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犻_眼睛,面前突然出現(xiàn)個鬼臉嚇得葉輕揚直起身,雙腳在黃沙上騰騰騰地往后蹬著。
擦著額頭的汗,大口大口的喘氣,那鬼臉是許如拌地,原來虛驚一場,可葉輕揚的衣衫整個都是濕的,就像剛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
“壞人,你醒了”許如小小的身軀靠了過來,烏溜的大眼睛緊盯著葉輕揚,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葉輕揚連忙將頭扭向一邊,四周一片黃沙很明亮不再是黑夜,仇不萬盤膝坐在一旁正在運功修煉,他的劍放在他身旁。
扶著額頭,葉輕揚頭有些痛一些些記憶碎片在腦海中浮現(xiàn),他記得自己當時正在施展天女散花,這招很玄妙,很難學,但最后他成功施展開了。
可鄭遼同樣施展開了,施展的非常絢爛非常美,專屬于散手浮屠的氣勢、二百一十枚黑釘在殺戮中釋放。
葉輕揚忽然明白那一百二十七是怎么死的,美到極致的瞬間便是死亡,五十一枚楓葉銀鏢連抵擋都做不到就如同洪水沖堤一潰千里,正如同鄭遼所說這一招確實是殺他的,自己躲無可躲必死無疑。
黑色之芒徹底壓倒銀色,卻有一個人站在他面前擋住這黑色之芒,當時他受傷太重,只模模糊糊看見那人的背影,背影很普通,和洛城中往來的人沒多大差別,但在那一刻卻顯得那么寬大,就和自己父親的背影一樣,然后他昏了過去。
甩了甩頗為沉重的腦袋,葉輕揚很小聲詢問許如:“許如,這段時間我睡了多久?現(xiàn)在什么時候?”
許如并未立刻回答葉輕揚,她轉(zhuǎn)過身從身后的包裹里悉悉索索翻出一個用油紙包裹著的小半只燒雞和一壺水雙手送到了葉輕揚的面前:“給,這是仇叔交代的,他說等你醒來讓你吃下這些,他還讓我監(jiān)督你吃下,許如一定會認真負責的,可不要多吃哦!”
小姑娘見葉輕揚仇叔仇叔的叫著,自己也跟著這么叫起來。
“仇叔!”望著一旁打坐的仇不萬,葉輕揚鼻頭一酸,沒有過多廢話,接過就是一口一口地吞下,經(jīng)小姑娘這么一說他真的餓了,吃的時候葉家少家主的形象蕩然無存。
“現(xiàn)在是巳時,你真把我嚇壞了,這三天來你都在發(fā)著高燒都是仇叔一直在照顧你,直到今天早上燒才退,真的,怎么叫你都叫不醒你,真怕你永遠會醒不過來,那就沒人陪我玩了。”小姑娘拍著胸脯,面色發(fā)白似乎在說什么可怕的事。
“傻瓜,我這不是醒了嗎”小姑娘小臉肉嘟嘟的擔心的模樣讓人覺得好笑,葉輕揚卻感到心頭一暖,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腦袋,不得不說手感還蠻好的。
“咕咕”葉輕揚的肚子還在叫喚,很顯然餓了那么久他的食欲對食物的需求量很大。
小姑娘將那身后的包裹一股腦的搬在搬在身前,里面有燒雞,水果,粥各色食物一應俱全,但每種食物的量都很少。
“還餓吧,這是仇叔給你做的,不許多吃哦”
苦笑,還是苦笑,人處在極餓的狀況下對食物的欲望會達到一個頂峰,葉輕揚雖然沒見過被食物撐死的人,但好歹聽說過。
眼前的食物量雖不多,但種類繁多加一起還是能撐死人的。
拿起那燒雞還有水果遞到小姑娘面前:“許如這些我吃不完,你幫我分擔點”
誰知平時吃貨的許如今天卻一改常態(tài),小姑娘搖搖頭推開葉輕揚的手:“不,仇叔說醒來的第一頓飯很重要,許如不要?!?p> 葉輕揚費解地撓撓頭,‘這還真是奇怪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小姑娘可是最喜歡吃東西,你要搶她一塊雞腿,她一定會咬上你半天。
“那個,我們之后是不是還要去找長生不老藥”
肚子還餓,葉輕揚選了那碗粥,糯米、桂圓、軟糯香甜,他閉著眼很是享受,這時候小姑娘舉著小手在一旁弱弱的問。
“對啊”葉輕揚很肯定的點點頭,食指向天他想了想:“待會我讓仇叔做個藤椅,你若不想走路的話可以坐上來?!?p> “那個,我知道長生不老藥在哪里!”
許如的話讓葉輕揚微微詫異,但他并沒有把這當做一句玩笑,他試著問:“你從哪里知道的”
“因為我有踉踉蹌蹌八卦鏡呀,是不是找到長生不老藥就可以不用趕路了”許如拿出了那面鏡子,她一直當做寶貝的鏡子和普通的銅鏡沒什么區(qū)別,能勉強照出別人的容貌,要真說有什么不一樣就是鏡面背后刻著陰陽魚與八卦圖。
許如將那面鏡子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氣而后咬破手指。
“誒”葉輕揚伸出手剛想說什么,話剛到嘴邊就咽下去了,許如以八卦鏡為中心嘴中念念有詞以指代筆在黃沙上畫下了一個磅礴復雜的血色六芒星陣,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十二天干地支被合理的分開。
“休息會兒吧!”
做完這些后許如裹了裹小手小臉上已然沒了血色,這個六芒星顯然對小姑娘的消耗很大,葉輕揚能明顯感受到許如的虛弱,他立即上來攙扶著許如輕言說道。
小姑娘搖搖頭,一句話沒說一把推開葉輕揚,小臉上透露出一股倔強,身體竟然發(fā)出了光芒,紅藍黃綠橙,她的雙手快速重復著幾種很特別的手勢,經(jīng)歷過天女散花的洗禮一旁的葉輕揚能準確的看出許如的每一道手勢,五道強大的力量從她雙手中涌出,注入踉踉蹌蹌八卦鏡內(nèi),這股力量和氣息有著本質(zhì)的不同,但每一道都比氣息強大。
“這是靈力,相較于下界是我們仙界獨有的東西”
“踉踉蹌蹌八卦鏡必須用靈力才能催動,而且還得掌握許家獨門的方法,否則它跟普通的銅鏡沒差多少”
“太爺爺說過,踉踉蹌蹌八卦鏡不能在壞人面前施展,尤其是那種很壞很壞的人”
處在七彩光芒中的許如輕哼一聲邊注入靈力邊解釋道。
葉輕揚摸著鼻子在一旁眼觀鼻口觀心,笑笑不說話。
隨著靈力的不斷注入,那八卦鏡在六芒星陣中心竟是緩慢的在分解,沒錯就像腳下的黃沙一樣緩慢的分解成光粒,當八卦鏡完全分解后,許如小手拍在那六芒星上。
一股古老的氣息爆發(fā)了出來,那六芒星陣似乎活過來的一樣,竟在那黃沙上逆時針的緩緩轉(zhuǎn)動,懸浮在六芒星陣上的光粒平鋪下來,組成了那銅鏡背后的圖案,和六芒星陣一樣大小的太極陰陽魚覆蓋在其上頭,五行八卦在陰陽魚外頭順時針旋轉(zhuǎn)。
“踉踉蹌蹌,我要找長生不老藥,外形不知道,具體位置也不知道”做完這些,小姑娘拍拍小手,清甜的嗓音出聲,似乎在對腳下的陰陽魚發(fā)號施令。
場中這情況,葉輕揚眼睛睜得大大的,他有點懵逼。
小姑娘昂起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葉輕揚仿佛在看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她清了清嗓音,高傲的如同一只鳳凰:“不知道吧,踉踉蹌蹌可是靈寶誒,有點意識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似乎是回應著小姑娘,太極陰陽魚也旋轉(zhuǎn)起來忽而逆時針,忽然順時針。
葉輕揚看著這旋轉(zhuǎn)的陰陽魚,撓撓頭,不解的問:“呃,這是?”
“這是踉踉蹌蹌的回答,它在告訴我它也找不到”小姑娘對葉輕揚解釋著,眼睛眨眨,沉思了一會:“踉踉蹌蹌,幫我找一下這片沙漠中寶物的具體位置”
話音剛落,太極陰陽魚便有所回應,葉輕揚看到它左轉(zhuǎn)一圈右轉(zhuǎn)一圈,繼而右轉(zhuǎn)一圈左轉(zhuǎn)一圈,外頭那八卦圖案轉(zhuǎn)的飛起,而后帶有‘?’圖案飛向陰陽魚中,隨后陰陽魚翻轉(zhuǎn)并立在空中,血色六芒星陣中的十二地支全部亮起,而那陰陽魚在空中緩緩的打開。
就如同看水面一樣,打開后的陰陽魚畫面中浮現(xiàn)的是自己的身影,同時浮現(xiàn)的還有這片沙漠,許如和仇不萬的身影,繼續(xù)看下去,畫面卻由立體變?yōu)槠矫?,上面閃爍著三個點,然后數(shù)道金色的線充斥著平面,組成各種復雜交錯的圖案。
“咦”小姑娘驚奇的出聲,似乎碰到了什么她從未見過但讓她大開眼界的事,她蹲在六芒星陣前歪著頭檢查并反復觀察空中的畫面。
“你醒了”仇不萬不知道何時站到葉輕揚的身旁,手中也不知道從哪里拎了一壺酒,滿面笑容略顯輕松的看著葉輕揚。
“臭小子,站起來”
葉輕揚剛想說什么就被仇不萬打斷了,但是他立馬照辦。
仇不萬上去擁抱他。
他不知道仇不萬這么做是為何,只是叫了聲仇叔。
瞳孔一縮,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爬上他的臉龐。
他的心一痛,很痛很痛的那種,兩人擁抱著、仇不萬的長劍貫穿了他的心。
“壞人,我好像知道長生不老藥在哪里了”小臉上透露著,許如立刻想將這個消息告訴葉輕揚,卻看見了眼前的一幕,驚叫出聲,使用八卦鏡的消耗讓她暈了過去。
“憎恨我吧!”仇不萬在他耳旁輕聲低語。
“為……為什么!!”長劍抽出,葉輕揚倒在地上,生命一點點的在流逝,望著眼前擦著劍上血的仇不萬,不解,疑惑,復雜到極致的他僅僅只是這樣問,唯獨沒有憎恨。
“你還不明白,無論是和你父親成為朋友還是帶你來尋找長生不老藥,所做的這么多事想要的無非是葉家的財產(chǎn),我已經(jīng)四十三歲了到現(xiàn)在仍舊一無所有,而你們?nèi)~家藥材生意遍布天下,只要我得到葉家財產(chǎn)我后半生就不用再這么漂泊了”仇不萬用他那寬大的手緩慢擦拭著劍,咧嘴一笑那笑容宛如一個惡魔。
“我不信!”倒在地上的葉輕揚大聲的吼道:“我不信!我不信我的仇叔會是一個為了錢財就出賣朋友的人!我不信我的仇叔會為了錢財就……!”
“你看這是什么”
葉輕揚瞳孔震了震,不單單是因為他的話被打斷,仇不萬用那只沾滿鮮血的手拿出了一道刻有‘罰’字的令牌,那是跟了他八年他無比熟悉的東西“洛城葉家家主令”
“凡見持此令者如同見葉家家主,有了此令就可以調(diào)用葉家在武朝所有的產(chǎn)業(yè),我說的對吧!葉幽那個老家伙真是傻啊,連這么重要的東西都可以輕易的交給一個外人!”
“我不信,我不信照顧連續(xù)三天高燒的我的仇叔會是一個卑鄙小人”葉輕揚看著眼前放聲大笑劍被丟在一旁的仇不萬眼睛里散發(fā)著熱淚,吼的聲音更大,心在流血他全然不顧,他的手握成拳頭撐在黃沙上想要站起來。
仇不萬看著在地上用盡力氣拼命想站起來的葉輕揚居高臨下地說:“我還不屑于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弱者”
“我不信,我不信冒死從天女散花中救下我教我御劍術的仇叔會是一個卑鄙小人,仇叔你不是曾經(jīng)問過我十大劍客到底代表著什么嗎,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直到那天我見到了鄭遼,見到了他的天女散花,那時我才想明白,十大劍客代表的不止是天下最厲害的十個人他所代表的其實是劍的十種方向,后者遠比前者更為重要”
“對手越要強大越要挺起胸膛去面對,這不是你教我,仇叔!”葉輕揚搖晃著身軀真的一點一點的站起來。
這些話卻引得仇不萬無情的嘲笑:“御劍術是什么,值錢嗎?”
葉輕揚瞳孔一縮,就如同第二次被長劍貫穿心臟,他緊緊注視著仇不萬的眼睛。
“仇叔,我相信你,我相信能那個橫貫天下,御劍江湖的天下第七絕不是一個卑鄙小人!”
“仇叔,我相信,相信那個被人稱為仇大俠的江湖俠客絕不是一個卑鄙小人!”
“仇叔,我相信,我相信我父輩的眼光,三劍客二十八年的朋友絕不是一個愛慕錢財,背叛朋友的無恥小人!”
“仇叔,我相信!”
他的話還沒說完,仇不萬一掌拍在他的頭頂,專屬于天下第七的實力爆發(fā)在他的百會穴上,極其痛苦的哀嚎響徹云霄。
而仇不萬的另一只手,沾滿葉輕揚心頭鮮血的手握著葉家的家主令,葉輕揚的每一聲哀嚎都會令他昂起頭仰天大笑,那笑聲如此癲狂,同樣響徹云霄。
“哦?!”遠在沙漠另一端的王師坐在由黃沙凝聚起的沙凳上,細細的吹著手中的茶盞不經(jīng)意抬起頭目光看某處,似乎那里有什么特別的人或事在吸引著他。
“仇……叔!”最后的時刻最后的一句話,葉輕揚的瞳孔擴大身體僵硬的倒下沒了氣息。
葉輕揚死了,仇不萬笑的更大聲,撿起掉在地上的長劍,長劍上的鮮血擦的一干二凈,仇不萬緩緩的將其收入鞘中,半低著頭走開,若有人朝他走來,你絕對看不見仇不萬的眼睛,因為那雙眼睛隱藏于黑暗中。
“三、二、一,三、二、一,三、二……”
“仇……叔!”
“走,見見這位行尊大人去”敲在沙桌上的手指突然停下,手中的茶盞也扔在那沙桌上,下一刻王師的身影已經(jīng)離這個地方很遠了,身邊七重奏的刺客也跟了上去。
而王師離開了數(shù)十秒后沙桌沙凳又變回了黃沙落回了沙漠里。
一步,兩步,一年,兩年,時間過去了多久,仇不萬也不知道,他只是這么走著,一言不發(fā)的走著。
身后似乎有人在叫自己,自己的肩好像還被拍了一下,但他毫無感覺,他似乎游離在這片天地之外,就算毀滅也只是后知后覺的感到有這回事,然后仇不萬跟著毀滅。
“仇叔!”很是溫柔的話在他耳畔響起,他并沒有什么反應,但這句話仿佛重新把他拉回了這個世界,一個很是僵硬的人僵硬的身軀從他面前緊緊擁抱他。
“仇叔!”
“輕揚,我,我!”嘴唇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來話,仇不萬早已是淚流滿面。
“哎呀哎呀,多么溫馨感人的一幕啊,真是叫人不忍心打破這個場面”王師拍打著雙手從一旁慢悠悠的走出來。
“你是”空曠的沙漠中突然出現(xiàn)面帶笑容的少年,擁抱后分開,葉輕揚把仇不萬護在身后,眼神微瞇細細打量著王師。
眼前這個少年身著華服,柔美的面龐并不比身邊許如遜色到哪里去,衣容相襯,獨特的氣質(zhì)加上那修長身軀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不是邪魅而是高貴!最最關鍵的是少年的年齡看起來和自己相仿,十八歲!而他站在那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實力,奇經(jīng)八脈全通,打通人體大周天。
“哦,忘了自我介紹,失禮了失禮了”王師臉上帶著歉意,手放在身前微微躬身,禮節(jié)做得堪稱完美。
“我叫王師,血手王師,你身旁的那個天下第七認識我,不知行尊大人怎么稱呼!”
‘血手!’
‘行尊?!’
后者他第一次聽到,前者卻是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的一片烏云,葉輕揚身軀不自覺的弓著身,楓葉銀鏢也蓄勢待發(fā)隨時準備出手。
“別緊張,我無意與行尊大人交手,也用不著交手,我們本是一家人?!蓖鯉熍︶尫胖埔?,但他話音剛落,七道人影閃出,半包圍著葉輕揚,每個人的氣息皆是奇經(jīng)八脈全開,打通人體大周天。
葉輕揚忍住了出手的沖動,他現(xiàn)在只有開全奇經(jīng)八脈的實力,眼前這些人是全部打通了人體大周天,八個人,和仇不萬處在同一水平線的人物。
“他是玉尊,血手的二號人物”仇不萬擦干眼淚不再站在背后,并肩和葉輕揚站在一起。
‘玉尊?!’葉輕揚心中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
“呀呀!這不是那個誰,天下第七仇不萬嗎?當世唯二的俠客!居然有一天會用那引以為傲的長劍親手殺了自己摯友的兒子!可笑啊,可笑!”
仇不萬的并肩站立,引來了王師的譏笑,放肆的譏笑,毫無保留的譏笑。
仇不萬沉默了!葉輕揚也沉默了!這是事實!無法質(zhì)辨的事實!空曠的沙漠中只有王師的譏笑在回蕩。
長長的一聲嘆息:“武朝駭浪因風起、猶未定,提劍遠上江湖行,不平不為還!”
“我負未亡人,身死不能報!”
葉輕揚笑了,如釋重負的笑了,自己的仇叔仍舊是那個仇叔,兩句詩一句乃仇與三劍客共同斬殺妖魔時所作,‘不平不為還!’有這句話足矣。
“你不恨他嗎”王師的臉上仍帶著譏笑,他從來不相信誓言,對仇不萬的話嗤之以鼻,認為所謂的誓言要么為了掩蓋自己的過錯祈求原諒而發(fā),要么隨著時間緩緩的流逝,他追求權力,認為權力才是永恒的,不僅福及自己,更會綿延子孫。
“你心中有恨,所以成了玉尊!”葉輕揚的心正在愈合,右手張開半伸在前,刻有罰字的令牌懸浮在上頭緩緩轉(zhuǎn)動。
他反問了王師一句,這句話令王師沉默。
“這道令牌有名字嗎!”王師的沉默令這場對話顯得壓抑,葉輕揚不喜歡,于是換了個話題問了和這道令牌有關的問題。
這道葉家家主令跟了他八年,他一直沒有在意過這道家主令,除了能調(diào)動武朝葉家的產(chǎn)業(yè)外,再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而他現(xiàn)在用心感受著這枚家主令,他能感受的到這枚家主令的奇特,這枚家主令真真正正是有生命的,就像踉踉蹌蹌一樣,而現(xiàn)在這枚家主令完完全全屬于自己,別人搶都搶不走的那種。
“刑罰令”王師倒也不是憂愁之人,沉默幾秒就恢復原狀,回答的干脆利落。
“血手的傳承是否都是如此!”此刻葉輕揚的心完完全全的愈合,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身體涌出,氣息波動震蕩在這片沙漠的高空,天空上云被沖的向兩邊倒卷開來,以一種極其霸道的方式感知昭告天下,遠方無數(shù)的江湖客抬起頭感知著這股氣息。
是誰在修煉!又是誰在晉級!所有的江湖客心中都有這個疑問。
家主令的力量涌入葉輕揚體內(nèi),正十二經(jīng)的氣息爆發(fā)!奇經(jīng)八脈的氣息爆發(fā)!到這里葉輕揚的氣息極速攀升著,五臟六腑六腑瞬間全通,骨骼、肌肉、穴道,毛發(fā),甚至五感,整個身軀仿佛置身于溫泉中舒暢無比,精神都是愉悅的。
激蕩在高空的氣息,繼續(xù)向四方擴張,直至某一時刻停下,天空湛藍一碧如洗,眾江湖客抬頭望著那美麗的天空心中的疑問浮現(xiàn),“結(jié)束了?”
那道氣息并沒有消失,氣息波動也只停留在全通五臟六腑的地步。
似乎是對江湖客們的回應,下一刻天空仍舊一碧如洗沒什么變化,但震蕩開來的氣息又聚了回來,就像傳感一樣,一張、一縮,江湖客們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他們體內(nèi)的氣息不受控制的躁動起來,到達頂點時竟然沖出體外,跟隨天上那股氣息而去,他們的噩夢開始了。
體內(nèi)所有的氣息都沒有了會發(fā)生什么?江湖客們知曉了這個答案,會沒有力氣的癱倒在地上,可氣息沒有了,體內(nèi)的那股躁動也未停止,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江湖客們也知曉了這個答案,那就是身體碎裂成沙,碎裂成沙一點一點的落下成了這個沙漠的一部分,沒有痛苦和哀嚎,已經(jīng)碎裂的那一刻他們只剩模糊的意識存在,死前他們明白了這邊沙漠是怎么來的。
葉輕揚的周身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渦旋,鯨吞著天地四方匯入的能量,這能量巨大而且和他同源,想阻止、阻止不了。
體內(nèi)的氣息竟是自發(fā)的流轉(zhuǎn)起來,和仇不萬當時展現(xiàn)的一樣,既形成一個循環(huán)也構(gòu)成一個整體,葉輕揚察覺到,當他調(diào)動氣息時那循環(huán)會被中斷,不調(diào)用就繼續(xù)循環(huán)——人體大周天打通!
“行尊大人認為我血手的傳承是什么,過家家嗎!”王師看了兩眼天空,又看著葉輕揚,攤開手掌,輕笑著收回了他的氣息波動,他現(xiàn)在看起來是一個溫和儒雅的貴家公子,出門在外少不了一眾護衛(wèi)保護。
“感受到剛剛消失的生命嗎,那是對我們的補償,我們皆是死過一次的天才!”
葉輕揚沉著臉,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那消失在沙漠中的生命,當他擁有這枚令牌時他就感受到其中的傳承,直覺告訴他只要他開啟這傳承就能瞬間獲得巨大的力量,百利無一害的那種,可他遲遲不愿開啟,因為血手是血腥的,這是天下共識。
但是王師的現(xiàn)身刺激到了他,還有那顆要強的心。十八歲打通人體大周天遠超于他的天才,還有身后那全部達到這個地步的人,自己身旁只有仇不萬一個人,他不想給他的仇叔拖后腿他想要幫上忙。
手中刑罰令真實的觸感傳來葉輕揚感到恍惚,他的直覺果然沒錯,開啟之后瞬間獲得了巨大的力量,百利無一害的那種。
但他沒料到這傳承開啟后就中斷不了,而且這根本是場屠殺。
這片沙漠,方圓千里內(nèi)打通人體大周天以下的江湖客盡遭屠戮,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小姑娘就被仇不萬保護起來,她并沒有受傷,踉踉蹌蹌變成銅鏡狀,放在小姑娘的身旁。
其實王師來的時候踉踉蹌蹌還是真實的樣子,但王師看都沒看它一眼。
“好了行尊大人,廢話說完了我們來談談正事吧”半天沒有交談,王師同樣不喜歡沉默,左手伸出兩根手指剛欲開口一股惡臭迎面撲來,王師皺起眉頭手一扇,一股強橫的勁風吹的黃沙漫天。
風是朝仇葉二人那邊吹的,這道風本是王師隨手而為,并沒有殺意,抵擋下來并不難,仇葉二人身上也沒有沾染黃沙,但平白無故被吹風感覺總不好。
“兩件事”等空氣清新了一些王師才緩緩的開口:“行尊大人找了二十多天應該知道不老藥在哪里了吧”
“嗯,就隱藏在這片沙漠下”點點頭,葉輕揚隨口就道出能引來天下震動的消息。
“那我們現(xiàn)在就開啟通往長生之路的大門吧!”
王師的氣質(zhì)是高貴的,釋放出來的氣息同樣高貴,但王師并沒有將那氣息注入玉令中,相反他只是保持笑容,玉令被那白皙的手拋上拋下,他在等葉輕揚的態(tài)度。
“我不會打開”
回答的絲毫不意外。
玉令再次被拋上,落在空中被王師的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抓住:“行尊大人,拒絕總要給點理由,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句話,行尊大人畢竟在這片沙漠中找尋半個月有余,我想聽聽您的理由?”
“我想家了”葉輕揚如實的回答。
他的確是想家了,站在這里看向葉家的方向,連洛城的影子都看不到。從小到大離家這么遠這么久并非頭一次,那八年為了管理好葉家產(chǎn)業(yè)整個大武朝他幾乎跑過來一遍,但沒有哪一次會像現(xiàn)在這樣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想回到葉家,哪怕葉空逼他走劍道。
怎么打開那扇大門他知道,不老藥的具體位置怎么得到他也知道,但他現(xiàn)在不想碰血手的東西,什么長生,什么刑罰令,都與他無關,他現(xiàn)在只想回去,只想回到葉家,哪怕只是幫他二叔整理草藥。
笑,笑而不語,溫和,可笑,王師現(xiàn)在的表情很復雜,古怪。
落寞,落寞,仇不萬的神情很單一,悲傷。
但這些葉輕揚都沒有覺察,他沉浸在憧憬中,對家的憧憬中。
“回去之后,還回來嗎?”復雜的表情最終變?yōu)榱藴睾?,王師和葉輕揚并肩站著他順著葉輕揚望的方向望去,前方雖是空曠的黃沙,要沒記錯的話那里的盡頭是洛城。
“我不會再回來的”閉上眼輕搖著,葉輕揚斬釘截鐵的回答,這鬼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你不好奇嗎,比如說仇大俠”
“你無須再說”
被拒絕了王師倒也不生氣,仍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剛要組織語言說什么,就捏著鼻子如同雷擊似的跳開了。
“行尊大人,你該洗澡了”王師跳的遠遠的,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在前面瘋狂的扇著,開口的話都因捏著鼻子變了聲。
一股惡臭從葉輕揚的身上發(fā)出。
“有這么臭嗎,你聞聞”葉輕揚剛抬手臂,王師就如同見到貓瞬間躲得遠遠的。
“原來你在意這些啊”王師狼狽的模樣讓他覺得有些好笑,他身上的惡臭來源于打通大周天后身體里滌蕩出來的雜質(zhì),交談這么久也沒處理,當然會臭。
他倒是沒什么感覺畢竟是自己身體里的雜質(zhì),但對旁人就是煎熬。
“那當然,我雖為惡、但對美的追求永恒不變!”王師很是驕傲地說出這句話來。
“這不就是不太好聞嗎,和美有什么關系!”葉輕揚輕笑出聲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家伙,不得不說王師這個家伙衣品真的很不錯,雖然衣著整體以金色為主,乳白色為修飾,但穿在他身上就顯得華貴雍容,還真對得起他那句話。
“影響感覺”王師恢復了之前的溫和,向葉輕揚擺擺手:“行尊大人,回去之后,你一定會回來的,請相信我,那我們?nèi)熘?,午時三刻,還在這個地方,祝您路途愉快,再見!”
話說完王師轉(zhuǎn)身就離開,那七個人也跟了上去。
十步后,一個東西飛來,葉輕揚穩(wěn)穩(wěn)地接在手中。
白色的瓷器,用紅布堵著。
遠方王師的聲音傳來:“為了讓刑罰令認你為主仇大俠受了很重的傷,叫他別硬撐著了,這是我的藥,算我送行尊大人的一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