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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宮主

良貴人

永和宮主 悅婷雪 4244 2012-09-18 22:07:10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大封后宮,封佟佳氏為皇貴妃、紐祜祿氏為溫僖貴妃、惠嬪、榮嬪、宜嬪、德嬪晉位為妃。

  康熙二十一年三月

  此時秀兒已經(jīng)第三次懷孕,摸著自己的肚子,真覺得似是一場夢一般,從宮女到德嬪,如今又晉到妃位,與那些著姓大族之女平起平坐,親自養(yǎng)育著自己的兒女,若非康熙依舊寵著宜妃、佟貴妃,又封了紐祜祿氏家的女兒為妃,在**中雨露均沾,自己怕是要跟前朝的那些個寵妃相提并論了。

  要說有什么憾事唯有與自己的長子已經(jīng)被賜名胤禛的四阿哥一年到頭難得一見,就算是見了面,四阿哥也不識生母這樁事了。

  可她不能怨佟佳氏把四阿哥看得死死的,不準(zhǔn)她見,也不能怪康熙把她生的孩子交給別人養(yǎng),這些都是規(guī)矩,該死的規(guī)矩。

  秀兒只有把這些一針一針的全縫在衣服里,把自己的眼淚全埋在心里,是誰說歷史上的德妃有了別的兒子就不待見四爺了,她現(xiàn)在這個做娘的,覺得再多的孩子,也代替不了她抱不了的那個。

  琥珀見她一邊縫衣裳一邊發(fā)呆,也是什么都不說,就是坐在一旁捻線,宮里人人都知道,永和宮上下都樸素,整日無事便由德妃帶著在一起做活,而德妃是連皇上都夸的手巧之人。

  九兒已經(jīng)長成了大姑娘,出來進(jìn)去也頗有些掌事姑姑的范兒了,只見她挑簾進(jìn)了屋,“主子,六阿哥醒了,正鬧著要見主子呢?!?p>  秀兒見九兒門后的簾子動,九兒眨了眨眼,秀兒輕笑了一聲,“鬧著要見我可不見……”

  “兒子胤祚……”后面的小人兒喘了口氣,顯然不知道接著要怎么說了,嬤嬤小聲說了幾句,他接著不太利索地說道:“求見額娘?!?p>  “請。”秀兒不再為他了,說了個請字。

  只見穿著暗紅緞子八寶如意紋襖,藏青褲子,脖子上掛著赤金長命鎖,生得大眼睛翹鼻子,雪團(tuán)似地漂亮的皇六子胤祚,自己掀了簾子就往額娘這邊跑,他如今走還走不穩(wěn)呢,卻不肯安安靜靜的走,就是跑,沒跑幾步就要摔,他眼睛一閉,不出意外地被額娘給接住了。

  “額娘……”他摟著額娘的脖子直撒嬌。

  “乖寶寶,讓額娘親親?!毙銉河昧τH了胤祚一口,他是個愛笑愛跳健健康康的快樂孩子,難怪康熙對他異常寵愛,如今還不到兩周歲呢,就喊著要給他開蒙,怕耽誤了愛新覺羅家的小人精。

  “兒子想額娘。”

  “小傻瓜,你不過離了額娘去睡了一覺,有什么想的?!毙銉耗竽笏谋亲?,胤禛和胤祚長得最像的就是鼻子了,別的地方像得少,胤祚長得更像秀兒。

  胤祚摟著秀兒嘻嘻直笑,手卻已經(jīng)往炕桌上的果盤摸過去了,“原來是想額娘的葡萄了,都給你留著呢。”

  “葡萄,好吃?!必缝衽趿似咸炎约鹤谝贿厔冎?,嬤嬤原想上去幫忙,被秀兒用眼神制止了,她不管別人是怎么養(yǎng)孩子的,她的孩子不能到了三歲還不斷奶,自己拿勺子吃飯都不會。

  “六阿哥睡得可好?”

  “六阿哥睡得很香甜?!?p>  “可有尿床?”

  “今日沒有尿床?!眿邒咝Φ?,“六阿哥天縱英才,自己醒了閉著眼睛說要尿尿,奴才們一接果然有尿?!?p>  “嗯?!毙銉狐c(diǎn)了點(diǎn)頭,“你們要沒事就捧著他,他也快兩歲了,自己知道尿尿是平常小事,天縱英才之類的話不要說?!?p>  “嗻?!?p>  秀兒瞧著吃得認(rèn)真的胤祚心里嘆了口氣,如今她身為德妃之尊,康熙對胤祚又極寵愛,加上胤祚這個要命的名字,早就有人暗地里傳康熙寵愛六皇子,有意傳位了,雖然永和宮這里只要有人說那些個不三不四的話,立時就會被打死,可這宮里人的嘴是管不住的,連太子瞧著胤祚面色都有些不善。

  “他這個名字太大了,還是要改個名字才好啊?!毙銉好缝耦^上還沒來得及剃的細(xì)軟頭發(fā)說道。

  “皇上金口玉言定的名字,哪里那么容易改?!辩晷Φ?,“主子可是要傳膳?”

  “嗯,擺飯吧?!毙銉嚎纯醋姡呀?jīng)是下午三點(diǎn)多了,康熙八成已經(jīng)有了別的去處,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十有八九是……

  康熙正坐在養(yǎng)心殿的榻上,聽良貴人唱歌,良貴人本姓衛(wèi),閨名盈盈,本是辛者庫出身,生得眼若秋水,眉若遠(yuǎn)山不說,又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康熙就是在路過御花園時,聽見她隔著墻一邊洗衣一邊唱歌,這才看上了她,良貴人當(dāng)晚就承了幸。

  康熙本來以為是露水姻緣,只是偶爾想起來有這么一個歌唱得極好的美人,誰知道她是個有福的,只承了一次幸就有了孕,梁九功把她有孕的信兒報(bào)給康熙,康熙隨口就把她安置在了鐘粹宮,又因生子有功,封了貴人。

  人人都覺得她應(yīng)該無聲無息下去,又有誰知不知怎地討得了惠妃的歡心,惠妃生日那天出來唱了一次歌,又入了康熙的眼,如今正當(dāng)紅著呢,甚至有人說她會是第二個德妃。

  康熙睡過良貴人說起來也很有幾次了,他覺得辛者庫出來的,不過是個玩物,長得好看又會唱歌,身材也不錯,睡起來也舒服就行了,又因瞧不起她的出身,很是少了一些顧慮,不是聽她唱歌,就是直接辦事,今天倒有了說話的興致,“來,陪朕說說話?!?p>  衛(wèi)盈盈小心地坐到腳踏上,眼睛里滿是崇拜的光,像是乖乖聽話的小狗一般,“皇上您想說什么?”

  “你家是哪里的?還有些什么人啊?”

  “奴才是生在宮外面的,據(jù)說也是使奴喚婢的人家,只是從記事起就在辛者庫做事了,額娘不曾講過去的事,并不知別的?!?p>  衛(wèi)盈盈的底細(xì)康熙是知道的,衛(wèi)家本是鰲拜的門人,因受了鰲拜的牽連這才被罰沒到了辛者庫,如今也只不過興致來了,想要了解一下這個小寵物的根底,“你額娘還在辛者庫?”

  “奴才額娘在奴才十二歲的時候就得了急癥死了?!?p>  “哦,那你唱歌是誰教的?”

  “奴才天生就會唱,那些洗衣的姑姑、姐姐哪里來的都有,見奴才嗓子好,都樂意教奴才?!?p>  “嗯,好?!睍璧娜松ぷ佣己?,衛(wèi)盈盈說話婉若鶯啼一般,一直勾到人心里的癢處,康熙對她本就欲重于情,慢慢的也沒了說話的興致,拉著她做起正事來了。

  秀兒指了幾樣首飾讓琥珀替自己插戴,她素來有會打扮的名聲,康熙賞賜她的首飾也多是精品,插戴起來果然又添了幾分顏色,九兒在一旁沒口子地夸,“主子今個兒氣色真好……”

  “都生了兩個孩子了,又是大肚婆,好什么……”秀兒笑道,“只是我這次有孕與前兩日不同,怕要生女兒?!?p>  “主子已經(jīng)有了兩個皇子了,能生格格一樣是大喜。”琥珀笑道。

  “這倒是?!毙銉好亲樱袀€小女孩確實(shí)是好的……

  “額娘漂!”胤祚似是生下來嘴里就抹了蜜,看見額娘插戴首飾,自然是連聲夸贊。

  “來,咱們六阿哥替額娘挑一挑,今個兒戴什么耳環(huán)?”秀兒把胤祚抱在懷里,讓他替自己挑首飾。

  “這個!”胤祚隨手一指,就指了金鑲貓眼石的,那一盒子耳環(huán)里,可不是這個最亮,難怪胤祚喜歡。

  “好,就聽六阿哥的。”秀兒拿了貓眼石耳扣戴上。

  “主子,成嬪娘娘到了?!?p>  “快請?!贝骷咽辖K于有了孕,又借了佟貴妃的勢封了嬪,誰知七阿哥生下來腿上有疾,成嬪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卻成了康熙厭棄她的理由,佟貴妃也對她徹底失望,戴佳氏雖為嬪位,卻被送到了永和宮,在秀兒手下過活,秀兒雖知道她未必有什么好心,卻一直隱而不發(fā)。

  成嬪戴佳氏往日雖非什么絕色佳人,卻也是個美人兒,如今因產(chǎn)后憂思失了調(diào)養(yǎng),氣色頗不好,臉上的臘黃脂粉都遮蓋不住,許是因?yàn)椴幌矚g不能給自己帶來尊榮的兒子,她并沒有求康熙把七阿哥養(yǎng)在身邊,而是任由七阿哥被送到了阿哥所。

  戴佳氏進(jìn)了秀兒所居的永和宮正殿西梢間,施了摸額禮,秀兒趕緊阻了她,“姐姐為何如此客氣?!彼沽藗€眼色,嬤嬤們把看見生人來了就不說話的胤祚領(lǐng)走了,戴佳氏低著頭,看見那雙跟著嬤嬤快步走的小腳,不知道在想什么。

  “禮不可廢?!贝骷咽险f道,她說話頗有些有氣無力,“姐姐如今有孕在宮里修養(yǎng),可知外面都亂套了?”

  “哦?”她有孕不能承幸,康熙時常過來陪她一起吃飯,吃過飯逗一逗胤祚,陪她說說話,雖有拉小手一起散步之類的浪漫事,晚上康熙卻總是另有美人相伴的,她若是想喝醋,八成是要酸死了。

  “那個辛者庫賤婢……”戴佳氏咬著牙說道,她對包衣奴才卑躬屈膝便罷了,沒想到新近得寵的竟然是辛者庫出來的……

  “你說的可是良貴人?”秀兒挑了挑眉,別說她是穿越的,有人人平等的觀念,她就是沒穿越的,也不喜宮里這種以出身論英雄的風(fēng)氣。

  “正是她?!贝骷咽险f道,“姐姐您得著寵呢,自是不用受她的氣,昨個兒內(nèi)務(wù)府送衣裳料子,我多嘴問了幾句,沒想到竟是打良貴人那里來的,我堂堂一個嬪,竟要撿她挑剩的……”

  秀兒用喝茶掩飾嘴角的笑,內(nèi)務(wù)府的人都是人精,就算再怎么想討好人,又怎么會犯先給貴人送衣料,后給嬪送衣料的錯?就算成嬪不受寵,也是立時打死他們,他們都喊不出冤的,就算是做了,也定是咬緊牙關(guān)半句不說,怎會自己出首自己,戴佳氏這是在自己跟前,替良貴人上眼藥來了,讓自己出頭去跟良貴人斗。

  “既然有這樣的事,我就算是再怎么養(yǎng)胎也要和你一起去貴主那里分辯一二了。”秀兒見戴佳氏嘴角勾了起來,心里冷笑了一下,“良貴人年齡小,不懂規(guī)矩,人家送衣料她就接著,怎會知道你還沒挑呢?內(nèi)務(wù)府的那幫人越來越不會辦事了?!?p>  戴佳氏一聽秀兒竟沒有借機(jī)發(fā)作良貴人的意思,心里罵了一句假菩薩,卻也沒什么別的話可說,“我已經(jīng)罵過內(nèi)務(wù)府那幫人了,讓管事的太監(jiān)去慎刑司領(lǐng)了板子?!?p>  “哦,原來如此,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定要告訴我,打死那些不知尊卑的?!?p>  “只是說起良貴人……”

  “嗯?”

  “聽說宮外都傳遍了,說皇上的新寵良貴人,美冠六宮,體有異香……”

  “是誰在傳這樣的話?竟拿這樣香艷的段子來編排皇上的人?”這件事倒挺讓秀兒驚訝的,外面確實(shí)有傳過誰家的妃子得寵之類的,卻因?yàn)榛噬嫌曷毒?,并沒有什么定數(shù),京里人只知道佟皇貴妃、宜妃、德妃得寵,并不知旁人,更沒人嚼過舌根,怎么到了良貴人這里,竟被編排成了這樣?

  “我也是聽宮人們說的……”

  “這些人穿鑿附會隨意解嘲,姐姐這樣的身份,聽見了也當(dāng)只做不知才好……”秀兒忽然揚(yáng)聲說道,“傳我的話,誰要是敢亂嚼舌根,被本宮聽見了,定要打板子。”

  “嗻?!?p>  秀兒本是宮女出身,最知道為奴的內(nèi)里的事,永和宮被她管得風(fēng)雨不透的,一個個都是鋸嘴的葫蘆一般,哪會亂傳話,戴佳氏訕訕地笑了,又說了些別的,這才告辭走了。

  秀兒喚人來脫了見客的衣裳,換了日常的旗裝,想了想又問九兒,“九兒,宮里都在傳良貴人什么?”

  “神乎其神的,有說她美冠六宮的,有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有說她是八旗貴族家的女兒,因家里犯了事才進(jìn)了辛者庫的,皇上要替她們家申冤的……”

  “你覺得她如何?”

  “奴婢見過她?!本艃呵屏饲菩銉海銉哼@些年不但沒有變老,反而出落得更加美了,舉手投足皆是濃濃的女人味兒,更不用說通身上下不凡的氣派了,“不如主子之處多矣?!?p>  秀兒笑了,“你在哪里學(xué)的這文謅謅的話,這都是世人亂解嘲,宮女尚不能識字,她一個辛者庫出來的,若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皇上怕是要立刻打死了她,豈能容她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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