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拳腳兵器的交戰(zhàn)之聲越來越近,董冶臉上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入鎮(zhèn)之后,無論是誰,都可能成為獵物或者獵人。
換句話說,無論交戰(zhàn)的兩人是誰,他都有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機會。
近了,近了。。。
已經(jīng)接近戰(zhàn)場的董冶斂息凝神,渾身肌肉緊繃,眼神中的躍躍欲試越來越濃,手中的青銅鈴鐺滴溜溜地在掌心旋轉(zhuǎn),詭異地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可突然,董冶臉上閃過了驚愕與不解。
他與倀鬼心神相連,雖說還不能做到門中前輩那樣與所養(yǎng)鬼神共享視野,可模糊感受倀鬼的想法還是做得到的。
之前他看出簡十初誘敵的計策,所以故意讓倀鬼與自己兵分兩路。
本想著憑倀鬼的本事,擒下那個小鬼可以說是探囊取物,到時候再趕來與自己匯合。
而自己先來此交戰(zhàn)處打探情況,伺機出手,可以說是兩不耽誤。
但剛剛倀鬼被童子尿淋了一頭,傳過來的惱羞成怒已經(jīng)令董冶心中不順,但也僅僅是不順了一陣便拋諸腦后。
想著倀鬼心智不全,一時被戲弄而已。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擒下那小鬼不過是多花點功夫的事情。
可如今倀鬼傳來的情緒中除了怒意甚至帶著恐懼慌張,這就令董冶坐不住了。
鬼神一脈,鬼神關(guān)乎個人修行核心。
若倀鬼出了事,他別說突破至地境,恐怕跌境都算輕的了。
眼見著激戰(zhàn)的兩人近在眼前,雖心有不甘,可董冶也只能恨恨回頭,施展輕身秘法,不計代價趕回葫蘆街。
。。。。。。
簡十初躲在角落中偷偷打量著柴房,還在奇怪周圍鄰居睡得這么熟,這么大動靜怎么沒一個起身出來看看的,就聽到“轟隆”一聲,柴房瞬間垮塌一小半。
六幅平常武將畫像在董冶面前不堪一擊,被陰風(fēng)一吹,瞬間腐朽。
一個文士立在柴房背面,緩緩收回了纏繞著灰氣的右掌。
柴房內(nèi)的倀鬼立即脫困而出,一下子躍到董冶肩頭。
董冶側(cè)頭欲檢查情況,卻不料迎面?zhèn)鱽硪还赡蝌}味,下意識地一巴掌將肩頭倀鬼打飛了出去。
倀鬼猝不及防下被擊飛,四腳朝天地滾落到地面上,爬起來沖著董冶如小貓般低聲哀嚎。
董冶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連忙移開視線,在柴房中一掃而過,待看清其中掛著的武將畫像后,頓時怒發(fā)沖冠。
狂怒之下,董冶將感知提升到最大,側(cè)著頭打探了周圍一番,耳朵一動,方圓十米之內(nèi)的心跳、呼吸聲已經(jīng)盡在心頭。
簡十初在黑暗中只看到董冶一閉眼一側(cè)頭,再睜眼時,已經(jīng)死死盯著他的方向,目光凜冽如刀。
而倀鬼,早已縱身撲了過來。
一人一鬼的追逐戰(zhàn)重新開始。
但這次,因為第三人的插手,這場追逐戰(zhàn)已經(jīng)沒有什么懸念,呈現(xiàn)了一邊倒的趨勢。
黃紙、童子尿、八卦鏡等等,簡十初已經(jīng)在逃跑路上將埋伏的小手段使了個遍。
可這些五花八門的布置對付對付倀鬼還行,在董冶面前,往往連一個照面都撐不住,便被一道道陰風(fēng)刮得四分五裂。
無奈之下,簡十初只剩亡命逃跑的份。
但其實這時候,跟在后面的董冶心中也很無奈。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出手擒下這小兔崽子,之后要殺要剮自然隨心所欲??蓻]想到每當(dāng)他準(zhǔn)備出手,倀鬼就會發(fā)出氣急敗壞的叫聲,仿佛在阻止他一樣。
董冶隱隱明白,這是倀鬼在這凡人身上吃了大虧,自尊心作祟,鐵了心要自己找回場子。
平時倀鬼對他言聽計從,甚至任打任罵,此時卻屢屢抗拒,可見心中對這小兔崽子是有多么恨。
若不由得倀鬼將這口氣出了,恐怕將來進階時會留下隱患。
為了照顧性命相交的倀鬼的感受,董冶也只能一路跟隨,在一旁將簡十初的小手段盡皆擋下,好讓倀鬼親自出了這口惡氣。
但這一切,簡十初可不知道。
在他看來,身后追殺的,已經(jīng)從倀鬼一個變成了董冶加倀鬼兩個,并且一路上準(zhǔn)備的小手段統(tǒng)統(tǒng)被董冶輕易化解,不由令他心生絕望。
他就像是回到了昨夜,如一只被老貓玩弄的老鼠,生死不由自己。
但不同的是,昨夜簡十初走投無路、唯有搏命,現(xiàn)在卻仍有一線生機——只要拖延下去,等待王亭長解決李觀棋,便可解救自己。
這便是簡十初堅持跑路,沒有回身搏命的理由。
可跑了半天,小鎮(zhèn)南面的動靜依舊未停,這說明王亭長和李觀棋兩人仍處于勢均力敵之中。
他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慌不擇路之下,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方位,漸漸偏離了熟悉的路線。
破這死局的方法,在哪?
身后倀鬼囂張的嚎叫越來越近了,但最可怕的,還是那黑暗中的幽寂鈴聲。
從若有若無,到此刻已是在耳邊響起一般。
這代表著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不止是倀鬼,董冶本人也一道綴在身后,并且距離他已經(jīng)越來越近了。
一想到此,簡十初就感到一股巨大恐懼仿佛要吞噬自己。
生死之間,有大恐懼。
一開始撩撥董冶時還在熱血上頭,可時間一長,求活之心已經(jīng)占了上風(fēng)。
腎上腺素繼續(xù)分泌之下,簡十初只覺頭腦一片清明,尤其是太陽穴更是突突突直跳,仿佛有什么力量要沖了出來。
可隨著身后倀鬼一身怪叫,他心下一驚,這股奇怪的感覺瞬間沒了蹤影。
眼看著倀鬼的爪子就要夠到他的肩膀,簡十初決定冒險一搏。
希望能忽悠得住。。。
簡十初忽地站定,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古樸符紙,其上道道玄奧符文密布。
“看符寶!”
隨著一聲大喝,他耍手一揮,符紙已擋在倀鬼與董冶面前。
一個巨大的光團猛地閃現(xiàn)在半空中,如一輪小太陽降臨在黑夜中。
董冶手掌一翻,奪魄鈴滴溜溜地在掌心旋轉(zhuǎn)不停,一道道灰氣不知何時已經(jīng)先一步擋在倀鬼面前。
雖不信前面這小鬼能夠有什么厲害招數(shù),可這“符寶”著實聲勢浩大,不可不防。
雷聲大雨點小。
這“符寶”除了像個小太陽一樣發(fā)光,接下來竟沒有任何動靜。
待光芒散盡,只見眼看就要到手的簡十初已經(jīng)趁機跑出去十幾米。
倀鬼惱羞成怒之下身型驟然膨脹幾分,如獵豹般追了上去。
靠著這所謂“符寶”暫時保住小命的簡十初使出了吃奶的勁,可隨著身后倀鬼發(fā)力,一人一鬼之間的距離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
那“符寶”不過是個王亭長給的照明符,被簡十初特意要求弄得聲勢浩大,其實充其量就是個閃光彈,就是為了在關(guān)鍵時刻拖上一拖。
如今,這最后一張底牌也打出去了。
后面,又該如何呢?
穿越,其實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美好。
這一刻,簡十初忽覺得地有些想家。
身后的倀鬼跑跑停停,一路尾隨,有好幾次明顯已經(jīng)可以出手,卻故意放開距離,仿佛是戲耍一般,將簡十初往特定的路線逼去。
隱隱是局外人的董冶看著簡十初與倀鬼追逐的路線,嘴角掀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
雖然倀鬼心智如孩童,可小瞧了的,沒一個好下場。
。。。。。。
簡十初在倀鬼逼迫之下一個轉(zhuǎn)身,拐入了一個陌生的道路,卻被一堵高墻擋住了去路。
身前無路。
這是一個死胡同。
石下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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