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嘛!好——餓——啊——”
楊靈萱一身虛汗蘇醒過來,只覺得手腳發(fā)軟,渾身脫力,眼前一陣陣的冒金星。這感覺……她難受得直想哭,抬頭一看,暈!看日頭都快中午了,早餐已經(jīng)錯過了不知道幾個鐘,難怪會這么餓。
“小懶豬!你總算舍得起來啦?”朱詩詩聽到動靜,笑望過來。
“詩詩,能不能幫我打份早餐?”楊靈萱有氣沒力宛若哀哭。
“還早餐?快中午咧!直接等中餐吧你!”金海麗言詞一貫的犀利。
“呵呵,我也沒吃早餐,起晚了?!边@是薛冰的聲音:“不過我這里有兩包餅干,你先洗臉刷牙吧!一會咱們一起吃,先墊著?!?p> “冰冰你是個大好人?。 ?p> 聽說起來就有吃的,楊靈萱一下開心了,連忙爬起身來,忙忙碌碌一番,總算搞定。期待地從薛冰手里接過了餅干,卻猛地發(fā)現(xiàn),這不是想象中自己小時候常吃的那種雪餅或說膨化餅,而是最為普通、最沒啥滋味的那種廉價餅干,做成粗糙的動物形狀,叫人一看就沒了食欲。
“吃吧!別客氣!”
薛冰很殷勤的還給她遞來了一杯白開水,楊靈萱卻欲哭無淚。這種什么花樣也沒有的餅干,放前世她是絕對看也不會看一眼的,可現(xiàn)在……
硬著頭皮吃了兩塊,還好還好,許是因為太餓,感覺麻木,居然吃下去了,但吃到第四塊,隨著味覺的恢復(fù),卻迅速變成了難以下咽。肚子還是餓的,嘴卻飽了,這滋味,難以言喻。
“多吃點?。∥疫@還有很多,我媽開了個小賣部,餅干多得很,我?guī)Я瞬簧?,大家隨便吃?!毖Ρ坏笄诘膭駰铎`萱多吃,還遞給了朱詩詩和金海麗兩個,那兩個倒是不客氣,都連吃了好幾個。
楊靈萱瞬間覺得自己太嬌氣了!怎么別人能吃的東西,到她這里就那么的難以下咽呢?話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天上地下,能擺上超市貨架的,大部分她都能吃不挑的。悲劇只是……這種普通廉價的餅干,好死不活就屬于超市里她頂頂不喜歡的食物品種之一。
“怎么就吃這么點?飽了?”薛冰很快發(fā)現(xiàn)她停止了吃東西。
楊靈萱只好敷衍:“吃太飽影響中餐就不好了?!?p> “哈哈!對了!你有約!”薛冰立刻歡笑起來:“我怎么忘了,你在等著陳大才子請你吃大餐呢!”
“啥?……”楊靈萱囧。
“什么什么?萱萱有人約了?”朱詩詩一聽,連忙拉住薛冰探問八卦。
“呵呵!這是我親耳聽她說的……”薛冰不顧楊靈萱阻攔,很熱心的把陳凱約她吃飯這事對朱詩詩和金海麗兩人吐了個干凈。連帶著將陳凱的人品才華好一通夸贊。
“哇!哇!”朱詩詩一副夸張的羨慕神態(tài),立刻跟著慫恿楊靈萱:“有人約干么不去!去!去!怕什么!那么好的男孩子,別人想認識還辦不到呢!為什么不去!”
“你們能不能別這么瞎咋呼?”楊靈萱暴汗,有人約而已,值得這么起哄么?想后世自己讀大學那會,宿舍里但凡長相過得去的,誰個沒人約?
朱詩詩和薛冰兩個還要繼續(xù)調(diào)戲打趣,臨窗上鋪的金海麗忽然伸手往窗外一指:“喂!你們說的什么陳凱陳大才子,會不會就是樓下那個?我看他都在那里徘徊快二十分鐘了!”
“不會吧?”朱詩詩跟薛冰兩個屁股像裝了彈簧一樣,火箭般跳起來就撲窗口,沒兩秒鐘就哇哇大叫起來:“真的是他!陳大才子!”
薛冰倏地回過身來,一把抱住了楊靈萱,滿臉陶醉狀:“太有誠意了!太感人了!萱萱,別拒絕了!快下去吧!我祝愿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們……”楊靈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卻抗不住薛冰的大力推攘,硬生生被她推出了宿舍。
“去吧去吧!盡情戀愛!”
“嘭!”幾個無良舍友,嘻嘻哈哈的竟一齊動手把她關(guān)在了門外。
“喂!快讓我進去!我沒帶鑰匙!我沒帶錢??!”楊靈萱慌忙呼叫。
“別擔心,你回來我們給你開門,沒錢么?你找陳大才子先墊著!”里面齊聲回答。
真是豈有此理!有這么強叫人約會的么?這都是些什么損友?楊靈萱對著緊閉的宿舍門,哭笑不得。無奈之下,只好轉(zhuǎn)身下樓。
走出樓道,果然看到陳凱就站在樓道對面,一叢青翠的修竹底下,襯得白襯衣加牛仔褲的他格外精神,雖然那條泛白的牛仔褲,是很古董的寬筒款式。
“楊靈萱!”見到楊靈萱,陳凱便是眼前一亮,驚喜出聲。
楊靈萱訕訕的:“你怎么在這里?”
“我……”陳凱滯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找你來著,但這女生宿舍樓,我真不敢上去,還好你出來……那個,我很有誠意的,能不能賞面,跟我吃個飯?”
“大家同學,哪用這么客氣?走吧!”
楊靈萱爽朗一笑,倒是落落大方地跟他走到了一處。
陳凱顯得異常興奮,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傻樂了半天,才問:“你想吃點什么?”
楊靈萱就笑望著他:“你可是學長,這周圍有什么好吃的,你應(yīng)該比我了解得多,你作主就是了,只要廚師的手藝別太差,我就不怎么挑食的?!?p> “那你喜歡吃魚不?校外有家李記飯店,他那里的紅燒鯉魚可算一絕!”
“沒問題??!”
“行咧!跟我來!”
兩人很快走出校門,外面的景象卻使得楊靈萱差點忘了邁步。
這都是什么???出校門見到的,竟不是寬闊的街道,而是條恍若鄉(xiāng)間的泥土小路,兩邊都是臭水溝渠和雜草,斜斜延伸出去足足五十多米,才是柏油路面的街道。
街上人倒是不少,可大半都騎著輛土氣的自行車,幾乎沒有一輛摩托車,連出租車都看不見幾輛,更不要說后世常見的各種私家車,偶爾過去一輛公共汽車,竟然是中間連著橡膠皮的破車。
正好有個看起來才七八歲的男孩子騎著輛對他來說異常巨大的黑色自行車從兩人眼前駛過去,楊靈萱簡直看呆了眼睛,這才多大點娃娃,竟然會騎大人的車了,還敢一個人上街!再一轉(zhuǎn)頭,又有兩個看起來剛上初中的小女生說笑著騎車經(jīng)過,楊靈萱服了,難怪這個年代的華夏,號稱自行車王國?。?p> 瞧著楊靈萱傻眼的模樣,陳凱不由笑道:“當初我家剛剛搬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我比你還要吃驚,這么多車、這么多自行車,還有這么多高樓,嗨!可瞧得我直犯暈?!?p> “呵呵!”楊靈萱無語,瞥著街道兩旁高不過四五層、六七層的老式樓房,暗道,這就叫高樓了?那你若是一下便置身二十一世紀的大都會,見到那些動輒數(shù)十層的高樓,要不要真的厥過去?
不過八十年代也有八十年代的好,天是那么的藍,車是那么的少,若是此刻能夠買得起私家車,開在這么寬闊而又沒什么車的馬路上,沒有堵車和停車的煩惱,該是多么的愜意!
楊靈萱心里想著,就忍不住問:“對了,武江現(xiàn)在的房價是多少?中檔奧迪是什么價位?”
“房價?”陳凱被問得直發(fā)愣:“這個我不清楚??!你問來干什么?咱們是大學生,將來分配了單位,住處會解決的,用不著買房。還有什么?中檔奧迪?我沒聽說過,是什么來的?”
楊靈萱也愣,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年代應(yīng)該還沒有形成商品房住宅小區(qū)的普遍概念,轎車更不是普通個人能買得起的東西,私車產(chǎn)品寥寥無幾,奧迪也沒有成規(guī)模的引入尋常人家。
“哦呵呵!我胡亂問的,你別當真。”她連忙打著哈哈蒙混過去。
沿街走出百來米,前方就見到了一家飯館,幾張土黃色的舊桌椅就擺在店門外,看門面裝潢,跟后世路邊的大排檔差不多少,只比附近同類型的小吃店強上那么一點點,至少沒用低矮的桌凳。
“咳!咳!”楊靈萱連連低頭清咳,以掩飾自己的目瞪口呆。
陳凱絲毫沒覺得自己檔次低了,反而挺自得的走進店門,選位子落座,高喊了一句:“老板!”
“哎!來咧!”一位穿著灰撲撲的中年大叔應(yīng)聲而來,很殷勤地擦擦桌子,驚艷地瞥了楊靈萱兩眼,才笑望著陳凱:“小哥今兒來得早??!吃點什么?”
“紅燒鯉魚、宮保雞丁、蔥爆牛肉、麻辣豆腐、素炒油菜,再來碗三鮮湯。”
陳凱眼睛都不眨地一口氣點完,征詢的望向楊靈萱,楊靈萱連搖手表示夠了,暗地卻嘖了嘖舌,這個陳凱,倒是不小氣,這幾個菜就是在學校的飯?zhí)美锎?,都得好幾塊,外面餐館收費貴,一餐下來豈不要幾十塊?都快要頂?shù)糇约阂粋€月的伙食費了。
兩人是真來得早,這才十一點多,店里幾乎沒其他客人,菜上得特別快,那撲鼻的菜香,勾得楊靈萱垂涎欲滴,食指大動,一開動,話都顧不上說了,陳凱在那里東拉西扯,她只是多聽少說。
到最后陳凱只是笑望著她,眼里帶上了絲絲憐惜。
外面餐館的廚藝果真超越學校飯?zhí)枚喽?,這一頓飯終于吃得楊靈萱心滿意足,胸懷舒暢。
“你家里,不寬裕吧?”喝著飯后湯,陳凱不禁問楊靈萱。
楊靈萱搖頭輕嘆,現(xiàn)在這個身份,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什么境況,她是統(tǒng)統(tǒng)不清楚,不過想也知道絕不會是什么有錢人家的了,弄得在外面讀大學的女兒手頭都那么拮據(jù)。
陳凱沉吟起來:“那你將來什么打算?就讀這個舞臺戲劇專業(yè)到底了?出來做劇團演員?”
“才不要!”楊靈萱立刻皺緊了眉頭,當什么劇團演員,開玩笑!她寧可轉(zhuǎn)系,去讀前世自己熟悉的外語系,比當什么劇團演員要強一百倍,何況她對戲劇,是全無了解。
陳凱精神一振:“要不,轉(zhuǎn)系吧!轉(zhuǎn)到表演系,將來我拍戲,你來給我當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