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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

一八五 道家之學(xué)(三)

行行 小羊毛 3118 2013-05-02 00:05:50

    他正想著,她已經(jīng)回來了。天氣熱得很,她洗了臉,換了一身素色長裙,果然像是溫柔可人。刺刺不知他在想什么,不以為意地走近來,又往他身邊一坐,笑嘻嘻道:“原本想晚點再讓你知道的——我昨日剛開始跟夏伯母學(xué)劍,今天學(xué)得興起,回來晚了些——有沒有擔(dān)心我?”

  君黎轉(zhuǎn)開頭?!皼]有?!?p>  “沒有???”刺刺像是有些失望?!澳鞘顷懘髠b騙人咯?”

  “怎么突然想到去學(xué)劍法了?”君黎只能不接話。

  “唔,是夏伯母叫我去的呢?!贝檀痰?,“她昨日問我,上回給的東西你看得怎樣了,我就說你都看了,可是——你人還不怎么能動。她像是有些憂心,說怕你到時練起來不明白,問我愿不愿意學(xué)了,回頭可以和你互相印證?!?p>  她停了一下,忽又想到什么似的一笑?!拔以X得不至于,要是你那時候有什么不明白,再去問她不就好了,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她愿意教我,多學(xué)點也好,回頭我們走了,你就可以問我啦。”

  她說著,眉間又輕輕一動,抬頭道:“可是別的那些太難了,我不懂道學(xué),根本習(xí)不來,也就只有這劍法,前兩天在你書上讀了些卦理,總算可以一學(xué)——你到時候可不許比我還快了!”

  君黎笑道:“我自然不會比你快的?!?p>  刺刺咬唇道,“那,我能不能跟你商量商量,往后每日午后跟你告兩個時辰的假,跟夏伯母學(xué)劍去,你看好不好?”

  “你只管去啊,我只怕你不學(xué)。”

  刺刺歡喜道:“好啊——等你再好點了,我們一起?!?p>  --------------

  轉(zhuǎn)眼已是仲夏五月。陳容容那一本道學(xué)雜記,君黎已經(jīng)翻得爛熟了。

  夏日本是萬物生長最旺之時,而道家又尤其講究天人之合,陳容容在記載中提到借自然陰陽之力補身體內(nèi)外之傷,譬若白天陽氣盛時與入夜陰力漲時,其實各適宜不同的傷勢恢復(fù)。君黎體內(nèi)傷痛本已積累復(fù)雜,他試將若虛意以陳容容所言的方式運起,此彼交替而行,竟果然對身體的恢復(fù)有事半功倍之效。

  也難怪說道家之學(xué)最擅與各派心法相合——與朱雀的明鏡訣相合,也是絲絲入扣,并無滯礙,就連那八卦劍法,也是道家之學(xué)與夏家劍發(fā)法相合而來。確切來說,道家之學(xué)并非武學(xué),不過是種行事之法,也自然不會與別的武學(xué)有所相害。懂得這些法則,無論做什么,都是進展非凡。

  君黎已覺身體是真的好了許多,刺刺就欲待拖他同去學(xué)劍,可他偏是借口早已落后她許多,不欲拖了她后腿而不肯前去。刺刺其實不悅,去尋陳容容告狀,陳容容反笑道:“他不來是最好,讓他自練,回頭你們倒比比看,叫他自慚形穢去?!?p>  可君黎原本是連自練都不打算練的——在問過了凌厲之前。只是既然已經(jīng)違拗了刺刺的意思沒去同學(xué),聽她說仗了陳容容的意思,回頭要“考校”自己,這一層是不好再推了,只好答應(yīng)了她自己定“奮起直追”。

  他也只能摒棄了那些心法口訣,先習(xí)招式。縱然重新拿起劍也不過是近幾日的事情,可其實自己躺在床上那段日子心里已將這些招式過了不知多少遍了,拿起劍來也不過是將意付諸形,既不須遵守什么心法口訣,自然毫無難度。可八卦劍卻偏不是靠招式取勝的劍法,不依口訣,徒具其形,縱然招式純熟也是全無意義。他便有些舉棋不定,這一日下午趁刺刺又不在,他獨自坐在屋里,再翻了一遍劍譜。

  要不然,冒一冒險?他心道。暫時忘卻凌厲那一整套劍招與口訣,將心力投入進這八卦劍里。待到能將八卦劍運用自如,再將那些記回來。

  他尚不知這樣可行不可行——畢竟一切東西一旦記住學(xué)會了,便都是自己的,真的能說忘就忘,說記就記么?——可若不試一試,又怎么知道?

  他閉目略作冥想,拾劍起身到了院里。

 ?。?p>  臨安城的五月也正是一樣的熱。正是端午,武林坊的這間小屋,今日卻愈發(fā)熱鬧著——除了端午之故,還別有另一個因由。

  ——五月初五,正是凌五五的生辰。

  可惜,凌厲今年仍是還沒回來。好在母親是在了,五五也還是高興的。每年此時他還能喝到那么一小口酒,這也是他期待這日子的緣由之一。

  正是中午,一家子人圍著正要開飯,偏巧不巧,有人敲門。

  “想是隔壁的?!碧K扶風(fēng)道,“我去看看?!?p>  “扶風(fēng)?!宾陌惨呀?jīng)將她叫住,“我去開?!?p>  蘇扶風(fēng)稍許有點驚訝。瞿安一貫不喜見人,若非必要,甚至連樓下都很少來,今日之舉,出乎意料。

  可她同時也知道瞿安于聽人之聲、辨人之意的敏銳,大大超過旁人可及之距,被他這般一說,她也忽意識到,來者或許不善。

  她心里機泠泠地一冷。其實就在一個多月前,有一個她根本未想到的人,已經(jīng)來過。

  那還是三月末旬里的一天,天卻也已經(jīng)熱起來了。門開著,她在前面忙著,根本未意識到此人的來臨。也是因為來人刻意控制了自己聲息,直到他“扶風(fēng)”兩個字叫出口,她才如受重亟,那手中一切物事,愴然落地。

  她沒回頭就知道來的人是誰,因為那個聲音——她大概至死也不會忘。蘇扶風(fēng)至死都不會忘的人大概也沒幾個,不是至愛,就是至恨。

  這個當(dāng)然不會是至愛,而只能稱作至恨了。鬼使俞瑞——就是她的不速之客。

  昔年的蘇扶風(fēng)在黑竹會,曾與當(dāng)時身為黑竹會“大哥”的俞瑞,有過極大的過節(jié),她最終無法再擔(dān)當(dāng)金牌殺手而離開黑竹,也是因那段她不愿回想之事而起,以至于她現(xiàn)在連當(dāng)時黑竹會所在地的徽州都不愿意再去,連“徽州”或是“黑竹會”這幾個字都不那么想聽到(相關(guān)詳情請見本書前傳《烏劍》,此不贅述)。她與許多人一樣,以為俞瑞會就此死在獄中一了百了,卻怎想到他竟還有命,更有膽來找自己。

  ——雖然她蘇扶風(fēng)當(dāng)年打俞瑞不過,可俞瑞在朱雀山莊,卻是敗了給凌厲的。他莫非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敢來尋自己麻煩?

  她定一定神,恨意頓起,一個咬唇回頭,懷中暗器已出??v然經(jīng)過了近二十年,俞瑞卻永遠只會是她心里的仇人。

  可這一回頭,她還是暗暗一驚。面前的俞瑞須發(fā)已白,年過了七十,愈顯蒼老。身手倒還是一樣的靈巧,或許也是知道她必會以暗器招呼自己,他袍袖一拂,已將她的鐵菱角盡數(shù)收去。

  蘇扶風(fēng)退了一步?!澳恪彼f不出話來。凌厲不在,她對俞瑞的恐懼,比起當(dāng)年并不稍減。

  “你不必緊張,我是來找瞿安的。”俞瑞卻顯得極為淡定。

  蘇扶風(fēng)面色還是變得蒼白。雖然她不愿與俞瑞相對,卻也知瞿安同樣不會想面見俞瑞;而更尤其是,俞瑞來此,還不知與朱雀有沒有關(guān)系?

  但瞿安人已經(jīng)在院口現(xiàn)了身?!胺鲲L(fēng),你回去,我來與他說?!彼?dāng)日說的這句話,口氣正如今日,像是深知蘇扶風(fēng)對俞瑞之懼。

  蘇扶風(fēng)松了一口氣,撤去了屋里,心里對于瞿安此舉不能不說至為感激。

  她不知那日瞿安與俞瑞談了些什么,待到回頭問起,瞿安也只說:“他請我?guī)鸵粋€忙,但我未答應(yīng)他?!?p>  一個多月過去,俞瑞未再出現(xiàn),她也漸漸放下心來,可今日瞿安一站起,她心又輕輕一抖,意識到了什么。

  她只能拉著五五道:“你和奶奶先去樓上,等你爺爺回來了再吃飯?!?p>  可五五也只是好奇地在樓梯上探頭探腦。蘇扶風(fēng)終究有些放心不下,還是往門口行去——若今日真是俞瑞去而復(fù)返,決計不是什么好事。若他得朱雀授意,有心為難瞿安,那自己一家恐怕在這臨安必?zé)o立身之所。

  她亦曾旁敲側(cè)擊地提醒過瞿安是否應(yīng)該自行先避,防得朱雀有甚動作,可瞿安的態(tài)度,似乎始終認為朱雀決計不會——或是不敢——前來為難。但若不是朱雀的命令,俞瑞又豈敢來此一再騷擾?

  想著已經(jīng)看見門外來人,這目光一碰,她卻稍有意外。

  “是你?”她些微皺了皺眉?!昂螘r回來臨安的?”

  門外的人已經(jīng)與瞿安說了幾句,見了她,欠身致禮。今日來的竟不是俞瑞,而是沈鳳鳴。

  “其實早回來了,一直沒敢來叨擾,這回奉命行事——實屬無奈?!彼忉尩?。

  蘇扶風(fēng)情緒稍平?!暗?,若是沈公子的話,請他進來說話吧?!?p>  “這個不必了,怎好意思?!鄙蝤P鳴道,“我說完就走了?!?p>  “那倒不用見外的。”瞿安道,“扶風(fēng)開了口,你進來就是。”

  沈鳳鳴只好走進,口中苦笑道:“可瞿前輩回頭還是讓我交不了差,我——我就算進來也是無用?!?p>  五五已探頭望見沈鳳鳴,一喜道:“是你啊!”也便不顧攔阻地跑下來,瞿安順便就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五五。“他曉得你今天生日,來送禮物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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