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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

一二四 借刀殺人

行行 小羊毛 3052 2013-01-06 21:25:34

    婁千杉在這府里留了大半月,除了與秋葵好得便如姐妹似,與君黎偶爾見面還算禮數(shù)周全,與旁人卻幾乎全無瓜葛了,而朱雀更是照面也打不著。縱然對秋葵百般甜言,可秋葵待她再好,提及要見朱雀,卻總是微笑不語。

  她可不知秋葵終究是擔(dān)心朱雀對她懷有旁的心思,只當(dāng)她多有阻撓,心中暗暗不忿。今日依依來了府中,她原是隔窗偷偷看見了,心中暗覺這女子似不會武藝,從她下手也是機(jī)會,倒不料機(jī)會來得那么快——朱雀竟然讓人來請自己過去相見。

  她很快鎮(zhèn)靜下來,將衣衫發(fā)式皆理好,隨著去了。門一開,風(fēng)悄悄一刮,書房的油燈忽明忽暗地閃了好幾閃。朱雀站在案前,那表情看起來,并不似淡定。

  “朱大人有事找千杉?”她笑靨盈盈。

  朱雀只是擰著眉,斥退了從人,將她打量兩遍,道:“你來我這里多久了?”

  這口氣卻是輕緩,婁千杉有些受寵若驚,輕輕答道:“快一個月了?!?p>  “身體怎樣?”

  “全賴朱大人照顧,我好多了。”

  朱雀輕輕哼了一聲,忽然一抬手,便似要推她。婁千杉驚了一驚,下意識用出身法來要避,可究竟那般重傷養(yǎng)了不到一月,身體怎用得出力來,此刻一擰身,傷處頓時一疼。

  朱雀手才抬了一半,便已見她面上表情痛了一痛也似,便停了手,面上露出絲譏諷之色來:“原來傷還沒好——竟已知道去找太子了?”

  婁千杉未料前日去見摩失已為他所知,雖想著他知也便知了,可此時也覺惶怕:“朱大人,我……我沒見太子……”

  朱雀輕笑?!澳闱叭绽镫x府那么久,當(dāng)我不知道?除了太子——你在這內(nèi)城,還能見誰?”

  “不……不是太子,只是……只是摩失,他……朱大人知道,他是我?guī)熜?。?p>  朱雀只是輕哼?!耙娔κc見太子也差不離了。婁千杉,你未免太也心急,怎么,我將你留在府里,恐怕也沒誰曾怠慢了你,你便已然開始尋起退路來了?”

  “我——”婁千杉咬了咬唇,努力笑道,“怎么會。我人是黑竹會的人,再怎么樣,黑竹會也在朱大人手里,我尋太子也沒用。我去見了摩失,不過是因?yàn)槲摇摇也孪胛規(guī)煾缚赡軙フ宜蚁搿蚁雸?bào)仇而已!”

  朱雀眉頭微蹙,凝視著她,似乎是想確定她是否說謊,沉默了一會兒,方道:“你想報(bào)仇?”

  婁千杉側(cè)開臉去,點(diǎn)點(diǎn)頭。油燈的光亮打在她略垂的面上,那睫毛的陰影,長得就像快要蓋住了她整半張臉龐。

  這一個點(diǎn)頭,她沒有說謊。這是她足以放在所有一切之前的事情——報(bào)仇。她只是覺得太無望,因?yàn)樗B自己的明天都還沒有找到,連自己是否能立足都還不能肯定,又怎么報(bào)得了仇?

  “那你報(bào)仇的計(jì)劃呢?”朱雀冷盯著她,似乎是在追問。

  她竟然語塞。謊言,她說得頭頭是道;真話,她卻喑啞語塞。良久,她才抬頭,對視著朱雀,道:“朱大人說過,只要我沒有對你的人不利,我做的一切你都不過問?!?p>  “呵,我不過想順手幫你個忙,你既然不要,那便罷了?!敝烊咐湫?。

  婁千杉驚了一驚?!爸齑笕嗽敢鉃榍紙?bào)仇?”

  “也并無不可,只是要看你是不是愿意替我做一件事情了?!?p>  “但憑……但憑朱大人吩咐!”

  “也簡單。你明日午后去給太子的人報(bào)個信,就說夏錚寫了一封密信給我,你不知內(nèi)容?!?p>  “這……”

  “反正太子和摩失一心要我留你在身邊,不就是為了讓你做這點(diǎn)通風(fēng)報(bào)信的事情?”

  “朱大人,千杉……千杉絕無此心……!”

  “你有沒有都可以,只要他們信你便好。明日你回來之后,我再告訴你——我怎么替你報(bào)仇?!?p>  “……就說這一句?”

  “不錯,這一句便夠。去吧——今日所言,別告訴任何人知道?!?p>  婁千杉才欣然點(diǎn)頭:“好,千杉知道了?!?p> ?。?p>  朱雀那最后一句話讓她很受用。至少,她知道終于有那么一件事,朱雀只讓她一個人知曉。

  她原不知朱雀的用意,可是次日設(shè)法見了摩失,依朱雀所言而說,摩失的表情卻果然變得有些奇怪。

  “怎么?”婁千杉故作不滿:“這消息還不夠有用?”

  摩失卻在若有所思?!斑@似乎也不是他們第一次秘密來往了?!?p>  “哦?朱雀和夏錚——?”

  “婁師妹,你是不是忘了,你重傷滯留在夏家莊那日,朱雀不是就出現(xiàn)過?”

  “……我那時傷得那般,怎么記得!”婁千杉只得道。

  “太子方才正在說起,今日早朝散了之后,恭王便叫住夏錚往他王府里去了。哼,自去年皇上立了太子以來,恭王似乎就頗多不滿,最近拉攏了朱雀,天曉得夏錚是不是也與他有什么瓜葛,今早舉動,想來與你所說的那密信脫不了干系。照我看來,他們想必近期要有所動作?!?p>  婁千杉不甚明白朝中利害,也不言語。

  摩失又哼了一聲,道:“難怪夏琝那小子這些日子也不敢露面,原以為是因了你的事情,看來竟不是。他們父子,表面上與朱雀不和,原來一個恭王的利益竟足以將他們聯(lián)結(jié)一氣?!?p>  “那……師兄打算怎么辦?”婁千杉才問了句。

  摩失看了她一眼?!皧鋷熋茫闶窍默\引進(jìn)來的人,言行可要當(dāng)心點(diǎn)?!?p>  “師兄這話說得……我若與他們是一伙,我會今日來告訴你這消息?”

  摩失便笑:“我只是說說??傊?,這情形我曉得了,你先回去吧,小心別讓朱雀生了疑?!?p>  婁千杉知道他也防著自己,必不會多說什么打算,當(dāng)下只道:“那好,改天有了別的消息我再來?!?p>  這般慢慢向朱雀府回行,她倒是漸漸想明白了。太子新立不滿歲,疑心自重,朱雀要太子以為他正與夏錚勾結(jié),無非是想把夏錚拉下水,而對方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了。太子原已疑恭王與朱雀結(jié)交,勢力過大,如今更添一個夏錚,怎能不怕?朱雀他自然是不敢碰的了,依正常的想法,必會先設(shè)法阻礙夏錚,而且一定會搶在恭王這一方有任何舉動之前。

  原來這卻是一著明明白白的借刀殺人。她心中暗暗抽了口冷氣。夏錚分明沒有倚靠任何一邊的打算,反而夏琝倒還算是偏著太子這一頭的,朱雀是趁現(xiàn)在的時機(jī),要除去個敵人吧?他明明手上也有實(shí)力徑直拿了夏錚這小小四品官,卻偏偏不出手,拐彎抹角地要借太子的手。他是希望既能除去夏錚,又能在這其中削弱了太子吧?自己在這其中倒成了他便宜的棋子了。

  她又一轉(zhuǎn)念。反正自己的立場,自己都沒有決定。若朱雀真能為自己報(bào)仇,那么就算做一次他的棋子,又有什么?待這次事了,自己也算有功,那時傷勢若痊愈了,向他要求一個金牌殺手的位子也便不那么突兀。待到擠走張弓長,一切都能按照自己的計(jì)劃前進(jìn)——一切就都好了,還管什么太子恭王,誰主天下!

  她依昨日所言,回到朱雀府向他覆命完畢,話語已說透,便問起報(bào)仇之事。朱雀表情清冷,道:“這得要看,他們想給夏錚一個什么結(jié)局?!?p>  “這跟夏錚什么結(jié)局有什么關(guān)系?”婁千杉急道。

  “你總不會以為,我說要替你報(bào)仇,是我親自出手,去替你殺人吧?”朱雀冷笑,“先不說——我不知謝峰德的底細(xì),還不知?dú)⒉粴⒌玫?,便算我能殺——我連夏錚都不想動手,你以為我會費(fèi)力去動別人?”

  “那你是騙我了?”婁千杉憤道。

  “你何妨等一等呢?!敝烊傅溃耙?yàn)?,無論夏錚的事情怎么了局,是被屈了便終究會昭雪,那時就要有人做替罪羊了。自然不是我,摩失也一定不會愿意擔(dān)這個責(zé)。謝峰德雖然也不會愿意,但我想——摩失必不會愿意與他同仇敵愾的,那時使點(diǎn)手段,自有人替你除了他?!?p>  婁千杉眉心一皺,“可你怎肯定他愿乖乖上鉤?摩失不與他同仇敵愾,難道與你?”

  “摩失辛辛苦苦遠(yuǎn)道而來投奔太子,不做太子身邊第一人,還有什么意思?謝峰德若武功高過他,他自然只能在別的事情上做些手腳了。否則,若他真的有心將謝峰德引薦給太子,何至于謝峰德到今日還不能似他一樣,自由出入內(nèi)城?”

  “就算如你所說,可謝峰德狡詐得很,摩失也未必能對付得了他。”

  “他一人或許對付不了,但——不是有你幫他么。”朱雀只冷冷淡淡地看著婁千杉?!澳汶m然打不過謝峰德,可這種暗地里的事情,婁千杉,該難不倒你吧?”

  婁千杉心中莫名地一痛,只能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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