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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時候的事情

第四十章

什么時候的事情 煙花未覺 4777 2022-02-26 20:25:14

  晚上的歡迎晚宴排場不小,楊不同相當于包一個場,在深夜酒巴搞了一個私人趴。平日里一些同事不顯山不露水,一到了這種場合,女生都使出渾身解數,打扮得俏麗明艷、花枝招展,雖然面對的是一些熟悉的男同事,但是并不妨礙她們悉心以對,精雕細琢。男生也一般如此,穿上最帥的裝,做上最襯臉型的頭發(fā),噴上喜歡的香水,要做全場最靚的仔。

  把日常工作上的繁瑣生活上的不如意個人的得失與不滿足統(tǒng)統(tǒng)拋諸腦后,在這個迷離的世界迷離的夜晚,混合著酒精各種香水味和汗水味的聚會上,男男女女徹底放松自己,當成一次放縱也好,渲泄出來,或許是最好的釋放。

  表面上是為了江心玉搞的歡迎晚宴,最后,變成了所有人的狂歡。楊不同這次下了血本,考慮到拉攏了人心的部分。上班本來就是件枯燥的事情,整天面對著冰冷的電腦和堆積如山的文案,難得如此輕松一次。吧臺、舞池、迷幻的燈光、激情的音樂,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跳的跳,該扭的扭,該唱的唱。一邊手拿魚子醬卷,一邊陷入舞池,難得的體驗。酒喝到后半程,再不必在意妝容,再不必捏著嗓子說話,再不必在意動作的幅度,盡情搖擺好了。

  江心玉自忖身份有別,不肯附就。一直坐在座位上,冷冷地看著周遭,好像這場晚宴與自己毫無關系可言。江心玉無動于衷地坐著,田姿只得百無聊賴地站在旁邊伺候,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隨意走動。

  下午公司放假,白晚晚趕了一下午稿。原本和余味約好了地方過二人世界,定了一桌私房菜,準備安心享用。孰料剛出工作室,就被楊不同堵住。萬般無奈下,白晚晚只得硬著頭皮去點個卯。何以一直陪在身邊。白晚晚急得攆她,說道:“你老陪我干嘛,自己去玩會兒。你總得有點自己的私生活才行,比如談個戀愛就很好?!焙我哉f道:“我陪你就好了,既能學知識,又舒適又自在?!卑淄硗戆琢怂谎?,說道:“知識可以慢慢學,找個談戀愛的人不好找。”何以笑道:“我不嫁了還。”白晚晚說道:“你要當老姑婆?”何以說道:“當就當,怕什么嘛?!卑淄硗碚f道:“一聽就是說傻話。你找田姿逛逛街,出門遇帥哥。你窩在家里怎么行,只有走出去才有機會。”何以說道:“田姿哪有時間,她這個私人助理成了私人女傭,上班伺候江心玉這女人,下班有時還要調遣到家里待命。”白晚晚說道:“??!還有這種事?我想想辦法,調她到我這邊來,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何以說道:“那感情好,你救她于水深火熱中?!卑淄硗硗话l(fā)奇想,說道:“要不我們先去江心玉的歡迎晚宴打個轉?”何以說道:“那我就先吃個肚兒圓,不吃白不吃,反正花的是楊老頭的錢?!?p>  舞池中各色的人各色的臉一樣瘋癲的表情和動作。在何以的眼里,這些人與衣冠楚楚坐在辦公室辦公的模樣截然不同,毫無美感可言,甚至可以用猙獰來形容。白晚晚慫恿她去吧池里混混,何以說道:“我才不去,沒什么意思。”白晚晚揶揄道:“才多大年紀,搞的這么老氣。這沒意思,那沒意思,什么才有意思?!彼呎f邊指點了幾個帥氣陽光的男孩,說道:“那幾個實習生,長得都不錯,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揀一個帶回去?!焙我耘吭谒缟希f道:“我不喜歡找比我小的男生,現在也不想談戀愛?!卑淄硗硐铀麄€上半身的重量都壓過來,去推她的頭,說道:“傻東西,談場戀愛多好。談了戀愛,你會發(fā)現這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你自己也跟著美了很多?!焙我陨瞪档匦Φ溃骸敖悖戕D了半天,原來是要夸夸余大哥。不過,他確實不錯?!卑淄硗砻寄亢椋荒樚兆淼卣f道:“那當然了?!?p>  這時,短信提示音響起。白晚晚看了信息,附在何以耳邊說道:“我要撤了,你是一起走,還是等田姿?”何以說道:“我等等田姿,不做電燈泡?!卑淄硗碇苯訌椝粋€“腦瓜蹦”,趁人沒注意,溜了出去。

  余味的車停在酒巴對面,過去的話要橫過一架天橋。下天橋靠左上方有一塊草坪,幾個并列的花圃,上面是一個小型的廣場,噴泉在彩燈的著色下,直上而下,飛灑如虹。正中央是海珠大酒店的前庭,后庭沿伸向后,一條小徑若隱若現。向右到了主道,一個公交站牌下聚集不少等車的人。

  白晚晚在下天橋左右的分叉路口,剛準備下臺階,抬眼間發(fā)現左邊草坪上,有一男一女拉扯。本不以為意,卻覺得兩人背影極為熟悉。借著遠光,大致看了看兩人的服飾,不禁訝然萬分。男的似乎是楊不同,女的似乎是江心玉。此時,男子已抱著女子,從女子手抖動的動作來看,是在捶打男子,該男子卻不肯放手。

  白晚晚一時心血來潮,兩次撥通了楊不同的電話。第二次時,再遠遠看著那男子松了手,終于從口袋掏出了手機。白晚晚簡單說了兩句,掛了電話,那男子也掛了電話。又回抱那女子,女子卻伸手擋開,整理頭發(fā)和衣服。這一男一女,確是楊不同和江心玉無疑。

  這兩人什么時候勾搭在一起了?也僅僅出于好奇,白晚晚只是搖搖頭,淡淡一笑,便不再去想這件事。怪不得以楊不同的精明,何致于拿下自己的作品。原來二人已有不可告人的關系。寧可冒著得罪自己的風險,也得討下情人的歡心。雖然失策,卻也無可奈何。用精明應付生意,叫運籌帷幄,算無遺策,用來對付女人,似乎用處不大,該給你撂臉還是撂臉,看情形來兩人在鬧脾氣,一個撒嬌,一個著意哄。

  白晚晚不再理會這兩人,向右下了臺階。余味正向上走??匆娝聛砹?,還是迎上幾步,拉住她的手,說道:“怎么磨磨蹭蹭的,我老遠就看見你站在天橋上,半天不下來。”白晚晚就把剛看到的情景對他說了。余味說道:“上次吃飯就覺得兩人有貓膩。兩廂情愿的事,管他干什么?你什么都沒吃吧?一定餓壞了,趕緊吃飯去?!卑淄硗碚f道:“你不提餓還好,一提我覺著能吃下一頭牛。我就喝了兩杯水。留著肚量陪你呢?!?p>  二人下了地庫取了車,直奔目的地而去。這家叫“私廚獨味”的餐廳靠近鷺江道,從晚清老郵局旁的弄堂進去,隱藏在大約三四百米的深度。門臉很小,卻拾掇得干干凈凈,不染一絲塵垢。一應桌椅靠幾嶄新如洗,擺得整齊有序,墻上掛滿相片,異域風情濃郁。老板是一對約摸三十出頭的兩公婆,打扮時新,溫婉帥氣,卻燒得一手好菜。男主廚從國外回來,時不時露幾手外國菜;女主廚精通本幫菜,以海鮮時蔬為主要原料,做法極富閩南特色。兩者互相揉合,揚長避短,最占便宜的是食客。

  這家店有一個規(guī)矩:只在下午六點至晚上十點半營業(yè),提前預定,只接納八桌。白晚晚和余味來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和這兩公婆成了朋友。一半原因是東西好吃,一半原因是來看看兩人,順便聊聊天。

  這兩公婆男的叫周然,女的叫關關,喜歡攝影,喜歡周游世界。有時候一關店門關個半年之久也是常有的事。他們開店不是用來營生,只是興趣使然,使他們沒了羈絆,因此過得很自由很愜意。這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很多人向往自由,很多人卻做不到。

  右墻面的照片換了幾幅新作,一幅死海之泳,一幅撒哈拉沙漠與駱駝,一幅胡夫金字塔,一幅后藏之謎??磥碛株懤m(xù)去了不少地方,因為有些照片上次來沒有,新添上的。

  白晚晚、余味每每和他們談話,無不吐露出羨慕的神態(tài)。兩公婆反過來說他倆,都處于大時代的標尖人物,成了行業(yè)翹楚。如果像他們這樣懶散,社會怎么進步呢?你們的層面遠比我們的層面要有深意得多,付出得多,傾注的愛更多。我們只是懶散人,窮游歷險原是慣了的。

  幾桌客人慕名而來,吃完了不即刻走,和兩公婆不時聊兩句,打聽一下他們下一站的目地的,大致算下下次來的時間,方便預約。過了十點,只剩下余味和白晚晚這一桌。兩人也是小半年沒見到周然和關關,有心留下來敘敘舊。

  周然和關關泡了一壺菊花茶,裝幾盤小吃,四人對應坐下。盤子分別產自XZ,印度,泰國,杯子用的是小陶杯和彩盞,菊花卻是日本的,用開水沖泡,高溫下沁出來的味道清馨淡雅,微微泛澀,很好地保持了本性。從一應用度不難發(fā)現,游歷過眾多國家后,走在山水之間,遍訪大街小巷與古跡,所尋所獲的閱歷,從選帶的物件上看得出來,你對所在國家民風民情的解讀能力和自身品味如何,一目了然。

  余味和白晚晚出國,不是攬項目就是看秀場,總之是為了工作,那像周然和關關這般,準備充分,閑逸悠蕩,不急不躁。余味和白晚晚去的是車水馬龍的大都會,住的是星級酒店;周然和關關游歷的多是野外的自然風光,住的是帳篷。兩種截然不同的經歷,其感受好比你看畫,有人去畫中的實景里走一趟,你看的只是畫,和滿壁的照片同一個道理,拍攝者親歷,你只是看幾張照片而己。你吃這味菜好吃,和炒菜人吃這味菜的味道是不一樣的,吃菜的人能說出好吃的道理,炒菜的人卻能說出好吃的原因。

  人和人之間相互欣賞,有時候不是因為高度問題,而是因為契合相度,一問一答中不用取與舍,而是有應有合。這是四人相談甚歡的原因,也是周然和關關待白晚晚與余味,與旁人不同的地方。一個人有點名氣,有點才華,有點美貌,還有點正直的愛心,有點兼容的理解能力,有點親和力,既便隔行,也能成為不能時常見面,見面無隔閡的朋友。舉個例子,面點師楊蓓蓓當時在酒店遇見余味,非讓余味把她特制的幾例蘇州小點心帶給白晚晚。這種交情大概就叫言淺情深。兩人惺惺相惜,我就把我做得最好的美食,帶給你品嘗,一方面讓你解讀我的心意,一方面叫你有空的時候,來找我聊兩句,或者說記得還有我這樣一個朋友牽掛你。沒有世俗氣,只有歡娛,僅此而已。

  這兩對夫妻的交情,恰好也到了這個點,可以暢所欲言,最是難得的地方。飯錢你給我收,你不給我也不要,不用刻意和客套。但是我要送你東西,你必須收下,送的是情意,啰嗦推辭就是沒看中這份情意。

  周然和關關翻些照片給余味和白晚晚看,四人早已互觀了微博,互加了微信,這些照片都沒有上傳,所以兩人是第一次看到。周然笑說道:“有周刊有意向讓我倆合寫游記,準備開辟個專欄。這樣,加上攝影專欄和美食專欄,收入也不算少,足夠我們行走的資費了?!卑淄硗砝P關的手,親昵地說道:“你下一站去哪兒?不是很久看不到你,吃不到你做的美食了?”關關微笑著說道:“準備再去趟XZ,后藏很多地方沒去。預計花兩個月的時間。回來后,今年就沒活動了。我會想你的?!?p>  兩個男人談著一些地方的民俗風情,交換一些當下時事的看法,泛圍廣闊。想不到周然是個交換生,在英國讀了幾年書,加上近幾年的周游,見地敏銳,談吐風趣,是一個非常好的聊天的對手。兩人談興甚濃,不覺到了零點時分,也沒有散的意思。

  兩人高談闊論之余,不覺望望身邊的嬌妻,不禁都伸手摟著身邊人的肩膀,兩個男人雖不同,卻是一般的意思:紅塵作伴,大有得嬌妻如此,夫復何求之感。

  這時,關關含情脈脈地瞪了周然一眼,指著他說道:“這家伙談了個英國的女朋友,當時我追他,還有點看不上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收入囊中?!敝苋淮蛉さ溃骸艾F在不是緊緊地把我攥在掌心中?你這叫得了便宜又賣乖?!标P關說道:“管他呢,聽你意思,你想跑?”周然搖頭道:“不跑,跑不動了?!眱扇讼鄳僦两?,也沒結婚。婚姻在他們眼里就是多了一紙文憑,證明兩個人有婚姻關系存在,卻證明不了愛情是否牢靠。愛在的話,誰都跑不了,愛不在的話,想留也留不住。也說不定,哪天心血來潮,兩人跑去民證局登記,畢竟一件漂亮的婚紗對一個女人的吸引力,是無法形容的。

  末了,關關起身去廚房忙了一陣,白晚晚跟著進去,幫忙端出四小碗松茸湯。湯色奶白,漾著片片茸片,甚是好看。關關分了四把調羹,對白晚晚說道:“喝了我的湯,要記住我喲。”白晚晚笑道:“不喝你的湯,一樣忘不掉?!庇辔兑姸烁星橹链耍蠛簦骸耙粋€比一個說話酸,我要吃醋了。”這話說得酸溜溜的,應了景,惹得另外三人笑聲漣漣,又引得一陣話頭。

  臨別之際,兩個女人互訴衷腸,都有些不舍。白晚晚說道:“在外面記得保重自己。”關關較白晚晚矮了寸許,說道:“你一樣喲?!卑淄硗碛终f道:“如果你和周然哪天想結婚,告訴我,我給你設計一套婚紗?!标P關穿著一條工體褲,雙手插袋,卻將頭靠在她肩膀邊,蹭了幾下,說道:“非你莫屬?!?p>  余味和白晚晚分別擁別二人,出了弄巷,一陣海風吹過來,空氣里咸而濕。白晚晚打了一個冷禁。余味脫了一件衣服裹在她身上,緊緊摟她入懷。

  傳來浪涌擊岸的聲音,碼頭對面,另有一番勝景,正是鼓浪嶼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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