攸關。
那渡劫修士礙著贏匡在下邊,因還需用他,自不能現(xiàn)在就把人傷著,斗法倒都在半天上,宮禁中也有防御法陣,是以目下秦景和贏匡倒還算安全。秦景這時候顧不上贏匡,她雖然修為低微,卻也想著得幫上忙,要不然光只沈長鈞一個,等不到救援來,他們就都得交待在這里。
“贏匡,宮禁法陣除防御法陣外,是不是還有殺陣?”秦景疾聲問贏匡。
贏匡一愣,很快點一下頭:“在太極殿內(nèi)?!?p> 不等贏匡反應,秦景拖著贏匡就馭劍飛向太極殿,太極殿秦景還是頭回業(yè),但此時她壓根顧不上觀看建筑如何雄奇,只沖贏匡道:“開啟殺陣,要全部開啟,必須絕殺。”
她的話讓贏匡遲疑了一下:“殺陣從未完全開啟過,縱使當年十萬甲兵圍宮禁,也不過只開啟一半?!?p> 指指天上,秦景說:“那兩個人,隨便哪個都能抵百萬雄師,就算全部開啟,別說絕殺,能不能困住他們還未可知。”
“殺陣一開,你可知意味著什么,秦景?!?p> “自然,贏國宮禁的殺陣是我宗門中無門祖師所布,我曾讀過無門祖師留下的筆記,其中就提起過贏國宮禁的殺陣。據(jù)無門祖師筆記,殺陣全開,宮禁之內(nèi)所有生靈九死一生,便是仙尊之駕,也無例外?!鼻鼐爱斎磺宄?,所以她要在太極殿內(nèi)的殺陣外再加一層陣法,掏靈石開始布置,秦景還沒忘好奇一句,“都說帝王無情,倒沒想你不僅惜自己性命,也惜他人性命?!?p> “大道亦無情,卻仍有無數(shù)修士得道長生。”
秦景點點頭,略有所感,但此時也歸納不出什么來,只順嘴說出一句:“大道無所謂有情無情,天地無所謂仁與不仁?!?p> “這話聽來倒很懷悲憫,秦景,你在干什么?”贏匡見秦蠊開始布陣,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秦景只是個劍修,沒想到秦景看起來還很精通陣法。不過,宮禁的殺陣委實是帝王最后一道防身符,是以贏匡不得不多嘴一句,“切勿損毀殺陣?!?p> “不會,放心,我只給殺陣加一重。這與玄門的辯靈陣是一樣的,不過玄門的辯靈陣是只把妖魔鬼怪擋在外,只許弟子和來訪的修士入內(nèi)。我現(xiàn)在要做的與其相反,是將所有人擋在外,只許特定的某個人入內(nèi),比如那渡劫修士,只盼這殺陣確如無門祖師記載的那樣好用?!鼻鼐罢f話間手也不曾停,在陣盤上將法陣布好,然后便以自身靈力牽引,固定法陣后,靈石為星,靈氣為線,法陣遂成。秦景轉(zhuǎn)身一劍,就把贏匡腰間的玉佩解下,將玉佩投入變異版辯靈陣中,這枚玉佩是渡劫修士通過中間人給贏匡的,贏匡為不打草驚蛇還一直佩在腰間。
玉佩一拍入法陣中央,靈石牽引著玉佩向四周散開,剎那間如有流星劃過太極殿的。秦景這還是第一次自己完陣,之前她布陣都是沈長鈞替她完陣,秦景以膠還不明白,只以為小師叔來更方便一點。但是,此刻,在陣法結(jié)成光幕又悄然而隱時,虛空中仿佛有一只手悍然伸進她丹田經(jīng)脈,將所有靈力抽干卻猶還嫌不足。
止戈:……
跟秦景在一起太久,有時候真會忘記秦景是個戰(zhàn)斗力低下人群,也是止戈曾經(jīng)的主人都太強橫,強橫到止戈早已忘記他們也曾有這樣修為低下的時候。當然,不管是鰲山仙君還是長安仙尊,實力低微時都不曾跟秦景現(xiàn)在一般不自量力。
“阿景,取靈石吸納靈氣,快?!?p> 秦景跟止戈這點默契還是有的,止戈一喊,她就立刻伸手從乾坤戒中把所有靈石都掏出來,然后又盤坐于靈石上,瘋一般地從將一枚一枚靈石吸得一干二凈。眼見一枚又一枚靈石由光澤閃閃轉(zhuǎn)黯淡無光,止戈不由替秦景擔心,就秦景這點身家,只怕還不夠她吸的。
這時贏匡忽然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雖是凡世帝王,卻大小也是個修士,雖修為低微,但作為帝王資源肯定不差,靈石那是巨多巨多——只是誰家帝王會把全副身家擱身上。贏匡乾坤戒里倒是有靈石,但并不多,且都是上品靈石,但這時候贏匡倒半點沒猶豫,竟舍得將他乾坤戒中所有靈石都取出。
止戈:“我替阿景謝謝你,回頭叫玄門補給你?!?p> “與朋友交,不必言謝,自也不必補還?!壁A匡看著一片斑斕靈光中盤腿坐著的秦景,有片刻出神,此時此刻,贏匡才感受到秦景的風姿過人之處,也同時感受到了同為修士,他們之間有著怎樣的天差地別。
秦景隨手列陣,便輕松完陣,雖說吸靈力的速度和量都很驚人,但這正說明秦景這法陣并非等閑。默默地,贏匡暗想,有這樣一個人在身后,任誰也能安心托付。此時,秦景在贏匡眼里,已超脫了男女,成了可以交付后背的對等的,甚至高過他的存在。令贏匡久久不語的是,他竟不覺得這有什么,他是個強勢帝王,從不喜歡與他同樣強勢的人,但秦景……
贏匡忽然一笑,秦景是不同的,他已知曉,只是這不同到什么程度,什么屬性,贏匡暫時還不清楚。
“阿景的事還沒做完,但她現(xiàn)在抽不出身來,陣法已經(jīng)可以啟用,你須開啟大陣,然后將那渡劫修士引來?!敝垢暌贿叾⒅焐希贿叾⒅鼐?,暗里盼著玄門的人趕緊來,秦小景這情況,只怕是要在此時此地結(jié)丹。
作為帝王,贏匡是個對自己狠得下手,也狠得下心的,叫止戈守著秦景,他便開啟了殺陣往外走。云天上渡劫修士與沈長鈞打得天昏地暗,招來濃云滾滾,似要壓下將山河與人間一同摧毀般。止戈正在猜贏狂會怎么把渡劫修士引來時,贏匡直接拿自己的命作局,止戈:“小阿景,這個人不好搞,你看他對自己都下得去死手,哪天他要真對你有心,再來知道你不過是來了情緣的,不知道會干出什么來?!?p> 止戈只盼著這事永遠戳不破才好,沈長鈞之所以作陪,不正是因為這個么,忘情后再知道就沒什么了,忘情之前是斷不能捅破的。
下得去狠手的贏匡倒真把那渡劫修士給招來,止戈悄給沈長鈞傳音,有沈長鈞配合,把渡劫修士引進殺陣中并不難,難的是這殺陣居然無法絕殺渡劫修士!陣法在渡劫修士的攻擊下不停晃動,看起來似乎支持不了太久,沈長鈞正欲動手時,忽然見太極殿內(nèi)傳來動靜,天下濃云盡散降下一片金芒,靈力如奔涌的流水向著太儀殿去。
“秦景結(jié)丹?”
“正是。”
沈長鈞和止戈都有“秦小景真會挑時間”的感慨,秦景結(jié)丹,沈長鈞必需在旁邊護持,否則一個不慎結(jié)丹不成,秦景的修道生涯就在廢了。有多少天縱之才疏忽大意,一時收不住,就毀在結(jié)丹這關卡上。筑基金丹元嬰雖是下三境,但事實這下三境,比中三境上三境都更麻煩,下三境破關竅是必須有師長護持,中三境上三境反而不用。
看一眼那渡劫修士,又看一眼太極殿,沈長鈞最終還是選擇飛身入太極殿,殺陣還能支撐片刻,但秦小景卻是半刻也等不得。太極殿中,除有靈力和大道金芒,居然還有一絲紫氣,紫氣為龍氣,倒正應秦景修道后命盤上依舊存在的紫微入胎宮——金丹為嬰胎。
沈長鈞環(huán)視一圈后盤腿而坐,很快閉目入定,將神魂與秦景的神魂相映,用以引導秦景正確結(jié)丹。沈長鈞并非第一次這么做,但卻是第一次被另一個人的神魂所撼動。
而此時,宮禁中殺陣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