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中的煙城在雪花的妝點下分外美麗,像極了遺落在人間的仙子,帶著三分清冷,三分寂寥,三分純真,還有一分茫然。
城東最繁華的地帶,一座古樸的大宅內(nèi),一位穿著樸素,鶴發(fā)童顏的老夫人正擔憂地坐在垂花拔步床邊。
她正是這座宅院的主人,柳氏當家夫人韓氏。床上躺著一個大約兩三歲的小女孩,正是她的嫡孫女柳長寧。只見那小女孩雙目微垂,睫毛微顫,似乎正承受某種痛苦當中,原本清麗的小臉此刻正皺著一團。
老夫人拉著孫女地手,感受著她手心的濕熱,大感心痛。
突然空氣變得冷冽,一股冰冷的氣息縈繞在四周。
侍立在一旁的丫鬟秋實感受到空氣的變化,連忙阻止,“老夫人,不可?!?p> “老夫人,之前醫(yī)師囑咐說要讓小姐自己挺過這一關(guān),或者是有昊陽宗的回春丹幫助小姐恢復(fù)效果會更佳?!眰?cè)立在另一邊的大丫鬟春繁見老夫人似乎正準備用玄氣幫助小姐,連忙站出來出聲提醒道,“相信小姐吉人自有天象,一定會渡過此難關(guān)的。二小姐不是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嗎?相信很快就會到的。”
老夫人聞言一怔,“之前請的是哪個醫(yī)師來看的?是袁醫(yī)師嗎?”
“不是,是三爺請來的從盛京來的醫(yī)師?!贝悍背谅暤?。
“哼!盛京來的也不一定是好的。明天還是請袁醫(yī)師來看看吧。看來,我不在這段時間有人按捺不住了。若是讓我查出來是誰在暗地里搗鬼,定饒不了她?!崩戏蛉祟H為氣憤,又有些內(nèi)疚,若不是自己在路上耽誤了些時日,又怎么出這樣的事情,又想到這件事情可能是那個女人做的,心里頗為不滿道,“我看他心眼都長偏了,自己的嫡女受了傷竟然也只是裝裝樣子,將一片真心全錯放在那狐貍精身上了?!?p> “老夫人,韓大管家已經(jīng)審查過了,確定這件事情與珠姨娘無關(guān)。這是一件意外?!贝悍毕胫氯藗冎g私下謠傳說的確看見珠姨娘下手,又有人說是晨姨娘指使身邊的丫鬟干的,不過查的時候卻是三爺身邊的小廝出來作證,說當時兩位姨娘正在梅園陪三爺賞梅。韓大管家雖然有心查出真相卻是無可奈何,只能不了了之。因為心中帶著不確定,說起解釋的話聲音竟比平時小了幾分,說完之后不禁有些訕然。
“聽說府里有些流言?”老夫人身邊的韓媽媽出聲問道。
“是?!贝悍贝鸬?,接著又補充道,“不過卻都沒有實際的證據(jù)?!?p> “嗯。這件事,待會韓媽媽去向韓大管家詳細了解一番。若還需要人手參與調(diào)查,便拿著我的手令去向柳總管要人?!崩戏蛉搜凵癖洹?p> 除了玄氣六階的韓媽媽,和玄氣四階的秋實,其它丫頭都打了個寒顫。
雖然老夫人沒有使用玄氣,但當家多年所形成的氣勢依然不可小視。
“聽說最近三爺一直在抬舉清霧那丫頭?”老夫人掏出帕子輕柔地擦著孫女額上的汗珠,聲音清冷。
“三爺說清霧小姐早兩年就開始學(xué)習(xí)女紅內(nèi)務(wù)了,想將小姐送入宗學(xué),學(xué)習(xí)玄氣,將來也好嫁人些?!贝悍钡吐暦愿懒伺赃呉粋€小丫鬟準備熱水給小姐擦身子,邊給小姐裝備更換的衣衫,沉穩(wěn)地答道。
“哎,說起來清霧那孩子也不錯??上Я恕!崩戏蛉讼胫牌邭q的清霧,行為舉止竟已有世家之女的風(fēng)范,又是個端莊溫和的,在各大家族中雖然不能算頂尖的,但也是不錯的。
“都是老夫人的孫女,哪里能有差的。去不去宗學(xué)還不是老夫人您一句話,三爺一向最是孝順您的,哪次大事不是先問過您的意思哪?!币贿叺捻n媽媽是老夫人從娘家?guī)н^來的,跟了老夫人幾十年,最是知道老夫人的心事。
“孝順是孝順,可也頂不住有人三天兩天在他耳邊嘀咕呀?!崩戏蛉顺谅晣@氣道,想起那個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三子,覺得有些頭痛,“寧兒出事以后,三爺可有經(jīng)常看她?”
“三爺每日都會來看小姐,每次都會待上一兩個小時?!贝悍闭f著的時候,臉上的嘲諷一閃而逝,掃了其她兩個小丫鬟一眼,見她們并無異樣才放心。
“哦。那還不錯?!崩戏蛉怂坪跤行┮馔?,面色緩和了許多,“清霧和清霜那兩個丫頭也得好好培養(yǎng),將來也是一番助力。去盛京請最好的夫子來府里坐館吧。待寧兒好了,也可以跟著學(xué)著玩兒,待長大一點再和他哥哥們一起去宗學(xué)?!?p> 春繁想說些什么,卻始終沒有開口。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門簾突然被掀開。另一個大丫鬟夏華走了進來。
夏華福了福身子,臉上帶著還未消散的驚喜之色,“夫人,二小姐回來了,正在正廳與大少爺說著話呢?!?p> “敏兒回來了?!崩戏蛉说穆曇糇兊糜行┘??!白?,去看看敏兒,給小姐擦完身子后,便讓她好好休息。敏兒定是帶了回春丹回來了,這次有救了?!?p> 老夫人幫孫女蓋好被子,帶著幾個丫鬟匆匆離去。
長寧輕輕睜開雙眼,迷茫了片刻,眼神漸漸清明起來。這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穿越了。來了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由于身體不好,腦子也時常陷入痛苦、混沌狀態(tài)。還一直沒來得及理清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
長寧靜靜地打量了四周,今天似乎又換了一個層子,之前自己似乎一直在自己這個身體的母親那里,有一位醫(yī)師每天來給自己看病。不過似乎一直沒見好。
想想這身體的父母之前對自己態(tài)度應(yīng)該是疼愛自己的。為什么剛剛那位老夫人說“他裝裝樣子呢”?
搞不懂。
長寧細細地打量了周圍,床上掛著青色的縵帳,鋪著深藍色的被單,房間里的家具似乎有些年頭了,不過都保養(yǎng)得很好,看起來還是很氣派。
長寧地目光被一座繡屏所吸引,雖然不懂得繡技,不過也能看出那是一副極好的繡品,因為那圖案竟然繡得很真人神似,上面繡著一男一女兩位鶴發(fā)童顏的老人,女的正是剛剛出去的那位老夫人。如絲的的白發(fā)規(guī)矩地挽了個鬢,只是帶了一個玉環(huán)。微瞇地鳳眼露著溫熙笑意,精巧的瓊鼻,微微揚起的嘴角讓人如沐春風(fēng)之感。
長寧感嘆,“真是個美人,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絕色?!毙睦镉行┘{悶,怎么最近看到的都是美人,轉(zhuǎn)頭又一想,這不正好,自己定也能遺傳到幾分,想到這些不由高興起來。
還沒來得及興奮,突然頭又痛了起來,長寧帶著幾分無奈地笑意,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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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雖然是深夜,不過在十八盞油燈的照耀下,雖然不及白天光線明亮,微昏的光,卻也讓層子里擁有另一番美感。
老夫人正端坐在上首,長子柳文昌和二女兒柳文敏坐在兩邊,春繁、秋實二個大丫鬟帶著一眾小丫鬟們侍立在一旁。
老夫人已平復(fù)了激動地心情,拉著二女兒仔細打量了一翻,見女兒并無風(fēng)塵之態(tài),雖然比在家時瘦了些,不過似乎精神更好了些,便放心下來。臉色回復(fù)肅然,問起正事來,“敏兒這一去一年多,可有什么收獲?可有拿到回春丹?”
“不負使命,回春丹共有三枚,有一枚是大姐留下來的,另兩枚是在坊市中高價購得的,說起來運氣還是挺不錯的?!蔽拿羲坪鯇τ谧约捍诵蓄H為滿意,語氣中有些自得,整個人更加顯得神采飛揚,特別是在說起在坊市中購得的丹藥時眼神更加明亮。
說完便從懷里掏出三個精致的玉瓶交給自己的哥哥柳文昌。
老夫人啞然失笑,沒料到文敏依然是這副心性。心中好笑,又有些擔憂。
“二妹這次可有見到鳳二少爺?”一邊的柳文昌見妹妹得意,趁機打趣道。
文敏笑意頓時煙消,臉色有些不自然,微微低下頭,眸內(nèi)閃過黯然之色。
老夫人與柳文昌見此情形,心知可能是情況有變。相視對望,都能看出對方眼內(nèi)的疑色。
“先去看看長寧吧。希望回春丹能夠有效,這樣她就能快點好起來了?!蔽拿粼僦匦绿痤^時,已無任何異狀。
三人看過長寧,見長寧服過藥后神態(tài)安詳,命人細心看護,才去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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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霧氣剛剛散去,長寧從沉睡中醒來。這次醒來,長寧覺得自己似乎好多了,想起昨天似乎聽見什么回春丹,看來效果還真不錯。感覺精氣恢復(fù)了大半,身體也無痛感,只是有些饑餓和長時間病臥在床的虛弱感,。
長寧驚喜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小姐,您醒了?覺得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