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久違的陽光灑落,仿佛蒙著一層淡淡的輕紗。
許長安緩緩睜開眼。
眼底金光一閃即逝。
昨天夜里,一直用《坐煉咒》熬練身體。
直到元氣消耗光了,許長安才躺下睡覺。
隔壁的周子卿基本也是如此,一直到半夜子時,內(nèi)勁氣息方才停息。
搬血、化勁、罡勁,武道前三境,這位周捕頭,恐怕已經(jīng)在化勁期走了很遠,甚至已經(jīng)觸摸到罡勁門檻。
許長安起身,在狹小的房間里,練了幾趟太極拳。
這是爺爺收集的孤本,和內(nèi)丹術(shù)有極深的淵源。
練不出武道真氣,所以也就讓許長安練了。
李紳早早過來,扔給許長安一本冊子,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
“沒事多看看,肯定能緩和跟頭兒的關(guān)系。”
“里面講的什么?”許長安翻了翻,發(fā)現(xiàn)沒有封面,連名字都不知道。
“對付頭兒的靈丹妙藥,好好學(xué),當(dāng)初我就是這么和頭兒打好關(guān)系的?!崩罴澟牧伺脑S長安的肩膀。
許長安隨手翻了翻,書頁都有了毛邊,看來的確是看過很多遍。
想著以后肯定仔細詳讀,許長安鄭重放在書桌上,跟著李紳張世出門吃早飯。
趁著許長安去買面,張世勾過李紳的脖子,“你今天一大早給長安兄弟什么東西?”
“別不是那些書吧?長安兄弟一看就是白紙一張,你可別帶壞他。”
“是你上次借給老王的百艷圖嗎?”
“放心,放心……”李紳憋著笑道,“我怎么可能把那種東西給長安兄弟?”
“那是什么?”
“《男追女一百句情話》?!?p> 張世眼珠子瞪的滾圓,不可置信地看向許長安,“你瘋了?那可是頭兒,會把長安兄弟劈了的?!?p> “長安兄弟怎么可能會要?”
“我把封面撕了,放心,萬無一失。”李紳趕緊扯了扯張世,“待會兒你可別露餡?!?p> “萬一真能把頭兒拿下,以后就不會管著咱了?!?p> 許長安端著面過來,“你們在說啥?”
“沒什么,沒什么?!崩罴澾B忙搖頭,“快吃面,待會兒頭兒出來就得巡街了?!?p> 張世欲言又止,“長安啊?!?p> “嗯?怎么了?”
“沒……沒什么。”張世搖搖頭,最后終于忍不住了,“李紳給你的書……好好學(xué)?!?p> “噗!”
埋頭吃面的李紳鼻孔里直接噴出一根面條。
……
事實證明,有的漢子粗中有細,胸有溝壑。
張世很明顯就是這樣的人。
等到周子卿的身影出現(xiàn)的時候,張世趕緊拉著李紳走人,“頭兒,今天我和李紳去東市巡街?!?p> “長安兄弟就拜托你了?!?p> 周子卿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鼻翼間輕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往西邊走去,身后齊腰的馬尾辮一甩一甩,晃得許長安有點暈。
“周捕頭今天又巡街啊?吃早飯了嗎?”
“我這兒的燒麥剛剛蒸好,要不要來一個?”
“周捕頭早……”
一路上,不斷有小鎮(zhèn)的百姓打招呼。
許長安跟在后面,迎接了一次次充滿疑惑的目光洗禮。
哪里來的俊俏小道士?
和周捕頭什么關(guān)系?
周子卿展現(xiàn)了許長安從未見過的干練模樣。
而且臉上的笑容,讓許長安還以為是兩個人。
好幾次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許長安剛想開口,緩和一下兩人的關(guān)系。
可惜周子卿并沒有這樣的想法,直接移開目光,完全把許長安當(dāng)成了空氣。
身后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許長安下意識側(cè)開身體,讓別人通過。
結(jié)果“噗通”一聲,只見一個婦人抱著孩子滾倒在許長安身邊,即便跌倒,蹭的手臂全是血,也緊緊抱著孩子。
許長安趕緊伸手,扶起婦人。
婦人低頭說著謝謝,繼續(xù)往前跑,可身體卻猛地一個踉蹌,許長安再次伸手。
這才免得第二次摔倒。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婦人面無粉黛,可是卻清秀柔弱,急的眼淚直流,還在堅持往前跑。
可是剛剛左腿摔壞了,疼痛難忍,根本無法再繼續(xù)跑了。
“這位夫人,怎么了?”許長安攙著婦人問道。
“我的孩子發(fā)了高燒,要去找郎中?!?p> 許長安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果然燙如烙鐵。
“夫人,我是正神司九品箓生,我?guī)湍惚н^去,你別著急,這位周捕頭陪你慢慢走過去?!痹S長安連忙道,然后看向周子卿,
“醫(yī)館在哪里?”
“直走,門口掛著醫(yī)字旗……”
周子卿話還沒說完,許長安就接過婦人懷中的孩子,消失在原地。
“麻煩讓讓,讓一讓……”
懷里的孩子燙的幾乎已經(jīng)沒了知覺。
許長安撒腿狂奔,看到醫(yī)字旗,直接沖了進去,
“大夫,大夫,這里有個孩子高燒,趕緊幫忙看一看?!?p> 醫(yī)館里的郎中連忙接過來,伸手一碰就知道問題嚴(yán)重,“趕緊準(zhǔn)備冷水,給孩子先退燒?!?p> 小小的醫(yī)館外面圍了不少人。
剛剛許長安一路狂奔,動靜不小。
過了一會兒,周子卿扶著剛剛那位婦人走進醫(yī)館。
婦人神色焦急,可還是沖著許長安彎下腰,“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許長安連忙扶起婦人,“夫人客氣了。”
緊接著下一刻,許長安微微一愣,只見婦人身上,竟然升起了一點微弱的金光,落入眉心。
絲絲縷縷的暖流從眉心,流淌在身體里。
這也有功德???
雖然比超度亡魂的功德金光,弱了許多,但卻實實在在。
是了,是了,行善事積功德。
書上說的果然沒錯。
許長安很快反應(yīng)過來,跟著周捕頭準(zhǔn)備離開。
想要驗證這個發(fā)現(xiàn),只需要再去做善事,看有沒有功德即可。
還沒走出醫(yī)館,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不好,孩子驚厥了!”
許長安扭頭看去,
只見孩子面色憋得通紅,眼睛緊閉,四肢扭曲,身體劇烈抖動。
郎中趕緊把孩子放平,用力掰開嘴,同時伸出手指,抵在牙齒之間,防止孩子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婦人哭的差點都要暈過去,讓人忍不住聞聲落淚。
周子卿悄然站在婦人旁邊,輕輕拍打婦人的后背。
郎中直勾勾地看著孩子,掰開孩子的眼皮,可是卻發(fā)現(xiàn)瞳孔已經(jīng)開始慢慢渙散。
“唉……”
一聲嘆息,仿佛給孩子判了死刑。
婦人哭暈了過去,如果不是周子卿抱著,恐怕早就癱倒在地。
這下子,母子倆全都躺上了病榻。
“郎中,真的沒救了嗎?”許長安上前問道。
郎中搖搖頭,“母親只是暫時暈厥,倒無大礙,但孩子,只能看天意了……”
“唉……”
醫(yī)館外,百姓紛紛搖頭,
“這是安平街的崔氏寡婦,孩子才四歲,一個人辛辛苦苦拉扯著孩子,怎么就……”
“唉,這以后可讓她怎么活哦……”
……
許長安上前,“讓我試試?!?p> 郎中詫異地看向許長安,“你會醫(yī)術(shù)?”
許長安搖頭。
“那你豈不是在胡鬧?”郎中擺手道。
許長安還想說話,卻被周子卿拉住了衣角,周子卿微微搖頭。
孩子如果在許長安手里出了問題,那就扯不清楚了。
反而可能給自己招來人命官司。
許長安看了一眼周子卿,掃開周子卿的手,
“既然只能看天意,還有什么會比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更差?”
“在下正神司九品箓生,會一些符術(shù),也許能試上一試。”
“什么正神司?我們仙臺鎮(zhèn)有正神司嗎?”郎中將信將疑,“符可不是亂畫的,這孩子原本還有一成生機。”
“如果因為你的符死了,你擔(dān)得起這個責(zé)任嗎?”
許長安走上前去,郎中下意識攔住他。
“得罪了。”
許長安拉開郎中,從懷里掏出黃紙,直接咬破手指。
以血作朱砂。
小兒收驚符!
筆走龍蛇,一氣呵成。
“取碗水來。”許長安抓住火折子,用力一吹。
剛欲點燃符紙,卻發(fā)現(xiàn)郎中愣在原地,“快??!”
郎中急忙舀了碗水跑過來,灑了一路。
符紙遇火即燃,化作符灰,落入碗中。
也不見許長安如何晃動,符灰竟完美溶于水。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將符水灌進孩子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