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節(jié) 你從現(xiàn)實中看到了怎樣的未來（下）
清脆腳步聲回蕩于黑暗通道內(nèi)，與幾天前電摩托引擎轟鳴聲截然相反，狼爪底部長有天然肉墊，消除了奔跑時產(chǎn)生的噪音，幫助狼隱藏氣息抓捕獵物。
羅伊娜坐在巨狼賈杰爾脊背位置，身前是諾恩斯寬闊的后背，拜克斯則站在兩人中間，用爪部牢牢抓緊灰色皮毛，防止因為慣性而墜落。
他們四人（兩人兩動物？）共同行動，負責(zé)從地下空間潛入芬撒里爾。一幅幅熟悉浮雕從眼前略過，讓羅伊娜回想起末日黃昏的預(yù)言。
“只要讓末日黃昏再度降臨，蓓露丹迪教引領(lǐng)的舊秩序?qū)⒈幌?，取而代之是屬于流民的新文明。?p> 黃昏真的曾經(jīng)消亡這些記錄于石墻上的巨獸，使人類成為主宰者嗎？
先古文明又到底是用何種方式，引導(dǎo)黃昏降臨？
諾歐通陽衍希芙的使命，將岡格尼爾沙漏送至首都格拉茲海姆，凈化詩蔻蒂，是否與末日黃昏有關(guān)？
太多謎團交織于大腦中，如繁瑣無序的蜘蛛網(wǎng)，找不到相互間關(guān)聯(lián)。
“怎么眉頭緊鎖？如果擔(dān)心的話，我們可以回去?！?p> 拜克斯注意到少女表情上變化，身為共同成長的拍檔，白色信鴿總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少女異樣。
“回去？”羅伊娜反問道，“沒地方可回，只能繼續(xù)前進，不是嗎？”
“…小娜，變了。”信鴿飛到熟悉的肩膀上，這樣能夠清晰看間通道前方。
“或許因為更多認識了這個真實世界，所以才變了?！彼匾钥嘈?，“那個生活于諾歐通的小郵差，確實太天真了?！?p> “不好奇我會說話的原因嗎？”拜克斯鼓足勇氣詢問，特妮莎婆婆曾說信鴿是來自格拉茲海姆的高科技，通過植入機器來使動物說話。
“拜克斯知道原因嗎？”
“不知道…諾歐通之前的記憶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不過可以確信應(yīng)該源自靈魂移植，而非所謂高科技?！?p> 羅伊娜沒有否定，她拍拍身前男人后背，力道并不輕。
“諾恩斯…是不是剛開始就知道，拜克斯說人類語言的原因。”
男人剛想坦白回答，卻被信鴿搶先插嘴，拜克斯難得一見地為瓦爾基里開脫。
“不怪他，這是男人的秘密。我想知道身世真相，瓦爾基里說真相就在格拉茲海姆，所以才最終答應(yīng)了小娜去首都送信。”
“難怪當(dāng)時突然態(tài)度轉(zhuǎn)變…”羅伊娜撅著嘴，表情頗有怨言，對自己被瞞在鼓里很是不滿。
“尼布羅根指環(huán)出現(xiàn)芬撒里爾純屬意料之外?！敝Z恩斯給出一番說法，這個解釋被少女勉為其難接受，“原本想等到格拉茲海姆才提及靈魂移植之事?！?p> 拜克斯飛到諾恩斯肩上，故意用爪部施加更多力量：“總之等芬撒里爾事件結(jié)束后，關(guān)于尼布羅根指環(huán)還請瓦爾基里先生透露更多信息?！?p> “真得能順利結(jié)束嗎？憑這支雜牌軍，或許很難戰(zhàn)勝擁有圣器的流螢和城邦軍?！?p> 諾恩斯耿直地說出心里話來，認為齊心協(xié)力是絕不可能之事。尚且不談月鳴托莉雅是另類，遺跡守護者拉克夏作為虔誠的蓓露丹迪教徒，眼里只有陽衍，更不可能與流民為伍。
另外一點，瓦爾基里本就是孤獨的行者，不依賴任何同伴。之所以現(xiàn)在這群人短暫結(jié)盟，共同向芬撒里爾發(fā)起反擊，無非各自懷有利益。
拉克夏想救出陽衍、尼奧爾德想阻止同伴、賈杰爾想變回人類、拜克斯想調(diào)查尼布羅根指環(huán)、而他想進一步了解末日黃昏。
唯有郵差少女羅伊娜連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清楚，就置身于危險之中。
“可是…”羅伊娜被說得啞口無言，直到最后才勉強擠出話來，“諾恩斯也在變化，不是嗎？”
“變化？”
“放在以前你肯定會帶上岡格尼爾沙漏，直接離開人工綠洲，根本不可能加入營救伊敦的計劃中來?！?p> “剛才不是說過了，我需要進一步了解末日黃昏。”
“對于瓦爾基里而言，使命便是一切。完成希芙大人的使命，難道不更重要嗎？”
“…”這次換成諾恩斯啞口無言了。
對于他們兩人日常拌嘴，拜克斯早已習(xí)慣，但疾馳于地下空間的巨狼卻忍不住管起閑事來。
“哈哈～看來瓦爾基里都一個模樣，嘴硬固執(zhí)，眼里沒有他人，總覺得自己有理。”
“賈杰爾先生見過其他瓦爾基里？”羅伊娜好奇詢問，她正好抓住機會，從與諾恩斯聊天的死胡同里跳出來。
“上個黑月金倫加峽谷，盜賊團尋找食物時偶遇一個女人。當(dāng)時我們以為是送貨商人想打劫，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女人空手而來，當(dāng)時她大方承認自己是瓦爾基里?！?p> “那個女人長什么樣！”諾恩斯突然激動地緊抓灰色皮毛。
“好疼…疼疼…”巨狼低鳴哀嚎，“棕色長發(fā)，年齡約三十余歲?！?p> “??！”羅伊娜也想起來，大聲驚呼道，“和歐蘭達女士描述一樣，有位瓦爾基里曾在芬撒里爾調(diào)查沙漠里的奇怪腳印，”
“亞爾薇特！”諾恩斯喊出一個陌生名字，眼神變得不安起來，“那個女人在峽谷里做什么？”
“她似乎在巖壁和砂石地尋找生物印記，還詢問是否最近見到不明動物在峽谷活動。當(dāng)時盜賊團都覺得她是個怪女人…”
賈杰爾話音未落，突然間猛得“剎車”停下疾馳的四肢。這次并非諾恩斯抓疼他，也并非遇到死路。
通道前方不遠處，同樣有匹巨狼堵在中央卡住路線。狼背脊上，流螢高級干部萊雅正嗤笑著。
————————————
“喔噢噢噢！”
嘶吼聲不絕于耳，獸性逐漸占據(jù)大腦心智，兩匹巨狼陷入搏斗互不相讓。
爪子劃痕出現(xiàn)于腹部、背部和面部，即使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戰(zhàn)友，如今亦被血腥所蒙蔽忘卻了身份。
“清醒點，賈杰爾先生！”
羅伊娜反復(fù)捶打巨狼背部，試圖喚醒即將失去理智的靈魂。然而這樣反倒刺激了巨獸，一個跳躍把他們甩下背部。
諾恩斯機敏地抱起她，通過雷瓦汀之劍制造落地緩沖，兩人安然無恙地著陸。
羅伊娜對巨狼的失控感到不安：“賈杰爾先生，怎么會變成這樣？”
“靈魂移植并不能消除巨獸原意識，只是通過圣器抑制住狼性，在體內(nèi)任由兩股靈魂相互博弈。一旦現(xiàn)實行為更接近巨獸本性，原意識變會逐漸奪回主導(dǎo)權(quán)?！?p> “原意識會取代賈杰爾先生，回歸真正的狼？”
“是的，到那時候移植的靈魂便不復(fù)存在，如同死亡。”
“必須趕緊喚回他的靈魂，不然…”
羅伊娜不顧阻攔，沖入狼群之中，想重新爬上賈杰爾背脊，控制住巨獸。
諾恩斯暫時顧不上郵差少女，流螢Rank V III 已經(jīng)跳下狼背擋在他面前。褪去墨鏡的萊雅，維持著如女人般精致妝容，雙眸異色瞳清晰可見。
“這是…圣器…”諾恩斯并未過分驚訝，流螢高級干部都配有從希敏約格脈沖發(fā)掘而出的遺跡圣器，他對此早已心知肚明。
“預(yù)知眼，Tier C級圣器，雖然和岡格尼爾沙漏、雷瓦汀之劍相比略遜一籌，可是…”萊雅左瞳轉(zhuǎn)為紫紅色，“它正好克制你。”
諾恩斯見對方搶先發(fā)動技能，控制雷瓦汀之劍懸浮反擊。銀劍環(huán)繞萊雅三百六十度，連續(xù)不斷刺擊，如同遠程控制的人偶版活靈活現(xiàn)。然而毫無破綻的進攻，卻被一一完美躲開。
“預(yù)知眼能夠看見一秒后的未來，所以任何物理攻擊都無法傷害到我?！?p> 萊雅拿起弓箭，在雷瓦汀之劍進攻縫隙射出一支鐵矢，精準命中諾恩斯肩部。
雷瓦汀之劍失去意念控制，結(jié)束懸浮狀態(tài)回歸到宿主身邊。紅色血液由箭頭溢出，疼得他難以忍受。
“偉大的瓦爾基里，知道你失敗的原因嗎？你太依賴遺跡圣器，從而忘卻了真正強大的力量。”
流螢Rank VIII 冷酷地拔出箭頭，瞄準諾恩斯心臟猛地往下戳去。
————————————
艱難地爬行到巨狼背脊，羅伊娜從郵差包里取出岡格尼爾沙漏，反復(fù)捶打背部來喚醒賈杰爾。
疼痛令野獸更加憤怒和失控，不停扭動身軀試圖甩走累贅。這給了另一匹巨狼機會，用前爪直接攻擊臉部，賈杰爾失去平衡摔向墻邊，砸碎了高聳浮雕。
“沒事吧，小娜？”拜克斯總算找到間隙飛近巨狼，確認拍檔安全才算放心。
“沒事…”羅伊娜忍受身體劇烈疼痛，仍然不放棄喚醒身下奄奄一息的盜賊，“醒醒，賈杰爾先生，醒醒?！?p> 巨狼面部多出一道顯眼抓痕，傷口出血腐爛，喘息聲逐漸虛弱，似乎很難再爬起來。
另一匹巨狼基米希走近他們，張開嘴巴露出尖銳利牙：“賈杰爾，我看你不爽很久了。既然你選擇背叛我們，那就去死吧！”巨狼高高抬起身軀，準備撕咬同類頸部。
“賈杰爾先生！”
尖叫聲沒有喚醒巨狼，卻得到了岡格尼爾沙漏的反饋。耀眼白光直射向意圖進攻的基米希，緊接著身下巨狼開始站立起來。
”謝謝你，羅伊娜小姐，我回來了?！卑殡S強光逐漸減弱，賈杰爾神奇得恢復(fù)了意識。
“太好了…諾恩斯，我成功…”
羅伊娜的喜悅轉(zhuǎn)瞬即逝，不遠處瓦爾基里被箭矢所擊中，性命危在旦夕。賈杰爾邁開步伐想趕上去營救，但萊雅已經(jīng)拔出箭矢向心臟部位刺去。
“不要??！”
她再次舉起岡格尼爾沙漏，向這件遺跡圣器求援。強光迅速彌散于通道內(nèi)，凍結(jié)了時間。
————————————
諾恩斯覺得自己必死無疑，從布列達布利克堡壘到諾歐通、再到逃亡于芬撒里爾，他似乎總成為失敗者。
對不起瓦爾基里之名，對不起希芙的使命，始終無法守護好身邊重要之物。
“諾恩斯？諾恩斯！”
有人正在呼喚，諾恩斯是他的名字，但并非本名，只不過叫著叫著也熟悉了。
睜開雙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已遠離萊雅，由郵差少女?dāng)v扶著倚靠在巨狼身上。
岡格尼爾沙漏…Tier S級神之器再度凍結(jié)時間，幫助他死里逃生。
羅伊娜已經(jīng)能夠熟練操作圣器的現(xiàn)實，令他不禁苦笑起來。究竟這趟命運的旅程，是誰在守護誰。
咻！箭矢伴隨呼嘯而來，雷瓦汀之劍再度懸浮，抵御住迎面飛來的鐵器保護著兩人，
“岡格尼爾沙漏…停止時間的力量…別想總在流螢眼皮底下溜走！”萊雅恢復(fù)了意識，紫紅色左瞳再次變色，化為深紅色凝視少女，“未來鎖定！”
下一瞬間，閃爍白光的沙漏頃刻間失去光澤。無論羅伊娜如何嘗試共鳴，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放棄吧！這是圣器預(yù)知眼的進階技能——鎖定對象未來行動。我禁止你使用岡格尼爾沙漏，成為不可更改的現(xiàn)實！”
“進階技能…鎖定行動？”
羅伊娜尚未明白進階技能的含義，萊雅已經(jīng)駕馭巨狼基米希沖了過來。他們來不及閃躲，被沖擊力推向破損浮雕，一路滾落至地下深處。
“好疼…”
忍受著背部和腹部的巨大疼痛，羅伊娜艱難地爬起來，看見藏在浮雕背后，碩大無比的隱秘空間。
那是一座巨大地下都市，擁有完整街道和建筑輪廓，不少房屋依舊結(jié)構(gòu)完整，外立面經(jīng)過精心裝飾設(shè)計。
交錯循環(huán)的溝渠將水源引至四面八方，只是植物枯萎后，無法滋潤出綠色生命。
若非受到萊雅沖擊摧毀石壁，這座隱藏于浮雕背后的都市恐怕再無見天日之時。
“先古人類和巨狼共同生存棲息之所?！?p> 羅伊娜透過浮雕見識過都市剪影，先古人類并不依賴遺跡，他們以巨狼為核心建造房屋。人口增加，房屋不斷擴增，最終形成大型聚集都市。隨著先古文明衰弱，都市因為地表沙漠化而沉陷于地底。
“太驚人了！即便現(xiàn)在，這里看起來依舊能夠供人類生存。”拜克斯圍繞都市外圍盤旋，除了無法照射陽光而死氣沉沉以外，一切必要設(shè)施都留存完整。
諾恩斯和賈杰爾隨后清醒過來，兩人還沒來得及被地下都市折服時，萊雅再次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
“讓這座先古文明地下都市，成為你們的墓地吧！”
瞳孔再度發(fā)出深紅色光芒，流螢Rank VIII俯沖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