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你也要去?(1)
“好了,不要再打了!”
項瀧也怒氣稍減——要不是因為你還沒有得逞,要是你得逞了,今天非把你的門牙打下來。
“見過鄂靖王!”項瀧停下了手中兇狠的動作,對著鄂靖王行了學生禮。
“唉!”鄂靖王看著在地上來回翻滾的武攸寧,又看了看雖然打了人但一副“我有理”的項瀧,滿臉無奈,轉(zhuǎn)頭問謝道韞,“道蘊,這是怎么回事?”
謝道韞掙脫了李秀寧的懷抱,向前走了幾步,紅著臉說:“因為武攸寧喝醉了,可能是將我認成了其他人,要……輕薄我,項瀧殿下看不過去,攔住了武攸寧,就這樣打了起來?!?p> 項瀧!
聽到這兩個字,鄂靖王微微瞇了瞇眼,大名鼎鼎的霸王之子他當然也聽說過,他上下打量了幾眼項瀧,又看了看武攸寧。
此時武攸寧已經(jīng)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對著李方激動道:“鄂靖王要為我做主啊,我還沒有來得及做什么呢,就被他打了?!?p> “既然你能夠站起來,那就是傷得不重?!?p> “???”武攸寧瞪大了眼睛看著鄂靖王,滿臉的不可思議,“啊,這是什么道理?”早知道他就如死人一樣躺在地上了。
鄂靖王看著兩人,一副長輩的架勢,拂袖道:“武攸寧輕薄謝道蘊,有錯在先。項瀧也不應(yīng)該對著同窗拳打腳踢。你們都去寺廟反省一旬!好好閱讀一下經(jīng)典典籍,多讀讀《儀禮》!每日早晚按時敲打鐘鼓!”
鄂靖王這是一種中庸的做法,各打五十大板,誰也不得罪,誰也別不服氣。
鄂靖王指著項瀧:“你去清霜寺?!?p> 隨即又指著武攸寧:“你去羽安寺?!?p> 金陵城中寺廟極多,僧寺大約有七十座,尼寺有三十多座,道館與女觀有十多座,還有少量的其他胡人寺廟。每天早上,散布在金陵城上的百余座寺廟,先敲鐘再敲鼓;等到了晚上,寺廟則是先敲鼓再敲鐘,也就是“晨鐘暮鼓”。
項瀧攥了攥拳頭,在武攸寧面前比劃了兩下,口型中像是在說:“別亂打謝道韞的主意?!?p> 隨即項瀧對著李秀寧與謝道韞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出了修文館。
武攸寧鼻青臉腫,胳膊無力地向下垂著,看著大搖大擺走出去修文館中的項瀧,滿臉地不忿: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如今竟然被人打了一頓!
武攸寧也追著出了修文館,指著項瀧,大喊著:“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要……我要向姑姑告狀!”
項瀧頭也沒回,口中呼哨一吹,驊騮馬順著聲音疾馳而來,項瀧翻身上馬,轉(zhuǎn)身奔向了清霜寺。
項瀧和武攸寧離開之后,修文館中的眾人也漸漸安靜了下來,謝道韞手持。
經(jīng)過項瀧這樣一鬧,對著謝道韞有旖旎想法的權(quán)貴子弟們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承受得住項瀧以及他身后的西楚霸王的怒火。
一想到幾乎天下無敵的項家軍,修文館中的眾人心中不由得一陣膽寒,看謝道韞的眼神瞬間就清明了不少。
※※※
傍晚,謝道韞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著修文館中的眾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她對著李秀寧揮揮手:“走吧,李郎君,我們也回去吧!”
李秀寧與謝道韞兩人聯(lián)袂,一同走出了修文館。
“謝娘子講得真是不錯,你年紀輕輕,對《禮記》《春秋》等經(jīng)書卻有如此深的理解,難怪可以在國子監(jiān)中做一名博士?!?p> “不不不!李郎君,我不是博士,只是協(xié)助博士授課的助教而已。本來應(yīng)該是宋博士來為大家授課,但是宋博士看不慣這些太學生們?nèi)靸深^地曠課,故而一甩手不干了?!?p> 國子監(jiān)的博士與助教,都算是比較清閑的官員,博士常常是由即將致仕的老官員擔任。
謝道韞一邊走,一邊接著說:“國子監(jiān)中的博士,脾氣千奇百怪,宋博士尤其暴躁,但是面對這一群藩王的子女們,又發(fā)作不得,故而一走了之眼不見心不煩?!?p> “所以授課的任務(wù)就交給謝娘子了?”
謝道韞輕輕點了點頭:“不只是我,還有其他三名助教一起,但是我和他們交流的時候,他們也說這群太學生不服管教,我覺得還好吧……”
李秀寧看著謝道韞的側(cè)臉和烏黑的百合髻,吐出胸中一口濁氣,輕輕地說:“是你脾氣太好了,今天的事,不就是他們不服管教的最好證明嗎?”
“是嗎?誒嘿?”謝道韞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臉色有些發(fā)紅,“今天的事還要謝謝李郎君了?!?p> 李秀寧看著對男女之間的事有些呆呆的謝道韞,忍不住搖了搖頭,“呆呆傻傻,充滿希望”,這樣也挺好。
謝道韞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間伸出手覆上了李秀寧的腰,黑寶石一般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李秀寧:“郎君,你的傷好了?”
“這不可能,是我送郎君到了素興醫(yī)館,當時你被楊府的門客打得好嚴重,段神醫(yī)說你大概要在床上躺上三四十天,怎么你今天就沒事了?”
“咳咳,這……”謝道韞問起這個問題,又勾起了李秀寧的回憶,昨天項瀧來訪天香園的情形還歷歷在目,讓她忍不住雙頰飛紅。
“只是被項瀧輕輕按揉了一下腰部,我就莫名其妙恢復了的這種話”,李秀寧怎么也說不出口,而且說出口恐怕也沒有人相信。
她歪著頭四處隨意張望著,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胡亂搪塞著:“其實段神醫(yī)看錯了,我有功夫在身,內(nèi)家真力護體,區(qū)區(qū)的楊家門客怎么能夠傷我?!?p> “郎君真的好了?讓我看看!”謝道韞用手按住了李秀寧的腰,輕輕地揉著,“不可能,怎么都不可能吧?!?p> “哎呦,我也沒完全恢復,別揉了?!崩钚銓幯b出了一副疼痛的模樣,英俊的臉頰上滿是哀怨。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粗魯了!”謝道韞仿佛觸電一樣將手縮了回來,眼睛中似乎已經(jīng)有了薄霧,“都是我的錯……”
“謝道韞你也太可愛了……”李秀寧心中不禁地感嘆。
“娘子!娘子!這里!”在國子監(jiān)門口的牌坊下面,停著一輛小轎子,在旁邊,站著一名丫鬟,身穿窄羅衫子薄羅裙,腰系著紗帶,手中拿著一個火紅色的竹木食盒。
“小彤,我來了!”謝道韞回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對著李秀寧唱了個喏,“李郎君再見,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這是去……”
謝道韞臉色忽然間變得通紅,紅得仿佛能滴出水來:“我去清霜寺,見項殿下!”
說完,謝道韞害羞地轉(zhuǎn)過頭,跑向了小轎子,掀開簾子,逃也似地竄進了轎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