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突然打開了,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四周,眾人高舉旗幟大喊著:“殺妖女!……?!?p> 月兒還沒反應過來什么事,突然就感覺身后一痛,長劍就這樣刺入了她的背心。
她不敢回頭看,不愿相信這事實。因為她知道站在身后的是他,是她曾經(jīng)的師傅,也是他曾經(jīng)的愛人,竟然如此絕情要致她于死地的人竟然是他,而她還如一個傻子一樣來求證事情的真?zhèn)?,還想著關心他的身體是否復原。
難道記憶的缺失還會磨滅一個人的人性嗎?他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
不會的,他可是她最愛的師傅。
輕闔眉眼一行清淚從眼角流出,深深淺淺的淚痕在她白皙的臉上是那么的觸目驚心,那是絕望的淚水,悔恨的淚水。這就是她相信了一輩子的人,愛了一輩子的人嗎?到頭來卻是傷害她的那個人。難道這就是她愛上他,妄圖和他廝守一生的懲罰嗎?
身子重重的到了下去,感覺有人把那把冰冷的劍身拿出,她緊咬著唇,一動不動趴在那里猶如死尸,心已痛得麻木,哪還會感覺到肉身的疼痛。
只聽到一聲。
“帶下去!”
她就被兩名健壯的弟子拖了下去,隨即血也拖迤了一地,形成了一條明顯的血路。
耳邊傳來兩聲熟悉的喊叫。
“月兒對不起!……”
她瞥了一眼。
才發(fā)現(xiàn)花凝春和慕容雅音正被五花大綁的綁起,身后還有兩名弟子粗魯?shù)膹娏抑浦顾麄儾灰啊?p> 她淡淡一笑。
也許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吧!自己怎么會怪他們呢?
等著再次醒來的時候,一束光亮射進她的眼中,她只覺得眼睛生生的疼。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猶如死狗一樣的丟棄在一個很大廣場上。
廣場周圍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黑壓壓的一片,看見她醒來,就如見了鬼魅一般不敢看她,竊竊私語著,由于隔得太遠,她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他們有的穿著統(tǒng)一,想必是各門各派的弟子。
抬眼看去,遠處的高臺上端坐著一些她認識的如瘋師叔,茹沁上仙,還有一個看著很面熟的男子。
她也不知道怎么看著很面熟。還有一些不認識的,看那些人的氣場和穿著,應該是是各門派的掌門,長老之類。
她想著自己竟然還沒死!也是命大!不知道接下來這些所謂的正義人士又要怎么折磨他們口中所說的妖女。沒想到自己平生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竟然被人稱為妖女。難道就因為自己的父親是魔尊嗎?大千世間就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嗎?再說她是無塵的女兒這件事情也只有他們幾人知道。如果不是他說的又是誰呢?而且只有他說的話才會那么有權威,可信!他終究是背叛了她?
反正她也無所謂,心死如燈滅,身體上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現(xiàn)在只想早點結束自己痛苦的人生,畢竟這都是她自找的。
這是突然聽到一陣聲音。
“恭迎掌門!”
就看見靈山眾弟子齊刷刷的行禮,抬頭一看他依然一身白衣,謫仙一樣的風范從天邊走來,徐徐降落在高臺上,面目改色,優(yōu)雅的坐回椅子上,依舊孤高冷傲。一旁的茹沁立馬就像蒼蠅見了大便一樣笑意盈盈的,走了過去。
師傅,他來了,可卻記不得她了。
“哐當”一聲,隨后就看到臺上一個鐵籠,里面睡著一個人,長長的銀發(fā)遮住了他的面容,身上的衣服雖然是上好的料子,但是已經(jīng)被鮮血滲透,死死地貼住他的身子。幾個大漢罵罵咧咧一陣,然后就把他提溜了出來,扔在地上,如此舉動那人也沒有任何反應,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就像死了般。
心中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莫非那就是無塵,他的父親,他竟然如此模樣了。
場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突然一陣光束照射下來,把他倆牢牢的罩在其中,呵,他們竟然還太費周章的用了封印。難道是怕她趁機逃跑嗎?她都這副鬼樣子了,哪里還有能力??!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艱難的爬了過去,輕輕的撫開他零亂的秀發(fā),他的面容顯現(xiàn)了出來。
俊朗的面容已然不在,又黑又瘦的臉上滿是溝溝壑壑的烙橫,臟亂的頭發(fā)如海藻般纏繞著他的身體。他們到底是用了多少刑法來折磨他!她不敢想象!
她目瞪口呆,癱軟在地。
剛剛她的手觸碰到他身體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然冰冷,僵硬,他應該是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他們現(xiàn)在還把他扔在這里這是要干什么?難道還有什么別的企圖嗎?
他們竟然連死人也不放過嗎?
這時天邊,快速的飛過一輛馬車,悄悄的落在了人群之后,繼而走出一個面如冠玉的男子。
眾人眼前一亮,這不是妖界的狐族太子嗎?不,自從他父王死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妖界的王了,難道他和這妖女有一腿,現(xiàn)在是趕來阻止的。
眾所周知,妖、仙兩界面互不相犯。難道他還想因為此女挑起起戰(zhàn)火嗎?
白韶寒本來想強制闖入,但是身體剛剛接觸到那光壁,就被光壁彈飛了,只得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他們怎么這么對你?”疼惜的眼神,輕緩的語氣。
說完憤憤看了眼四周的人,尤其是瞪了眼臺上的某人,四周頓時寂靜無聲,片刻又是一陣嘩然。
大都議論都是關于些“著看吧!這是要挑起戰(zhàn)爭!”
“月兒,韶寒哥哥帶你離開,你別看我現(xiàn)在只身一人,我在靈山上下已經(jīng)布置了很多精兵猛將,還有你們魔界的護法他們也來了,只要你應允,他們立刻就會沖進來殺他個片甲不留。”眸光幽深,儼然運籌在握。
“韶寒哥哥,不要”
她的心本就善良,她怕連累他,畢竟她現(xiàn)在可是眾矢之的,更不想因為她而殺害這么多無辜的人。
他會了意。
“大家,請看,此女心地善良,面容和善,她雖然是無塵的女兒??墒撬彩墙鼇聿诺弥?,在此之前她可是從來沒有做一點傷害大家的事,以往的這一切都是無塵所為,與她何干,而且大家肯定不知道吧!她早前早就拜入了靈山掌門慕兮顏名下,更是他的入室弟子,早已和這魔頭脫了干系,而且她的母親可是楚玉嬈,多年前就在這里被那魔頭生生逼死。試想如此深仇大恨,她怎么可能認他做父親?”
眾人一陣唏噓之聲。
“不可能!不可能!”
他緊握鐵拳,目光發(fā)狠的死盯著臺上的慕兮顏。
“慕兮顏!你是怎么做師傅!你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徒弟受苦而不顧嗎?你還配為人師嗎?”語氣低沉而陰冷。
慕兮顏立刻搜索著腦海所有記憶。此女竟然在他腦海里竟然沒有一點點印象,可是看著她清理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他的心一陣陣抽搐,難道此女和他真的有有什么重大關系?正如他說是是師徒關系?
眸光閃動,似乎憶起了什么?但是怎么也想不起起來。越是想往深處想,頭就愈加疼痛的厲害。
茹沁連忙過來為他輕柔太陽穴。
“既然想不起來,就別想了,身體要緊。”柔聲安慰道。
半響他的面色才逐漸恢復平和,撐起搖搖晃晃的身子正欲站來。
“師弟,我去!”
莫柯飄飄然的到了場上。
這時風亦然擠開茹沁,附在他耳邊說道:“師兄,她真的是你的小徒弟?你再不救她她就要壯烈犧牲了!”
他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真的。比珍珠還真!”擠眉弄眼的說道“剛才你怎么不說?”
“我還不是怕大師兄那個臭臉,我之前還以為他只是做做樣子沒想到他來真的。”
他一臉疑惑的望著他。
可是他只記得他只有云飛一個徒弟。現(xiàn)在他還在關禁閉呢?
“我知道,飛飛是你的徒弟,但是那她是你另一個徒弟?!?p> 如沁在一旁氣的直瞪了他好幾眼。
“兮顏,不要聽他胡說?!?p> 風亦然只有作罷,這女人現(xiàn)在是越看越覺得她不順眼。
莫柯俊臉一寒,沒想到他也飛身下來了。
“風師弟,你怎么也來了?”
他一改往日嬉皮笑臉,面色沉冷。
“師兄你為什么要欺瞞眾人,她本來就是我靈山的弟子。”
“師兄,放了她!”
莫柯抬眼一看,此話竟然是遠在高臺上的兮顏所說。
白韶寒也一臉玩味的看著他,莫柯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恨不得找個地洞占進去,沒想到一向瘋瘋癲癲的他,關鍵時刻還拖他的后腿,而且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他下不來臺。
更讓他寒心的是他,當初如果不是茹沁前來告知他身陷魔掌,本來興致勃勃去救他,他卻說要帶他的妻子一起走,而且還要辭別掌門之位,歸隱山林。
當時他倒是氣得緊,兮顏可是我派的掌門,中流砥柱,以后還要修仙成神,怎么可以因兒女情長而放棄那偉大的事業(yè)。細細一打聽才知道,竟然就是楚吟月那個丫頭,更是氣得發(fā)瘋,他們可是師徒,怎么能敗壞倫常?還好茹沁有準備,在他身體還未復原之前哄騙他喝下了忘情水,只是那個他一直護著的師弟,即使都忘記了她,竟然都還要護著她。
他面色微微一滯,想著事情敗露也瞞不過。
“是?!?p> “那既然如此就放了她?!?p> 白韶寒大笑一聲。
“別演戲了,假兮兮的作甚?!?p> 抬眸再次看了眼慕兮顏,他仍舊面無表情的端坐在那里,旁邊的茹沁還在一旁與他說笑,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被他任何以一個行為所牽引,他已經(jīng)徹底忘了她。他這般都是理所應當?shù)?,可是看著那女在他身旁,她多希望自己就是她,心里泛起一絲絲酸楚,陡然想起身上的疼痛,終究不想再看他一分一秒。
眸光停留在風亦然身上,這個曾經(jīng)被她稱呼為瘋師叔的人現(xiàn)在還為他說話,而那人就像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這是多么鮮明的對比!
莫柯的眸子微瞇然后緩緩睜開眼的那一刻。眸光里遍布著邪惡于陰寒。
“放了她可以,除非她手刃那魔頭?!?p> “好!我替她答應了。“白韶寒斬釘截鐵的回答道,面上蕩漾著笑容。他不在乎月兒是無塵的女兒,但是多年前無塵也是殺了他多少族人,就連如今和魔界的人聯(lián)手又是看在都是為了救月兒的目的上。但是多年前無塵也是殺了他多少族人,如此也來也算既救了月兒又報了仇恨。
莫柯走上前,眼眸向上一挑,額頭上的青筋猛跳。
“孽畜,還不快動手,難道你忘了是誰把你養(yǎng)育成人,是誰對你悉心教導。是你師父??!你現(xiàn)在就這么回報他嗎?只要你手刃了,和他斷絕關系,我就承認你的身份?!?p> 她勉強站起身來,苦澀一笑。
這就是給我的活路?還是絕路?現(xiàn)在卻說做了這些就承認她的身份。他當真以為她還那么稀罕嗎?
雖她還是想回到師傅身邊,可無塵他再作惡也終究是她父親,他們這些人竟然要她手刃自己的父親。
他對自己付出了那么多,早已償還夠了。更何況他現(xiàn)在已身死了。難道還不能放過他嗎?如果他知道自己付出一切的女兒為了自己的一條狗命,而要那樣對他,他定然在天上也會流淚。
自古孝義兩難全。
一邊是自己曾經(jīng)心愛的人,一邊是生她為她付出一切的父親。
曾經(jīng)她天真的以為愛情是她生命的唯一,她甘愿默默地為此付出,也無怨無悔??墒乾F(xiàn)在才知道。那墜落云端的愛情早已不屬于她,或許她從來不曾得到過。而以前深惡痛絕的親情卻早在不經(jīng)意間擁有。原來當美麗的愛情在溫馨的親情面前是那么的蒼白與無力,那么的不堪一擊。
她抬起淚眸,淡淡地看了眼兮顏,師傅如果忘了那不堪的戀情也好。
而反觀慕兮顏在對上她的眼的那一刻,眸光波動,記憶的片斷閃現(xiàn),他的頭腦似要炸開,茹沁急忙扶住他。
如此也好!
喚出冰心劍,凄厲的一笑,是那么的苦澀與無助。
那高臺之上和別人柔情蜜意相互依偎的是自己曾經(jīng)的愛人,而躺在冰冷地面上的是自己曾經(jīng)恨之入骨的父親。為了他才落得如此下場。
“你說你養(yǎng)育了我,教導了我不是嗎?現(xiàn)在我就剔骨,削肉都還給你。你想要回報是嗎?現(xiàn)在我都給你,統(tǒng)統(tǒng)都給你,欠你的都還給你,包括情也包括愛,從此之后你我互不相欠?!?p> “不要!”白韶寒大喊道。
她笑意深遠的看了一眼他。
“既然一切事情由我而始就由我而終吧!”
心念一動,劍已出鞘,定在空中,那劍畢竟是跟了她那么久,早就和她感情深厚,現(xiàn)在卻要傷害自己的主人,它哪里會肯。她雙眼緊閉,心里一橫,運用靈力,那劍“嗖”的一聲朝她飛來,就在她身上一刀刀的來回刺痛著她的骨,刮著她的肉,她的身體一陣陣疼痛傳來她的小臉痙攣著,但是她依然緊咬著薄唇,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疼痛早已不言而喻,而她卻肆意的笑著,是那么的愜意而自然,原來凌遲就是這般滋味,也不過如此,遠不比心碎痛的緊,鮮血流了一地,潔白的長裙早已染成了鮮紅,而劍還在繼續(xù)它的使命。
師傅,你真的忘了嗎?忘了我們的一切嗎?
突然光柱散去,一個人闖入了她的視線,打落了劍,輕柔的把她橫抱在懷中。
“月兒,你怎么這么傻!”
即使你做再多傷害自己的事情,他也不會感激你的。
“韶寒哥哥?!碧撊醯暮暗?。
隨即消失在眾人面前。
“師弟,你這是做什么?”
“我的徒弟,我想怎么樣就這么樣。輪不到你來過問!”
看著那遠去的身影,心里的痛又增加了幾分,隱約中感覺,也許她和他在一起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莫柯氣得兩眼通紅卻不敢做聲緊接著又是一陣嘆息聲,看來今天的任務又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