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節(jié) 希望的彼方就在觸手可及之處（上）
羅伊娜看見熟悉的身影，不知不覺涌上一股奇妙情緒。說不上這是闖禍鬼被抓包后羞澀認錯，還是撞見避免相遇的熟人時尷尬無措。
或者更像試圖自立、離家出走的孩子，終于輸給內(nèi)心擺脫不了的依賴后，悲喜交加的矛盾心理。
她想逃離依靠，憑自己努力來解決問題，拯救陷入災難的格拉茲海姆。卻又盼望著某人認同她努力付出的同時，伸以援手提供幫助。
“諾恩斯…我…”羅伊娜努力組織詞語，解釋自己不顧后果的冒險行為，卻被身旁情緒激動的白色信鴿打斷。
“瓦爾基里，這段影像怎么回事！”錄像仍然在大屏幕上循環(huán)播放，拜克斯無法對此視而不見。
自從在芬撒里爾，知曉遺跡圣器尼布羅根指環(huán)移植靈魂的事實后，他一直想要尋回自己遺忘的記憶。然而真相竟如此荒誕，名為拜克斯的白色信鴿，前身是流螢首領耀夜。
眼見諾恩斯三緘其口，他再度發(fā)出怒吼，少見地橫眉怒目：“你答應過信件送達格拉茲海姆后，告訴我身世之謎！”
“確實…你遭到了遺跡守護者芬里爾算計，失去人類身軀，靈魂依附于信鴿，而耀夜之名則被其他人冒充到現(xiàn)在。”
諾恩斯終于坦城真相，離開布列達布利克堡壘后，他先行潛入格拉茲海姆遺跡內(nèi)，搜尋岡格尼爾沙漏的情報，無意間于方尖塔目睹過這段影像。
只不過當時他并沒有料到，成為信鴿的耀夜會留在諾歐通，并且就待在郵差少女羅伊娜身旁形影不離。
“知道真相卻故意隱瞞，耍我嗎！”
面對嘴喙啄擊，瓦爾基里沒有選擇閃躲，他默默承受來自同行者憤怒的發(fā)泄，很快眼角和額頭血流滿面。
羅伊娜趕緊護在受傷的諾恩斯身前，勸告向來沉著冷靜，內(nèi)心視為父親的拍檔：“冷靜下來，拜克斯！”
“說出真相又能如何？你去找烏爾德殖民軍和芬里爾復仇嗎？憑你小小的身軀，什么都做不了！”諾恩斯來到大屏幕前，凝視影像中若影若現(xiàn)的第四個黑影，“況且曾經(jīng)的耀夜，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會否同樣執(zhí)著于末日黃昏，最終加害羅伊娜，我心里同樣沒底！所以，唯有選擇隱瞞真相。”
“…”
拜克斯的情緒稍有收斂，他飛到屏幕前緊盯穿著烏爾德軍裝的男人。耀夜失去靈魂后，軀體被軍官帶離實驗室，之后去了哪里，保存起來還是銷毀了，恐怕只有那個男人心里有數(shù)。
“五年前，他邀請在希敏約格脈沖鬧出麻煩的反政府組織流螢首領來到方尖塔，假借談和之名除掉對方。當時耀夜特地安排了高級干部貼身守護，卻還是大意了?！?p> “他到底是誰！”白色信鴿的眼珠紋絲不動。
“烏爾德殖民軍總司令弗雷德里克，同樣也是末日黃昏重要參與者之一，就在這方尖塔頂層。”
諾恩斯拔出雷瓦汀之劍，毀掉了供電房內(nèi)所有發(fā)電機。所有電源被切斷，大屏幕影像停止循環(huán)，整座建筑漆黑一片。
遺跡圣器屏障設備解除后，羅伊娜感受到岡格尼爾沙漏被抑制的遺跡之力重新煥發(fā)，他們該去找弗雷德里克清算新舊兩帳了。
“我有很多話要問，別搶在前面！”
白色信鴿二話不說，搶先飛出了外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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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跡城邦官員和遺跡守護者們，陸續(xù)在烏爾德殖民軍扣押下，離開展望臺抵達軌道發(fā)射塔。
他們會搭乘星際飛船由格拉茲海姆啟程，去往首都東郊格拉希爾。那片原始森林位于詩蔻蒂正面和背面交匯處，人跡罕至。
尼奧爾德不清楚殖民軍在森林里搗什么鬼，但從Rank IV 斯坦?？谥械弥魑炇最I耀夜如今正在那里?？磥砟┤拯S昏最終戰(zhàn)場并不在格拉茲海姆，而是格拉希爾。
“別發(fā)愣，趕緊起來！”粗暴地軍人用槍械頂著背部，暴力催促流民離開展望臺。
盡管軍隊隊長墜崖身亡，但更多部隊聞風而動，重新接手展望臺控制權。他們按上級命令疏散月鳴，押送政府官員后，著手處置閑雜人等——趁血紅狂吟混入遺跡的流民。
流民無法反抗殖民軍，軍備的懸殊差距，令這支臨時拼湊而成的雜牌軍成為傀儡任由差遣。雖然不會被就地處決，但流民將被遣散出遺跡，回到原本生活的死地。而貧民窟則會取締，不再允許居住任何人類。
“快走！再拖拖拉拉小心不客氣！”尼奧爾德又被蠻力退了下，腳步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自從殖民軍艦隊降落中止血紅狂吟后，遺跡天空告別了血紅色，星落湖海嘯及火災引發(fā)的黑色濃煙升起，籠罩了整座遺跡都市。
可沒過多久，陽光和季風驅(qū)散陰霾，格拉茲海姆仿佛頃刻間回歸和平，好似災難從未發(fā)生過一般。然而陽衍巴德爾已經(jīng)死了，格拉茲海姆現(xiàn)在并沒有陽衍！
尼奧爾德不明白原因，或許是烏爾德高科技從中作梗，又或許有其他神秘力量作祟，他注視星落湖畔高聳的方尖塔，久久無法釋懷。
當他準備放棄抵抗，順從軍隊離開潮水褪去的遺跡時，殖民軍內(nèi)部突然發(fā)生騷動。
“方尖塔核心發(fā)電機遭到破壞！總司令的安危呢？”
“遺跡外出現(xiàn)了大批反抗者，從西南片入侵直攻我們這里？”
軍隊陷入無序狀態(tài)后，漸漸失去了對俘虜?shù)目刂?。尼奧爾德趁機為同伴松綁，指揮所有流民撤離展望臺。
“可惡，別想趁亂逃跑！”注意到異樣的軍人試圖追趕流民，卻發(fā)現(xiàn)雙腳如同裝上鉛塊般動彈不得。
尼奧爾德手握無限寶瓶控制住敵人一舉一動，依靠遺跡圣器所爭取到幾十秒鐘黃金時間，所有流民通過地下水道安全撤離。
噠噠噠！
另一支支援部隊從側(cè)面趕來，槍械射出數(shù)發(fā)子彈，冒著火星飛向尼奧爾德，所幸無限寶瓶精準地連同武器一起吸收了所有子彈。
“這里是詩蔻蒂！屬于遺跡和圣器的星球，休想用你們這套東西打敗我們！”
他剛想反向釋出子彈攻擊敵人，后腦勺卻遭到偷襲而應聲倒下。原來在注意力被前方軍隊吸引時，第三支支援部隊早已埋伏在后。
流螢吊車尾終因寡不敵眾敗下陣來，無法從烏爾德殖民軍包圍圈內(nèi)虎口脫險。他不甘地苦笑，接受死亡的命運：“至少流民們都逃了出去，我也算英雄吧，露思?！?p> “哼！你還沒到死的時候呢，流民小子！”
熟悉的嗓門伴隨刀劍霹靂聲，瞬間展望臺數(shù)十名烏爾德軍人應聲倒地。皮膚黝黑、肌肉線條緊致優(yōu)美、黑色直發(fā)如堅針的男人佩戴銀劍，輕松秒殺面前所有對手。
“拉克夏？”
尼奧爾德認出了芬撒里爾遺跡守護者，而拉克夏身后，胡子拉渣、叼著雪茄煙的中年男人與紅發(fā)守護者，正率領數(shù)百位全副武裝戰(zhàn)士沖到展望臺之上。他們氣勢磅礴，陣勢絲毫不輸殖民軍。
“好久沒這么痛快過了！今天就讓我們征服格拉茲海姆，驅(qū)趕所有烏爾德人吧！”
諾歐通郵局局長威利斯摘下煙斗，得意洋洋地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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殖民軍察覺到核心發(fā)電機異樣，由方尖塔各樓層向四十三層聚攏，因為電力供給中斷導致電梯癱瘓，軍人們必須背負沉重盔甲，爬行樓梯前往高層。
利用寶貴時間差，雷瓦汀之劍劃過金屬表殼，徹底破壞了核心發(fā)電機。龐大堅硬的巨型設備因短路而冒出火星，頃刻間陷入火海之中。
“發(fā)現(xiàn)入侵者，他們在核心層回廊…”
負責看守四十三層的殖民軍來不及通過對講機匯報，就被橫空出現(xiàn)的銀劍撂倒，失去知覺癱倒在地。
手持槍械射擊的軍人站在遠處樓梯旁，托起槍靶準備摳動扳機，卻變成了雕塑紋絲不動。
遺跡圣器岡格尼爾沙漏掌控了整座方尖塔時間，宿主羅伊娜對初始技能時間凍結(jié)愈發(fā)得心應手，就連高速飛行的子彈也能成功靜止，令其懸停于空中，遺留下一道紅色火光勾勒而出的軌跡。
兩人配合默契，迅速擺平四十三層所有威脅，向更高樓層進發(fā)。他們的目標正是頂層——烏爾德殖民軍總司令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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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注意到方尖塔異樣震動，布置于房間隱藏角落的屏障設備已經(jīng)停止運作。他拿起辦公桌上電話，卻發(fā)現(xiàn)信號已經(jīng)失去連接，總司令室儼然成為懸在空中的孤島。
嘭！銀劍閃過視野，他靈敏地躲開劍刃，不過辦公桌和電話機就沒這么好運了，劈成兩半后轟隆倒地。
遺跡城邦執(zhí)行長官被復仇沖垮了理智，接連不斷地發(fā)起攻勢。雖然劍法雜亂無章，足以把總司令室攪得亂七八糟。
弗雷德里克并不感到慌張，激怒斯卡狄令其自取滅亡，正是他蓄謀已久的計劃。如果遺跡城邦執(zhí)行長官死于烏爾德殖民軍總司令之手，想必會在末日黃昏來臨前，引發(fā)兩顆星球間軒然大波。但如果斯卡狄率先“鬧事”，結(jié)果則大不一樣。
很快，他便在對峙中占據(jù)上風，來自烏爾德的高級槍械擊中斯卡狄肩部后，這個瘋女人喪失斗志痛苦倒地。
“很遺憾，你和你父親一樣自不量力。明明可以乖乖順從，卻偏要反抗主人。”
“不準詆毀我的父親，如果他擁有烏爾德裝備，絕不會輸給你們這些金發(fā)碧眼的懦夫！”
“哈哈哈，命運生來就不平等?！备ダ椎吕锟伺e起手槍瞄準面前女性額頭，“烏爾德是行星，詩蔻蒂是衛(wèi)星。衛(wèi)星環(huán)繞行星而轉(zhuǎn)，與生俱來就該當個隨從，如果你不愿認同命運定下的規(guī)則，不如祈求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冷酷無情的殖民軍總司令扣下扳機，此時空氣中傳來劍刃顫動的音爆聲。另一把銀劍從兩人中間劃過，摧毀了高級手槍。
“如果小看詩蔻蒂，遺跡之力會讓你見識真正的恐懼！”
總司令室門前，羅伊娜、諾恩斯和白色信鴿拜克斯，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