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苯疰溩宇D了頓接著說,“我們八個人,都來自不同的地方,在呼倫貝爾的解放軍邊防聯(lián)隊里認(rèn)識,負(fù)責(zé)的事務(wù)雖然不同,但住的地方挨得比較近,沒事兒就互相走動,也就熟悉了?!?p> “雖然近十年來,那里發(fā)展很大,不僅蓋起了樓房,生活條件也提高不少,但自然環(huán)境還是相當(dāng)惡劣,特別是冬天,又冷又長??刹还苁裁刺鞖猓ㄆ诘挠?xùn)練是必須的。”
“我們聯(lián)隊附近有一片白樺林,一到冬天,上面的葉子就全落了,光禿禿的,我們有時會到那片林子里進(jìn)行演習(xí)。幾個月前,在那里的演習(xí)結(jié)束后,點名時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金鏈子用下巴指了指我右手邊的小子,“小宇走丟了?!?p> 這時,有只手在我后背上撓了兩下,很輕,像抓癢癢似的,我轉(zhuǎn)頭看向小宇,小宇尷尬地沖我咧了咧嘴。
“白樺林很大,要是走得深一點兒,很容易找不著方向,因為我們八個平時處得比較好,那時候也就自告奮勇地去找人。是哨子。。。哨子先發(fā)現(xiàn)小宇的?!苯疰溩佑昧Φ卣A苏Q郏蠛袅艘豢跉?,“小宇躺在地上,像睡著了一樣,那個人。。。那個人就站在他的旁邊?!?p> “畢竟是邊防重地,突兀地出現(xiàn)一個陌生人是很緊張的事,隊里人的親屬說不上都認(rèn)識,但腦子里總還有那么點兒印象,所以我敢肯定,那人我絕對沒有見過,有問題!在靠近的時候,我們都舉起槍對準(zhǔn)了他,還說了一大堆警告的話。”
“那時候的呼倫貝爾還很冷,積了厚厚的雪,我們都穿著棉大衣。而他就只是簡單的一個外套,沒有圍巾也沒有護(hù)耳,連雙手套都沒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根本不理會我們。沒有弄清對方是什么人,我們也不敢冒然上前,一直僵持了很久,在我?guī)缀醵奸_始懷疑他是不是死人的時候,他卻說話了。”
“當(dāng)時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他說,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幫你們。我條件反射性地就喝他,讓他轉(zhuǎn)過身。他嘆了口氣,身子只側(cè)了一小個幅度,就不動了。我們都有些納悶,但還是不敢放松警惕?!苯疰溩拥耐淄蝗环糯?,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憶,“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我只是突然感覺迎面吹來一陣?yán)滹L(fēng),反應(yīng)過來時,脖子上就被壓了一把刀?!?p> “那人站在我后面,一只手拿刀,一只手勒著我的脖子,威脅我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其他人。所有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全都變了臉色,老程和福六還嚇得退了幾步。他讓所有人把槍扔到他腳下,不然就殺了我,他們只好照做?!?p> “我手上的槍也被搶走,他放開我,往前推了我一把,我栽到雪里,趕緊起身向老程跑過去。轉(zhuǎn)身時,看到了他的臉,不對。。。那根本算不上臉,那是一塊面團(tuán)!肉色的面團(tuán),沒有五官!沒有起伏!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和我們說話!”
我聽得寒毛直豎,一只手安慰性地在我后背上拍了拍,輕輕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也沒做什么解釋。他說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如果我們肯幫他做一件事,他就帶我們離開聯(lián)隊,保證無記錄,無追究,還會給我們每人一筆錢。我們都當(dāng)他是瘋子,沒怎么理會,只有耗子問了一句,我們憑什么相信你。”
金鏈子指了指那個呆頭呆腦的,原來他叫耗子。
“那人沉默了一會,說,你們可以試試。他讓我們從隊里選一個人,還跟我們保證說,那個人會在兩天內(nèi)離開這個聯(lián)隊。”
金鏈子抬頭看了看我,似乎是在問我信不信,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從主觀上來說我是肯定不信的,但金鏈子他們能出現(xiàn)在這里,說明那人確實把事情辦到了。
“當(dāng)時的我們誰也不信,過了一會兒后,他說了句再見,就慢慢走了,奇怪的是,我們誰也沒有上去攔住他。第二天,傳來了劉大爺調(diào)動的消息。劉大爺就是我們選的人,年近五十,風(fēng)濕越來越嚴(yán)重,卻一直固執(zhí)地不肯離開,上面下面的人勸過很多次都不行。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我們就去找劉大爺,一番交淡下來,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p> “第三天早上,我們八個人都在衣服的口袋里發(fā)現(xiàn)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如果想好了,老地方見。我們商量后,還是決定去看看,都分別請了假。到了白樺林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那兒了,不等我們問他就說,我要你們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去追查一批盜墓的人,務(wù)必要拍到他們現(xiàn)場犯案的鐵證,最好能把他們抓住?!?p> 聽到這話,我心里咯噔一下落了半截,秦雪狐惹到的究竟是什么人?!警察?!特工?!還是想詐財?shù)睦习???p> 艸!這要是條子我不也得跟著遭殃!我太陽那個銀河系的!!
“那人是。。。警察?”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當(dāng)時也這樣認(rèn)為,就信了他,結(jié)果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子。”金鏈子一拳打到地上,悔不當(dāng)初,“其實只要仔細(xì)想想就能發(fā)現(xiàn),這件事太莫名其妙了,很多地方都說不通!為什么他偏偏找上我們?他的臉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就算他是警察,也不可能這么輕易就弄到那么多槍!這一切都怪我!怪我太沖動!怪我太想著離開那個鬼地方??!”
我一下子也不知道說什么好,腦子里很亂,雇傭他們的那個就算不是條子,背景也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兒!
正煩躁的時候,身后的那只手從拍變成了摸,又從摸變成了抓,最后好像要把指頭陷到我肉里一樣,我一怒,轉(zhuǎn)頭沖小宇問:
“你干嘛?!”
小宇一愣,呆呆地看著我。
“什么我干嘛?”
“你的手!”
“我的手怎么了?”
小宇莫名其妙地抬起自己的兩只手?jǐn)偟轿颐媲?,無辜地嘟起嘴。
我頭皮一下炸開!渾身一僵,猛地轉(zhuǎn)身站起!
只見我剛才坐的地方那兒,墻壁上的一塊青磚不見了,從里面伸出一只又干又黑的手,不緊不慢地在空氣中抓來抓去!
小宇嚇得尖叫一聲,跳得遠(yuǎn)遠(yuǎn)的,金鏈子也趕緊站了起來。
那只手突然碰到了放在旁邊的一個包,抓到背包帶后,往手上繞了兩圈,一點一點地打算把那個大背包拉到墻里面去。
我上前一步使勁兒地拽,那手的力氣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大,就是不肯放開,我用刀去刺,那手卻像是鋼鐵一樣硬綁綁的,一點兒用都沒有,我只好把背包帶割斷,才搶了回來。
“把自己的東西帶好!別被那只手抓到!”
我把背包背到身上,腳下退了幾步,遠(yuǎn)離那只手。
“啊!那里也有!”
耗子大叫,我看過去,墻壁上果然又多出一只手。
所有人自覺地圍到了一起,背靠背看著四周,這一會兒的功夫,墻上又多出了三只,位置錯亂。
“這是什么東西?!”金鏈子問。
“我不知道!”說著我又讓開了一只突然伸出來的手,“往前走,不要被抓到!”
四個人一點一點地往前挪,伸出的手也越來越多,不斷地在整個通道里揮舞著,看起來猙獰而可怕。
“哨子!”
小宇突然往回跑,我和金鏈子趕緊把他按住。
只見哨子的尸體被三只手抓住,一點一點地往墻里拖,由于三只手是從不同的地方伸出來,拖到最后,尸體被中間的青磚給擋住。三只手仍然沒有停下,繼續(xù)用力地往里拖,直到一聲脆響,青磚全部裂開,露出一大個黑黑的洞口,哨子的尸體被拖了進(jìn)去!
手電光往那兒一照,那些手竟然是從一個龜殼里伸出來的!龜殼被放在一個鐵籠子里,籠子嵌進(jìn)土里,只露了讓手伸出來的那一邊,每兩個鐵籠子中間空白的地方,都有一根尖利的鐵刺,哨子的尸體被拖進(jìn)去后立刻被上面的鐵刺插到身體里,固定在墻上,像是標(biāo)本一樣,滲出的血流到了龜殼里,淋到了那些手上!
只一瞬間的功夫,整個通道上伸出來的手像是打了興奮劑一般狂亂地抓了起來!鮮血成了它們躁動的催化劑!
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趕緊把背包背到身子前面,背靠背地往通道中間擠,一個個直咽口水,不敢再動。
我對的是通道進(jìn)來時的方向,也就是哨子的尸體那邊,金鏈子和耗子在左右,小宇在前邊。
我發(fā)現(xiàn)那些手還沒完,在哨子身上的血流得差不多的時候,那些手開始像之前抓我后背一樣,又撓又摸,最后五個指頭陷到肉里,直接把肉撕了下來,送進(jìn)龜殼。
我看得直反胃,使勁兒憋著沒敢告訴他們。
由于金鏈子和耗子在左右,所以直接跟那些手面對面,于是更加使勁兒往后擠,兩腦袋嘭嘭地砸了好幾次。
“我。。。我們?nèi)デ懊姘?,那里沒手?!毙∮钫f。
三人伸頭往前看了看,不遠(yuǎn)處果然是空空蕩蕩的。
“走吧!”金鏈子一邊揉著頭一邊說。
不知道小宇是被嚇的還是怎樣,他是四肢著地地爬著走,后面那兩人也四肢著地地跟上,我想了想,慫了,沒敢站起來。
說實話,像這種排排走的方式我最恨爬了,看著前面的屁股別扭,自己的屁股對著別人也別扭。
前面突然停了下來,我一頭子撞到金鏈子的屁股上,趕緊退后幾步暗艸了一聲。
“小。。。小宇,怎么了?”耗子問。
小宇幾乎是帶著哭腔地說:
“不。。。不行啊,那些手。。。那些手有意識的,我們一接近,它。。。它們就跟著伸出來了?!?p> “伸出來就伸出來!我們走中間不就行了!”金鏈子不耐煩地說。
“大哥,你。。。你沒發(fā)現(xiàn)越往前走,路。。。路越來越窄了嗎?”
“什么?!”
小宇一提,我趕緊目測了一下我們在的地方,又轉(zhuǎn)身看了看后面,并沒發(fā)現(xiàn)太明顯的不同,我問:
“確定嗎?通道越來越窄?!?p> “嗯,是的。。。是真的!”
我拍了拍金鏈子,示意他讓開,爬到了小宇前面。走了這么會兒,前面一段的墻壁上還是有手,后面則是空空的,居然和我們爬過來之前一樣!
雖然對這里的機(jī)關(guān)深表佩服,但我絕對不相信這里邊兒有紅外線感應(yīng)這么高科技的東西。
“你們別動,我先去前面看看?!?p> 按了按手下,我猜測,會不會和地上的青磚有關(guān)?根據(jù)之前遇上的事情來看,機(jī)關(guān)都是暗的,不在明處。
我用手把面前的一排磚一塊塊壓了過去,墻上的手并沒有增加,我又往前一排重復(fù)了一遍,在按到中間一塊磚的時候,左壁上多出了一只手。我繼續(xù)著這個動作,試驗了一段后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規(guī)律可循,混亂得很。
失敗地返回去,癱坐在地上,看著那些張牙舞爪的手,腦子里的思路一歪,居然跳了路子地去考慮那究竟是不是人手。
“喂。。。女人。。?!苯疰溩釉诤竺婧?。
我轉(zhuǎn)過一半頭用眼角看他,糾正:
“我叫蝎子,不叫女人?!?p> 他挨了上來,問: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手有點怪?”
廢話!
“我是說。。。那些手的位置。”
“嗯?”
“你看啊?!苯疰溩影咽蛛姽獯虻接疫叺膲ι?,“所有的手都出現(xiàn)在墻壁的中間,最高的那只手距離頂上有六塊磚,最低的那只離地面有三塊磚,去除這兩部分,那些手出現(xiàn)的中間部分則是九塊磚,你看,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含義?”
我前后看了看,果然和他說的一樣。但這有什么含義呢?三、六、九。。。?
突然腦子里靈光一閃,難道?!
艸。。。這設(shè)計墓的人該不會無聊到想跟我們玩數(shù)學(xué)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