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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哦？”顧云遲略一挑眉，“楊兄的意思是……”
“到了江都之后，云兄有何打算，是回到自己原來的生活，還是……”“還是”后面的話，楊松柏沒有說出來，但顧云遲很清楚是什么。
他笑了笑，反問道：“楊兄你呢，是繼續(xù)和茯苓一起周游列國，還是，獨(dú)自去尋找你一直想尋找的東西？”
顧云遲此話一出，楊松柏的瞳仁猛然一縮。他一臉驚訝地看著顧云遲，不敢相信眼前這個(gè)溫潤如玉的男子竟看穿了隱藏最深的心思
顧云遲卻淡淡道：“每個(gè)人的心里都有秘密，也都有困惑。楊兄你心境澄澈，但眼底總有一絲迷惑，這些我也只是猜測罷了，實(shí)情如何，我并不知曉?！?p> 楊松柏?cái)苛藬磕抗?，過了一會(huì)兒，沉聲問：“那依云兄之見，我是該繼續(xù)這樣的蒙昧下去，還是，把一切都弄清楚？”
顧云遲仍維持著若有似無的淡笑，風(fēng)輕云淡地看著遠(yuǎn)處，什么也沒有回答。
楊松柏心里長久以來的困惑到底是什么，顧云遲始終沒有問，楊松柏也沒有解釋，這番對話，仿佛從來不曾發(fā)生過一樣。
陶紫一行已經(jīng)坐著大船漂了五日了，期間，楊松柏始終閉門不出，懷殤也總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時(shí)常獨(dú)自一人坐在高高的桅桿上面，誰也不理。
陶紫已經(jīng)從一開始的新鮮，變成了百無聊賴，每天，她除了纏著顧云遲講故事給她聽，最重要的事就是和茯苓廝混在一起插科打諢。
“茯苓”，陶紫用胳膊肘撞了撞身邊的茯苓，“你有沒有覺得……阿遲和懷殤，長得特別像?。 彼粫?huì)兒看看坐在桅桿上頭吹風(fēng)的懷殤，一會(huì)兒看看站在甲板上遠(yuǎn)眺的顧云遲，“意味深長”地道。
“這個(gè)問題不是早都討論過了么?！避蜍甙琢怂谎邸?p> 陶紫忙道：“我的意思是，懷殤這孩子的表現(xiàn)很可疑啊！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阿權(quán)他娘的時(shí)候么，方夫人以為阿遲是懷殤的爹爹呢！就為這個(gè)，懷殤還生氣走了來著?！?p> 茯苓扶額——這桃子真是擅長選擇性遺忘，當(dāng)時(shí)把懷殤氣走的明明是她自己好不好。
“你呀，就是瞎操心，這有什么好可疑的！人家懷殤自己有爹，還是青耕鳥族族長。這樣莫名其妙被人說成是別人家的孩子，給誰誰也不樂意?。 避蜍哒f著，站起身，右手在眉骨間搭了個(gè)涼棚，望著遠(yuǎn)處道：“鳳陽城什么時(shí)候才能到啊，這船真是慢死了。要是駕云，不一會(huì)兒工夫都能走幾個(gè)來回！”
陶紫仰著頭，看著茯苓的背影，心里還想著剛才的事——不錯(cuò)，懷殤的確是青耕鳥族少主，但只有陶紫知道，懷殤的真身并非青耕鳥，而是一只如假包換的九尾天狐。而她的阿遲，也說自己原身是狐貍來著，只不過是一條尾巴的。
想到這里，陶紫徹底迷惑了。阿遲和懷殤長得像，阿遲和懷殤原身似乎都是狐貍，阿遲說自己原身只有一條尾巴，懷殤卻是九尾天狐……
這一切之間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線索，把所有事情都連起來了，可憑陶紫，無論如何也猜不透其中的奧妙。
“話說桃子，你說松柏這幾天都閉門不出的，到底是在做什么??？”茯苓突然回過身，打斷了陶紫混亂的思緒。
“呃，啊？”陶紫怔了怔，道：“你干嘛不自己問問？”
茯苓臉上一紅，不自然地道：“我不想整天膩著他，他又不是我的誰，我管東管西的多奇怪！”
一聽這話，陶紫忙問：“什么叫他又不是你的誰？楊松柏他不是你的……唔，那個(gè)叫什么來著，我想想……對了，他不是你的面首么！”
“什么？！”茯苓一聽，眉毛都豎起來了。“桃子！你知道面首什么意思么！亂用什么啊你！那個(gè)詞叫‘情郎’！”
“哦……”陶紫點(diǎn)點(diǎn)頭重新問了一遍——“茯苓，楊松柏不是你的情郎么？”
茯苓的臉頓時(shí)更紅了，干干道：“什、什么情郎啊！亂說什么啊你！”
陶紫這邊廂頓時(shí)無語了——怎么我說什么都不對??？我可是按著你教的說的??！
陶紫正暗自憤憤然，茯苓卻突然道：“桃子啊……你……誤會(huì)了。”
誤會(huì)？陶紫眨眨眼。
“在靈山的這幾年，我一直纏著松柏，你在山上，自然不知道我和松柏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實(shí)，我和他……只能算是朋友，但是我很喜歡他，特別喜歡他，所以想要留在他身邊，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松柏他知道我的心思，一直知道。因?yàn)檫@個(gè)，他還一度想要躲開我。他覺得人仙殊途，仙凡戀是不會(huì)有好結(jié)果的。盡管我覺得，他會(huì)這樣想，只是因?yàn)槲覄偤貌皇撬矚g的那個(gè)，但我還是想要留在他身邊。就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都能看見他，和他聊天相處?！?p> 這是陶紫第一次聽茯苓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也是她第一次意識(shí)到，原來喜歡一個(gè)人，會(huì)有這樣復(fù)雜的心情。
“那……”猶豫了好久，陶紫終于道：“茯苓，你說萬一以后楊松柏喜歡上哪個(gè)凡人了，你該怎么辦吶？”
茯苓怔了一下，眼底里的痛一閃而過，掩飾地?fù)Q上以往大大咧咧的笑臉：“還能怎么辦，跟他討喜酒喝唄！怎么說也是朋友一場。不然，難不成要跟他徹底決裂？”
陶紫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她的心中是從未有過的復(fù)雜——阿遲他喜歡什么樣的人呢？要是以后阿遲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我該怎么辦？我能不能做到像茯苓一樣，大大方方地討喜酒喝，以后還繼續(xù)做朋友？
陶紫用力搖搖頭。
沒有顧云遲的世界，是她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
“桃子你干嘛呢？搖頭晃腦的！”茯苓收起自己的情緒，很快恢復(fù)了以往的樣子，伸出手指戳了戳陶紫的腦袋。
陶紫揉著頭頂，悶聲道：“沒事。我倒要看看，放著我家茯苓不要，楊松柏他能喜歡上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