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jié) 把希望之光呵護在手心（上）
赫爾海姆層本就狹窄幽暗的通道，被坍塌巖壁堵得水泄不通，依靠堅硬鐘乳石柱支撐起的一條小路，羅伊娜穿梭在希敏約格脈沖最底層。
血腥和腐臭夾雜著潮濕特有的酸味撲鼻而來，許多流民來不及逃出深淵，生命終結(jié)在本以為安全的棲息之所。他們或被巖石砸死、或遭到踩踏而窒息身亡，仿佛螢火蟲失去光芒般戛然而止。
“太慘了…即使血紅英靈事件時，舊陪都也沒有這副慘象?！卑菘怂褂妹琢４笱壑?，凝視著一具具尸骸。
“如果忍受不住，可以先回到聯(lián)絡(luò)層，我去找那個女孩?！?p> 諾恩斯言下之意，是希望白色信鴿帶上郵差少女原路返回。這段小路并不算曲折蜿蜒，普通鳥類也可輕易定位路線，更不用說專業(yè)信鴿了。
“沒關(guān)系，我可以…”可羅伊娜倔強地拒絕，她把衣服毛領(lǐng)豎起遮擋口鼻，義無反顧地走在最前方。
事實上由于吸入過量刺激性氣味加上體力疲乏，胃部和喉嚨已經(jīng)多次泛起惡心。她努力保持目不斜視，假裝沒看見這些可憐流民，但凡多瞥一眼，內(nèi)心防線隨時都會土崩瓦解，失去繼續(xù)前進的意志。
“塔爾荷！塔爾荷！”
此時女生帶有哭腔的喊聲，由狹窄通道深處傳來。惡心和失落瞬間消散，羅伊娜朝聲音源頭加快腳步。
希望之光，仍然埋藏于地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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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爾荷！塔爾荷！”
安娜不停搖晃中年婦女肩膀，期盼喚醒沉睡之人。赫爾海姆層政務(wù)廳長官沒有遭到墜石波及，身型也保持完好無損，唯有后腦勺處溢滿血漬。
紅色液體經(jīng)由頭部傷口，滲入身后巖壁流淌而下，在地面印出一灘紅印。意外事故似乎發(fā)生已久，這些血跡已經(jīng)完全干涸。
而塔爾荷對面鐘乳石柱基本都遭到攔腰截斷，這些石柱看似并不起眼，實際上不僅支撐著赫爾海姆層，還是整座地底脈沖結(jié)構(gòu)的生命支柱。
以往為保護這些石柱，政務(wù)廳會避免流民居住于此，但隨著近來新進入口不斷增多，才不得已安排成了臨時居住區(qū)。
如今鐘乳石柱遭到破壞后，頂部松軟厚重的巖土積壓沉降，壓垮了整座溶洞，造成地質(zhì)結(jié)構(gòu)坍塌，這恐怕也是脈沖發(fā)生地震的根本原因。
許多居住在此的流民來不及逃命，幾乎一瞬間立刻死亡，他們當中不少面孔安娜記憶猶新，正是幾天前剛搬入希敏約格的新人。
塔爾荷的重傷與這些新流民，還有斷為兩截的鐘乳石柱之間到底存在何種因果聯(lián)系，還是純粹獨立事件。安娜不得而知，也無暇顧及。
她只想喚醒眼前沉睡的親人，即使中年婦女胸腔早已沒有了起伏節(jié)奏，也絲毫感受不到鼻孔還在呼吸空氣。
“塔爾荷…醒醒…安娜回家了…”淚水如堤壩泄洪，從女生漂亮雙眸中涌出，“蓓露丹迪神…為什么剝奪我們最后的希望。”
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偶爾拌嘴爭論甚至互相埋冤，由塔爾荷撫養(yǎng)長大的孤兒安娜，從小視這位行事隨意、比起政務(wù)大事更注重生活日常的婦女為母親般存在。
受到塔爾荷耳濡目染影響，安娜性格隨性、處事淡然，她與陽光小屋的孩子們不同，從來沒有過離開希敏約格脈沖、爭取生活在遺跡內(nèi)的野心。
只要能活得開心，即使享受不到溫暖陽光，在赫爾海姆一樣能夠幸?？鞓贰１е@份信念，安娜認為會陪伴塔爾荷待在腳下家園直到永遠。
然而，永遠來得如此突然。即使是如此卑微渺小的希望，還是如出生流民的命運一樣被神所拋棄，剝奪得一絲不剩。
“安娜小姐，終于找到你了！”
灰色頭發(fā)少女和黑衣男人從通道內(nèi)現(xiàn)身，安娜認識他們——從地表世界被俘后，委身于流螢的無印之人。
“你們怎么會…？”
“帶你離開這里，我答應(yīng)過，一起離開希敏約格?！泵麨榱_伊娜的少女再度伸出手心，和米德加德層黑暗廣域時一樣。
安娜再度無情地拍掉手心，依偎在塔爾荷身體旁不愿離開：“我說過…地表世界屬于無印之人，而有印之人只配享有不見陽光的地底?！?p> 黑衣男人來到她身旁靜靜觀察后，面無表情地冷酷說道：“這個女人已經(jīng)死了，如果再不離開，你會和她一樣成為一具尸體?！?p> “胡說！”安娜大聲呵斥，眼淚和鼻涕碰到了男人臉上，“塔爾荷沒有死！她只是睡著了，明天就會醒來。”
“明天…”羅伊娜不置可否，口中不斷復述這兩個字。
咚咚咚！高跟鞋清脆鳴聲在寂靜鐘乳洞內(nèi)回蕩。
安娜被聲音所吸引，暫時離開塔爾荷尸體，四下張望動靜來源。諾恩斯則變得警覺起來，拔出銀劍守護在灰發(fā)少女身前。
“說得沒錯～流民只是睡著了，明天就會醒來?！?p> 貴婦獨有磁性聲線傳來，配上穩(wěn)健的語調(diào)節(jié)奏，她穿著落落大方的黑色禮服，臉頰卻佩戴極不協(xié)調(diào)的詭異面具。
流螢Rank VI 娜蒂拉，出現(xiàn)在赫爾海姆層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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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蒂拉對希敏約格脈沖至上而下所有地形可謂了如指掌，百年來她探索了地底深處每片區(qū)域，從溶洞到隧道、從花園到瀑布、幾乎不虛度浪費任何一天光陰。
她確信無疑，與昨天Rank II 弗蕾雅大鬧米德加德層不同，眼下足以毀滅這座千年遺跡的大崩塌，源頭來自底層赫爾海姆，其震動強度更劇烈、面積更廣闊。
“赫爾海姆肯定存在叛徒，破壞支撐地底脈沖的基座，造成希敏約格下沉崩塌?！蹦鹊倮|摸由柱體中央被完美切開的鐘乳石柱，銳利切面在手指肌膚留下劃痕，“恐怕叛徒就是這群新流民吧，他們帶著任務(wù)潛入流螢?！?p> “流民親手毀掉流民自己的家園？誰在背后指使，遺跡城邦還是烏爾德殖民軍？”
羅伊娜的質(zhì)問沒有得到答案，Rank VI 娜蒂拉擺動手指，似乎并不打算尋求真相。
“誰指使并不重要，只要希敏約格脈沖重新?lián)碛羞z跡之力，就能恢復往日輝煌?！?p> “重新?lián)碛羞z跡之力？”
羅伊娜不明白這句話意思，脈沖是失去陽衍后，無法屏蔽星際風等自然災(zāi)難的遺跡廢墟。隨著遺跡之力枯萎，脈沖除了能提供棲息之所外，與詩蔻蒂其他地區(qū)并無兩樣。
諾恩斯始終擋在她身前，手持雷瓦汀之劍不敢有絲毫怠慢：“遺跡失去陽衍后，存在緩慢失去遺跡之力的衰變過程。衰變中的狀態(tài)稱為脈沖，完全枯萎則成為死地。像舊陪都梵格爾夫這種擁有如此龐大規(guī)模遺跡群的大型脈沖，恐怕血紅英靈事件僅過百年，遠未到完全枯萎之時吧?！?p> “完全正確，瓦爾基里先生！”貴婦“殷勤”地鼓掌，面具之下仿佛正在微笑，“只要擁有強大遺跡圣器和陽衍圣女，梵格爾夫就會再現(xiàn)于世！死去的生命，將迎來再生。”
“那得看你有沒有能力奪走圣器了！”
諾恩斯繃緊肌肉啟動“狂獵”，與同樣啟動幻術(shù)面具進階技能“真性幻覺”的流螢Rank VI，為守護和爭奪遺跡圣器而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