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睡了,竟不料秦燕有一條微信發(fā)過來:“喬科長,想和你聊一聊,可以嗎?”
喬麗本想不回復了,今晚上實在太累了,早點兒休息才是正道。
在床上躺了兩分鐘,想著秦燕身上的謎團也不少啊,今天晚上她單獨行動了,她總是單獨行動。
這個女人,長得好看,性格也溫和,可就是不合群,問題出在哪兒呢?
還有她跟賈科長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她為什么能夠提前知道賈科長是股東女婿的這個秘密呢?
想到了這里,她坐起來,給秦燕回了信息:“可以?!眲傸c出發(fā)送,房門外就有人在敲。
喬麗披上睡袍,穿了拖鞋,跑去開門,果然是秦燕。
秦燕說:“喬科長,你先躺進被子里吧,我要關著燈,才能和你說話。”
“?。俊眴帖愑悬c兒懵圈。
秦燕點點頭,再次說:“我要關著燈,才能和你說話?!?p> “哦!”喬麗趕緊溜進了被窩里,把整個人裹在被子里,只剩一張臉露在外面。
只見秦燕關了燈,坐在落地玻璃窗邊的一個沙發(fā)椅子里,脫了高跟鞋,腳擱在矮凳子上。
“你知道抑郁癥嗎?”
“啊?哦,聽說過。”
抑郁癥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病癥,病患長期情緒低落,外在表現跟普通人犯懶、矯情差不多,所以常常被正常人誤以為是犯懶或矯情。
喬麗知道這個病癥,可是這和秦燕有什么關系?
“我在五年前得了抑郁癥?!鼻匮嗝嫦虼皯敉饷妗?p> 窗外的霓虹燈忽明忽暗地閃著,照著她的臉也忽明忽暗。
“???!”
“這些年,我?guī)缀跆幱谧晕曳忾]、自我對話的狀態(tài)。偶爾遇到一些善良的陌生人,我才敢把自己的故事講給他們聽,以減輕我心里的痛苦?!?p> 沉默了一會兒,秦燕整個人靠進了沙發(fā)里,頭努力朝后轉著,看著喬麗說:
“喬麗,你能理解我剛才說的話嗎?”
喬麗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幽怨的詭異,趕緊從被子里坐起來,坐在枕頭上,又把被子拉過來,裹在身上,略微整理了一下凌亂的思路。
聽說,抑郁癥是一個難以啟齒的病情,而秦燕竟能主動找到自己,開門見山,坦誠相告。
這是何等的信任自己?。?p> 面對著如此誠懇相待的女人,喬麗只得如實相告,自己確實沒有聽懂剛才的那番話:
“真的很懺愧,對你剛才說的話,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所以……我本來以為你要和我講賈科長的事情?!?p> 秦燕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聽不懂的。不過,也沒有關系,很多人聽不懂我,你也不需要聽懂我。”
話題一轉,直切到要害:“科室里是不是一直都在猜,我和他是那種關系?。俊?p> 喬麗感覺自己的思維被一種神秘的,十分真誠的力量給控制住了,完全不能撒謊,本能地點了點頭,感覺不對,馬上又搖了搖頭。
秦燕也沒有意外,笑著說:“你是不是也在猜,今晚我去見了賈科長?還有,霍蕓豆,她一直在跟蹤我,調查我,想找到我和賈科長的證據?”
天??!喬麗完全驚呆了,目如呆雞,囁嚅道:“你~你~秦大姐,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我~我們也沒那個意思。”
秦燕哈哈一笑道:“你有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清二楚。我有洞察人心的能力,能夠看到人世間的一切險惡,也能看到人世間的一切善良?!?p> “啊?”喬麗覺得不可思議。
“你也看到了啊,你們倆個磨磨唧唧在聊我,我都知道。我還知道,你一直不讓霍蕓豆議論我?!?p> “天啊!你這是長著一顆七巧玲瓏心啊?”
“哈哈哈,和你說話,還真是放松?。 鼻匮嚅_心得笑了,進房間以來第一次笑得如此開心。
然后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直接說出了她和賈科長的關系:
“他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是同班的?!?p> 好像她的思維一直特別快,搞得喬麗有點兒應接不暇。
“???!”喬麗輕呼道:“這可真讓人意外啊。”
秦燕把擱在矮凳子上的腳收回來,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縮在沙發(fā)里,開始認認真真地講著自己的故事。
也許,這個故事在她心里已經跟自己講了很多遍,所以聽上去特別順暢,就像山里的溪水潺潺。
“他是班長,我是團支書,一起搭檔建立了感情。畢業(yè)以后,我們一起應聘到總部公司。
因為總部嚴禁辦公室談戀愛,所以我們一直都沒有公開戀情。
他很好學,很快就在總部公司嶄露頭角,還被股東的女兒看中了。
我倆本來約好了,要找到股東女兒把事情講清楚,順便也把戀情公開了,雙雙辭職,準備結婚。
哪里料得到,就在這個時候,他老家的雙胞胎妹妹得了重病,需要很大一筆醫(yī)藥費。
我知道他和妹妹的感情特別深。
所以,我就跟他說,叫他單獨去見股東女兒,先借錢給他妹妹治病。他很為難,但為了妹妹,只能前往。
股東女兒告訴他,如果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她也沒辦法跟老爸要錢。
他問我怎么辦,我又能怎么辦?
第二天,我就跟總部提出申請,來到了當時還在籌建的分公司,并在一個星期內閃婚,和我結婚的是一個追了我很久的男人。
半個月后,就聽說他也結婚了,新娘不是別人,正是股東女兒。
從那以后,我們就斷了一切聯系,各自過著各自的小日子。
直到五年前,我突然間情緒特別低落,總是哭哭唧唧的,還經常和人產生沖突。
有一次我在同學群里和一個老同學互懟,懟完之后,心里面特別難受,一氣之下退出了大學群。
他問我為何退群,我跟他說,我剛剛和那個老同學互懟,心里面覺得太丟臉了,惱羞成怒,所以就退了群。
他說,你剛才和那個老同學的談話,我們都以為你倆在插科打諢呢。
他覺得,我可能得了抑郁癥。為了近距離地陪伴我,他就想了一個辦法,說是在分公司推行獎金制度改革,并在我們科當科長。
這一陪就是五年。
這五年里,他每天早出晚歸。早晨從家里出發(fā),晚上又回家陪他的家人。只有中午的時間來陪我,引導我把心里憋著的話都和他講。
可是,他一個男的,又是我的前男友。我很害怕去見他,怕人家說閑話。要是引起風言風語,這不等于把我往火坑里推嗎?
他說,可以每天中午自行前往城郊的公園里,在那里有一處湖中的小島,我們坐在島上一邊釣魚一邊聊天。
一開始,我不接受這個安排。但他勸我,活著比什么都好。
他的親妹妹已經去世了,他已經把我當成妹妹了。他不想再失去我。
他的這番勸解,讓我看到了一線活著的希望,我覺得和他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所以就答應了他的安排。
就這樣,他用了五年的午休時間來陪伴我,我也漸漸地喜歡上了釣魚這個業(yè)余活動,抑郁癥不知不覺地就康復了?!?p> 秦燕一口氣說完了她和賈科長的故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
“真是命運造化?。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