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鯉魚不想躍龍門

第二十章 殺人

鯉魚不想躍龍門 縐浮觴 4732 2011-12-03 10:16:01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等到了雞鳴,屠魚躍苦笑,她的時間好像常常錯覺比別人的過得快。她現(xiàn)在的心情和就要上刑場差不多,她慢吞吞的起身穿好衣服,整理好自己,說不準這是最后一次整理儀容儀表的機會了,不想邋邋遢遢的上路。

  她拿出了端木勿離給的那瓶東西,正要拔開蓋子,卻是被墨染摁住了手,屠魚躍道,“墨染不要這樣,我是要去做大事,你若是讓我有后顧之憂,一會我分神死在那里怎么辦?”

  墨染想了想,終還是放手,只看著她把簪子小心翼翼的插進了瓶子,然后拔出吹干了。他見她要插戴,立馬接手也是小心翼翼的幫忙,就怕會碰到她的頭皮劃出口子。

  她把瓶子給他,交代他里面剩余的毒藥或許有用,讓他也涂在自己的發(fā)簪上,一會若是聽到屠邱破城的騷動聲,就沖出去,遇到阻攔的兵將就能把簪子當(dāng)作利器了。

  太子的爪牙前來接她,墨染想跟上她,卻被攔在了房里。屠魚躍叮囑道,“你一定要記著我的話,一定要記得?!?p>  出到大門和太子他們匯合,同行的端木勿離朝她的簪子看了眼,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而后在端木惟真耳邊嘀咕了幾句,而后端木惟真也轉(zhuǎn)身看她,一瞬間臉上閃過訝異。

  裝什么裝啊,別告訴她端木惟真不知情。

  她瞪眼,端木家的那群狐貍,大狐貍小狐貍,她不是與兇殘的虎謀皮,而是與狡猾的狐貍謀皮。心里怕得要死,還是要裝著若無其事。

  有人將她抱上了馬去,太子大聲一喝,大隊開始朝目的地進發(fā)。盡是一些夢想著東野太子成就大業(yè)之后也跟著雞犬升天的人啊,想著擁戴著東野太子黃袍加身后他們個個光宗耀祖加官進爵,卻是不知道押錯了寶,勝敗已經(jīng)是定下。

  屠魚躍想到,里應(yīng)外合之下,能不敗么,根本就是請君入甕……

  這談和的地點設(shè)在了皇城十里之外的帳內(nèi),兩邊人馬出席的皆是朝中舉足輕重的文臣武將,就她一個特殊了些,沒官職的黃毛小丫頭。

  她低頭跟在太子身后,屠逐日見著了她,從席上站了起來,激動道,“魚躍!”

  她偷偷瞥了眼,不敢應(yīng)聲。太子笑道,“今日是來談?wù)碌?,談完之后,自然讓屠六小姐和屠將軍一家團圓?!?p>  東野昊道,“我對大哥向來是敬重有加,也從不想與大哥你做對?!?p>  太子冷笑,“是么,若當(dāng)真如此,你為何在父皇耳邊讒言要廢去我的儲君之位,還讓屠邱秘密前往西北想暗暗除去我的勢力?若不是我早一步洞悉,怕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關(guān)入死牢發(fā)落了?!?p>  東野昊道,“那必是有人造謠,屠將軍不是去西北,而是回邊關(guān)去鎮(zhèn)守,以防北狄人伺機南下威脅到邊境。”

  太子不信道,“既是回去駐守,何必走得那樣的無聲無息?你也不必廢話了,我今日來也不是想和你追究那些,而是要和你討論分轄而治的事?!耙晕妓疄榻?,北邊又我治理,南邊讓你稱王,帶著你的人過去,只要年年朝貢,我絕不干涉。”

  東野昊那頭有人叫囂了,“南邊那是荒蠻之地,怎不見你領(lǐng)人去那邊稱王。”

  太子的人開腔反駁,“太子本是儲君,該是將你等這群亂臣賊子拿下問罪,而今顧及著手足之情,將南邊的地劃于你們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賜?!?p>  東野昊道,“東野開國不久,正是應(yīng)該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的時候,這時候若是內(nèi)亂分轄而治,只怕民心又要大亂?!?p>  太子道,“你說愿意與我分轄而治我今日才來的,你現(xiàn)在反悔是什么意思?父皇他偏心常說我不如你,你就當(dāng)真以為自己勝過我了么?!?p>  屠魚躍低頭撇撇嘴,心里正想著這根本就和黑社會搶奪地盤沒差。忽的就聽到太子問,“屠六小姐如何看?”

  屠魚躍瞪眼,抬頭只見所有的人視線皆是落在她這。又是聽到有人叫囂,“怎么能把國家大事說給一個黃毛丫頭聽。”

  她心中哀道,以為是她想來的么,這種隨時會發(fā)生械斗的地方,用八人大轎抬她都不想來,前提是她得能選呀。

  太子大笑著,故意說出口要落屠邱的面子?!澳銈兛谥械倪@個黃毛丫頭,可是給本太子獻策,以少數(shù)的幾萬人擋住了屠大將軍鐵騎的人。”

  東野昊那邊的人是訝異聲不斷,就連屠逐日都是一臉意外,雖是奇怪為何太子忽然用兵如神,只以為是背后有高人相助,只是想不到竟是屠魚躍獻的計策。

  太子裂開一口白牙,笑得像匹狼。“是分轄而治還是不分,屠六小姐如何看?”

  屠魚躍身子縮了縮,手擋著臉,只由指縫中瞥見人人都是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看,勉強是要說幾句吧,總不能僵著,可她哪會說,側(cè)眼看到坐她身邊的端木惟真冷眼旁觀。

  她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天,天下大勢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個中的天機,哪里到我一個黃毛丫頭窺探。只是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v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其實打仗死的都是無辜的百……”

  太子射來冷冰冰的利眼,想是要把她千刀萬剮了,她干笑,“其實我想說的是分有分的好,那叫分封制周朝用的就是那個,不分也有不分的好,那是維護國家主權(quán)國家統(tǒng)一,所以秦始皇才一……”她是急瘋了,說的這是什么,這里的人哪里知道周朝還有秦始皇。

  端木鶴延好笑道,“你這話可是扯遠了,太子問的是你的想法,你就一個人不可能贊同兩個想法吧?!?p>  屠魚躍心里罵了一句,這該死的老頭,不是要陷她于兩難么,不論得罪哪一邊她都會死得難看,她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所以一國之君該是以民為本,民貴而君輕?!?p>  話一出,在座的皆是瞠目結(jié)舌。她的話新穎得很,在這君權(quán)至上的地方是頭一回聽。又是環(huán)顧了四周,“依我看太子和四皇子也不許要爭論,讓百姓們投票,一人一票,誰票多那就是民心所向,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也不用刀劍相擊了,這不是很好么。”

  鴉雀無聲的過了許久,太子的陣營里有人是按耐不住站起來大聲否決,“讓百姓投票,你要讓他們?nèi)酉率掷锏匿z頭兵器,什么都不做涌來皇都么?無稽之談?!?p>  屠魚躍怯弱道,“可以把皇命下達到各州各府各郡各縣,由縣長郡守府尹知州統(tǒng)計好了再上報啊?!?p>  東野昊的陣營也有人出聲反駁了,“荒唐,自古皇儲皆由先皇臨危受命而來,哪由得你這樣兒戲選出來。無知百姓哪里知曉哪一位皇子愚鈍,哪一位皇子聰慧?”

  “比賽都還分預(yù)賽決賽呢,皇上和官員先把關(guān),選出他們覺得智勇雙全的候選人,再由那些皇子競逐。每個人都為百姓做好事,誰做的好事多,百姓自然心里有……”

  又是瞥了眼太子,聲音低了下去了,她的理論是經(jīng)過了一代又一代的人進化和傳承,對于新時代的她來說已經(jīng)是習(xí)以為常了,可來到古代那就是有些天方夜譚。

  新穎獨到不是每個人能接受的,總有些老八股不喜歡推陳出新只喜歡墨守成規(guī)?!拔?,我才八歲。話當(dāng)不得真?!?p>  太子笑道,“童言童語卻是做不得真?!彼麑χ鴸|野昊笑道,“你的親信為你抱不平也不過是嫌南面荒涼,這樣吧,我讓人將地圖取來,你看你想要哪幾塊州縣,便用筆將它畫下然后我們再商討?!?p>  太子拍了兩下手,立馬是進來兩個侍衛(wèi),一人一手抓著地圖一角,將原本卷好的羊皮地圖慢慢的展開,上頭標志著東野主要大小山河。

  屠魚躍看的奇怪,若是要給人看地圖,直接松手不就直接展開了么,何必還要費事慢慢的拉開,她歪著頭留意起那兩個侍衛(wèi),果真看到有些貓膩,捧著的羊皮地圖外端,隱隱透出硬物的形狀……不會是圖窮匕見吧。

  她看向端木鶴延,見他悠閑的喝著酒。這個人是內(nèi)應(yīng),若是有問題,該也是和屠邱他們通風(fēng)報信了才對。

  不對,端木勿離說過,太子多疑,若是他留了一手誰也沒說……再說端木家和屠家兩家也不對頭……她想了想,吞了一口口水,抓起桌上的杯子,刷的起身道,“屠邱,我想清楚了,太子才是所謂的真命天子,你不幫他你就是逆天而行?!?p>  那兩個侍衛(wèi)停下了動作。

  屠逐日呵斥道,“魚躍,你在說什么!爹的名諱是你能叫的么,怎么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她壯起膽子道,“我有說錯么,當(dāng)日我吊在城墻上你們可有顧念過我的生死。既然都不管我死活了,我又何必顧念什么父女情分。我屠魚躍今日起決定棄暗投明,我,我和你一刀兩斷,就和這杯子一樣恩斷義絕?!?p>  她將杯子給擲了出去,砸在了其中一個侍衛(wèi)的手上。那侍衛(wèi)吃疼,手一松果真是由里頭掉出了匕首。配合著杯子落地粉碎的聲音想極了催魂曲。

  東野昊的人嘩的抽出了腰間的刀子,太子冷笑道,“你以為憑著你底下的幾個人就是穩(wěn)贏了么,屠邱雖是武藝高強,但雙拳難敵四手,我早就讓人在外頭埋伏了人了?!彼四菌Q延那看去,卻是見端木鶴延從容的拿起了酒壺和一只杯子,慢條斯理的往敵方陣營走。

  太子頓時明白了,咬牙切齒卻只能為時已晚的看著帶來的大部分的人馬漸漸將他和親信包圍。他罵道,“端木鶴延你這吃里爬外的東西!”

  端木鶴延笑道,“非也非也,我不過是順應(yīng)天命,曉得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太子以為我和屠將軍不合,就定不會攜手鏟除奸佞么。太子您可是意圖造反呢,端木鶴延實在背不起那么重的罪名,太子若讓你的人棄械投降,我定會向四皇子為太子爺您求情的?!?p>  太子冷笑,“我若真蠢蠢的投了降,就真沒命了!”說完也抽出腰間的佩刀,雙方人馬立即是刀光劍影打了起來。

  屠魚躍立馬蹲下,鉆到了桌子底下,雙手抬起桌子把它當(dāng)成龜殼,要知道刀劍無眼真劈過來她小命休矣。她慢慢朝著門口移動,眼看就要逃出帳外,嘩的一聲,只覺得手上的重量霎時變無。頭頂光芒大炙,原來是太子一刀把她的“龜殼”砍成了兩段。

  眼看他再次抬起手來,要把她渡向西天極樂。她這種貪生怕死的人只怕去了西天都會被佛祖一腳踢回?zé)o間地獄。她閉眼不敢看,心里想著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卻是感覺被人抱住滾了一圈。

  睜眼就是一張大熊臉,護她周全的手臂被劃開了一大口子。屠邱單手抱著她,一手持刀殺開血路。她把發(fā)上的銀簪拔下,只為自保,卻看到太子又是來勢洶洶的想把她殺之后快。

  她手在發(fā)抖,她來自的世界和平萬歲,她沒殺過人,雖然口腹之下殘害過不少生靈,豬牛雞鴨魚她都吃過,算不得六根清凈??芍辽偎龥]主動蓄意去殘殺那些生命。

  現(xiàn)在她要殺人么。

  太子朝著屠邱后背砍去,屠邱卻是像是后腦長了眼,回身以刀子相擊。兩把刀子停在半空,在較量蠻力,她知道屠邱抱著她以至身手遲鈍了不少。

  這是個好時機,若是把簪子刺進太子的身子,他立馬倒下就死,也就什么都結(jié)束了??伤ブ⒆拥氖趾孟窀杏X麻了,不停使喚了,即便來時已經(jīng)是暗暗下了決心,別人死實在好過她死。

  “你這笨蛋!”只聽得端木惟真罵了一聲,抓著她握緊簪子的手施力往太子的肩上一刺,眼前的人甚至還來不及哀嚎,滾燙的血便是灑了她一臉,染得眼睛的景物都艷紅了一片。

  兩眼一翻,這可不是裝的,她是真的暈了。她殺人了,不管理由多充分,保家衛(wèi)國也好,懲惡除奸也罷——她殺人了,主動蓄意的殘害了一個人的性命……

  醒來已是回到屠家了,奶娘見她一身的血,在她昏迷時幫她換了衣裳。墨染被接回了屠家,第一件事就是急匆匆的來確定她的安全。

  她縮在床上,被子裹著身子發(fā)抖?!澳荆覛⑷肆??!?p>  墨染安慰她道,“那是太子他罪有應(yīng)得,且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了。若是太子登基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殺了他一個是救了許多人的性命?!?p>  她依舊是心有余悸,只覺得奶娘雖然把她洗干凈了臉,那血的溫度還是殘留在她臉上,像是硫酸一樣把她的臉給化了。

  墨染道,“大夫正給將軍醫(yī)治呢,你要去看么?!?p>  對,她記得屠邱為了救她傷了手來著。她點頭,墨染取來鞋子給她穿上。她拉起墨染去到屠邱的房間,房間本不小卻因為八位夫人都擠在里頭變小變悶了。柳月娘見到她心疼道,“怎么過來了,大夫說你受驚要好好休息的?!?p>  她的熊老爹定定的看著她,傷了的手臂已經(jīng)是上過藥了,像是木乃伊一樣用白布纏好了,吊在脖子處。聲音低沉道,“你過來?!?p>  屠魚躍走去坐在床沿上,屠邱只道了一句,“人不是你殺的,是我和端木惟真殺的,不用把這條人命背負到你身上?!?p>  她抽了抽鼻子,想哭了。

  此時屠忠端來了煎好的藥,她拿起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勺吹涼了喂到屠邱嘴邊,房里的氣氛又是呆滯,是了,她記起她這老爹不愛親近人。且他也只是傷了一只手,還不到要人伺候的田地。

  才想著放回勺子讓他自己喝,他卻是飲了她喂的藥了。她也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在眾人訝異的眼光下,繼續(xù)一勺一勺的喂他……

  邊關(guān)傳來消息,北狄那游牧民族趁著屠邱不在伺機南下挑釁,氣得臥病在床的老皇帝下了旨意,讓傷還未養(yǎng)好的屠邱,帶著屠逐日會邊關(guān)去鎮(zhèn)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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