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空下演奏著不同的樂曲,一場激戰(zhàn)已進行片刻,低沉的喘息回蕩在街角。幾道銀光剎那便劈到了中年人身上,中年人拖著疲憊的身體運氣向上一躍,足足離地丈余。
“長孫秀都死了,你又何苦掙扎?”一聲沉重的嘆息自樓閣頂上傳來。
中年人在空中微微一愣,動作卻是不慢,一蕩手中的軟鞭,一圈鞭花綻放,將幾個欺身而上的蒙面人逼退。同時,真氣輕運,軟鞭瞬時變得筆直,借助那股繃直的彈力,中年人飛上了樓閣的屋頂。片片青瓦映不出月光的溫柔,然而屋頂上的兩個人卻是將將月光的陰冷表現(xiàn)得甚是徹底。
那二人都穿著暗紅的長衫,更詭異的是他們的帽子遮住了臉型,每個人面上又都帶著夜叉的面具。他們留給別人的只是一個不太清晰的身形。其中一個瘦小的身形正用一只手疲憊地托著下巴,中年人定睛看去,好像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就像是一個小孩正天真地望著他。而另一個人身形卻是十分龐大,身高九尺有余,背上背一把詭異的巨斧,其上的紋路閃著森森的紅光,好像整把斧頭都是用鮮血澆鑄的。
“都退下吧?!饼嫶蟮纳硇伟l(fā)出低沉的聲音。樓閣下的蒙面人應(yīng)聲全部撤退。
“你們是慕雨閣的?”中年人氣喘吁吁道。
“我們?這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了。”那瘦小的紅衣蒙面人道。“青龍璧在你身上吧,交出來也許可以換你一條命?!?p> “那就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中年人強撐精神說道。
“你殺掉功力僅在玄宇境的長孫秀就要借助毒藥,你的功力最多也就是玉黃境巔峰吧。如今對付我們兩個,真想不出你到底有什么把握?!钡统链挚竦穆曇繇懫穑鸬弥心耆藘啥宋隧?。“姐姐,不用和他廢話了吧,你說殺,我馬上就殺了他?!边@句話是那大個子對瘦小身形的紅衣蒙面人說的??磥?,這個瘦小的身形是個女人。
中年人想到這里,手中軟鞭一抖便向那個女人卷去。女人終究是更脆弱一點。而且,聽剛才兩人的對話,打架殺人這種事一向是那個高大的紅衣蒙面人來做。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倒也是令高大的蒙面人一驚,手下意識地拉出了背后的巨斧。
但畢竟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中年人已經(jīng)借助軟鞭飛向了那個瘦弱的身影。一甩手中軟鞭的把手,自后面彈出一道三寸長的利刃,狠狠刺向嬌弱的紅衣女子??上婢哒谧×诉@個女子的面容,若是能讓他看到她恐懼的表情,一定是一番享受。
夜風(fēng)吹襲著樹葉,在這種情形下,寒冷應(yīng)該是正常的感覺,但中年人的感覺卻有些異樣,他感覺胸口的涼意像是觸到了冰,而身體的其他位置卻沒有這種感覺。這是怎么了?他好奇地低下了頭,他已經(jīng)不再去管自己的匕首只是無力地停在對方的衣服上刺不進分毫,他只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冷夜無雨,卻有淚。中年人感覺得到自己的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液體滑落,只有一滴,好像那是他身體中唯一的帶有溫度的東西。他的雙眼定格在那兩根如玉的手指上。那是那個紅衣女人的。兩根手指已刺進了他的胸膛,血液已經(jīng)不再向下滴,所有外涌的血液瞬間被凍成了冰,在胸口好似一朵血蓮,妖艷又令人不忍直視。中年人被嚇哭了,這也許是他生平第一次吧。
“極寒血魂指?你是冷霜秋。慕雨閣寒月。放過我……”中年人已經(jīng)無法順利說出話語,此刻,他的全身血液都好像慢慢在凝固。
“咳咳,你居然認識我,不想死的很慘就說出青龍璧的下落,我已經(jīng)用真氣搜過了,你身上根本就沒有青龍璧。”冷霜秋說道。
“在,在景月的手里,青龍璧在,在景月的……”話語未絕,他的雙眼中便顯露出了絕望,永久的絕望。
“姐,他死了?”大個子問道。
“嗯。”冷霜秋輕輕解開身上的軟鞭,緩緩站起身,深深地嘆了口氣,“小烈,你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大個子用寬大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頭,“這個,不好說?!?p> “咳咳,呃……”冷霜秋一聲長呼,一口鮮紅溢出嘴角。
“姐,大姐都說了不讓你隨便運用功力,你要注意一些啊?!贝髠€子展現(xiàn)出十分焦急的神態(tài)。
“哼,還輪不到你來管我。這件事不準(zhǔn)告訴大姐,就說青龍璧流落江湖,不知被哪位高人拿走了,這個人也找個地方埋了??瓤瓤瓤取崩渌镉檬忠恢傅乖诘厣系闹心耆恕?p> “來人啊,把他給我埋了?!贝髠€子正吩咐著,冷霜秋卻早已運用輕功向城外躍去。
天京小巷旁,一家肉鋪此時早就關(guān)門休息,但在那扇千瘡百孔的木門后,兩個人正仔細地瞧著對面樓閣之上發(fā)生的一舉一動。這兩個人,一個是這家肉鋪的主人,另一個卻是手不離壺的酒徒,兩個平日里引不起絲毫注意的人,此刻的偷窺居然也未引起樓閣之上的兩個高手和小巷中眾多蒙面人的注意。
“這個被弄死的人怎么這么面熟,好像是御史府的護院,身手不錯啊?!本仆竭吳弥茐剡呎f道。
“這……只是個小嘍嘍吧,一個玉黃境的人上不了臺面。慕雨閣的那倆人還將就?!蓖婪蛞话褤屵^酒徒手中的酒壺道。
“哈哈……那倆人不過玄宇境而已,和你比還差的遠呢。”酒徒笑道。
“這……倒也不能單論煉氣的境界,現(xiàn)如今江湖上不是出了個叫景月的嗎?區(qū)區(qū)玉黃境,不也接得下諸葛老兒的三成功力的劍氣。再往前說,這種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啊,要是讓你去接外面那小娃娃一指,你也夠嗆接得住,呵呵……”
天京城外,連綿不斷的樹林遮住了一處長亭。夜鶯多在此附近吟唱,一個面帶金色面具的人正在此等候著什么人。長亭外,紅衣蒙面人冷霜秋停下了匆匆的腳步,慢慢地走向長亭。
長衫似乎將這瘦小的身形籠罩其中,在月夜下,如一團不合時宜的火,想要燃燒一切,遠遠看去又像是一灘濃血,異常刺眼。
“大姐,任務(wù)失敗?!崩渌镒蚤L亭外淡淡道。
“寒月,你難道不想進入長亭了嗎?居然把這次的任務(wù)搞砸了!算了,你的極陰血脈沒有發(fā)作吧?下次小心一些?!苯鹕婢吲诱f完,靜靜轉(zhuǎn)身,一瞬間消失在原地,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靜謐的長亭一塵不染,它就豎立在冷霜秋的面前,可是她卻不能靠近。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