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厚重的木門緩緩而開,進來一人,你道來人是誰,不是別人,正是葉千紅。她堂而皇之地站在門口,身體倚成一道曲線,在室內(nèi)五彩燈光的掩映下,更是玲瓏多姿。人們不由得看過去,即使剛剛見過元元,再遇葉千紅,仍生驚艷之感。漂亮的女人之間,一種美與另一種美比較,絕對不會重疊。葉千紅一頭卷曲的波浪發(fā)依肩而起,口紅使的是炫彩紅,妝濃而不厚,在她身上點現(xiàn)出更多的狂野與不羈。她眼神堅定,俏立生生,神彩飛揚,渾身散發(fā)著野性與傲然的英姿,與元元的絕色柔美形成強烈的對比,給人兩種截然不同的超強視覺沖擊。
走了一個元元,來了一個葉千紅。有人忍不住叫道:“今個兒是怎么了?一美加一美,恨眼睛生得太少,快看不過來了?!币溃~千紅和元元一樣,平時難得一見不說,更別說相距尺寸間,直面春香活色。她們都屬于那種高高在上,有錢也難砸來一顧的拔尖女子。但是,不是因為這樣,就止了躁熱的心,飽飽眼福也算飲鴆止渴,聊以慰藉。
薛總連忙起身讓座。葉千紅視而不見,卻直勾勾地盯著余味,眼神柔和細膩,面帶笑容,說道:“余總,不叫人坐一下嗎?下了班,難道就不是你的員工了嗎?”聲音嬌媚,大有撒嬌的意味,聽得眾人骨酥肉麻,只嘆她親口所說不是對自己說的。余味想不到她會在人多勢眾的情況下,公然向自己撒嬌示好,只得說:“你怎么來了?過來做會兒吧?!?p> 歐陽煙云挪動身子,讓出一個位置,葉千紅緊挨余味坐下。歐陽煙云小聲對她說道:“哪像我的秘書,倒像余味的專屬秘書?!比~千紅淺笑一下,說道:“我先陪你喝一個,你是我上司,我可不敢得罪你。”看了看一眼身邊的余味,又和薛總喝了一個,說道:“我可要感謝你?!毖偮牫鲈捴杏性?,喝了酒,只說道:“太客氣了。”神情略顯尷尬。
喝完兩杯酒,葉千紅像個小女人一樣,安安靜靜地坐在余味身邊,再不舉杯,只看著大家觥籌交錯。有狂徒按耐不住,說道:“余總好福氣,引得兩個美女前后腳來看你?!比~千紅字字如戟,說道:“你要是我老板,給我發(fā)工資,我也來看你?!毖倧闹写钋坏溃骸澳憔退闶歉豢蓴硣?,人家葉小姐未必看得上你?!蹦侨艘宦牬嗽?,果然閉了嘴,半截子話硬生生咽入肚中。
薛總眼明心亮,一眼瞧出葉千紅對余味另有深意,兩人必有故事。葉千紅正是經(jīng)人舉薦,再由自己轉(zhuǎn)薦給歐陽煙云做秘書。自己是順手推舟,至于里面有無利害關(guān)系,自己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所以說不大清楚。只覺得內(nèi)中似乎有大大的不便。要說尷尬,一下子面對兩人才叫個尷尬。聽葉千紅的意思,她似乎感謝自己從中撮合,如若沒他,她也近不到余味身邊。反過來一想,意思似乎又轉(zhuǎn)到另一面。薛總大為傷神,正沒理會處,下屬冒出那么一句話,是以出口加以訓(xùn)斥。
葉千紅如旋風(fēng)而至,實在是思念成疾。聽說余味來了麗云都,不管不顧地追身而來。像她這般放下身段,還是頭一遭。然而,身陷熱愛的人,哪里顧得了那么多,還是單戀如織,百思交纏,苦與甜一起侵襲,擾得她坐立難安,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妝不成妝,容不成容。真愛上一個人,最后恐怕只剩焦慮了。想這個人此時此刻在干什么,吃了嗎,天氣轉(zhuǎn)涼了,冷不冷?而附近新開了一家飯店,正是這個人喜好的口味,盼望什么時候能手拉手,一起進去嘗一嘗,在店員和客人的眼里他們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這般心思,這般情緒,折磨人心,半點不由人。
而葉千紅處在這場焦慮的漩渦中心??吹接辔兜牡谝谎?,頓覺百病消除,神寧氣和,便不理會有沒有旁人,言行舉止不自覺地透著親近?;蛟S,想他,就去見他,抱著他,說些親密的話,就能醫(yī)治一場思念,苦解這些時日的牽腸掛肚,一緩衷腸之痛。葉千紅不希圖擁抱,不貪親膩,能見到生生動動的余味,和他說幾句話,就心滿意足了。因為,余味一直在躲避自己。她害怕再做什么,余味會直接避而不見。
葉千紅想和余味喝杯酒,一人喝一口,她嫌酒倒得太淺,加了半斜,趁人不注意,偷偷置換了酒杯。余味拿她喝過的杯子,她拿余味喝過杯子,放在鼻翼輕聞,然后,仰頭喝了一大口,含在嘴中,再慢慢咽下去。有一種余味的味道從喉間流過。被洗禮的感受,是久違的幸福,堆積于胃,得以消化,很暢快的能量運轉(zhuǎn),使負荷銳減,周身輕松。
愛一個人久了,才被愛,是解放,愛一個人久了,淡了,忘了,也是解放。葉千紅搞不懂她現(xiàn)在是哪種狀態(tài),她也不需要懂。一個從來沒有愛過的人一旦愛上一個人,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再也不會放手,因為就指著這個活,而活下去或者不像個行尸走肉,總要有個由頭。
余味眼見葉千紅一口接一口喝完一大杯,說道:“你慢點喝,又沒人催你?!比~千紅嗆了一下,片刻,笑道:“我高興,就多喝一點。你問問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我主動和誰喝過?!崩仔『Uf道:“我敢保證在座的沒幾個人是你對手,好家伙,喝酒跟喝水似的。”有幾個不知深淺的家伙,自以為酒量過得去,躍躍欲試。歐陽煙云想到葉千紅把人家喝得內(nèi)褲當(dāng)場輸出來,忍不住笑出來,好言相勸道:“把你們喝扶墻算小事,衣衫不整就不大好了?!庇腥瞬恍牛且辉?。葉千紅索性倒了五高腳杯洋酒,咕嚕咕嚕一鼓作氣喝完。手掌朝上,酒杯翻下來。那人自己做的局,自己入彀,硬著頭皮應(yīng)戰(zhàn)。嘴鼻都是酒水,第四杯時吞咽不及被生嗆出來。這種公然挑事的行為,不等戰(zhàn)局完結(jié),敗下陣來,完敗。薛總都不敢招惹葉千紅,說道:“還有想一決雌雄的沒有?非要頭撞南墻才回頭。虧得人家葉總不計較,給你們留點臉。少不得我來收兜了,誰叫我手下的人不懂規(guī)矩呢?浪費一杯,剩一杯,我代喝兩杯。男人可以輸,但不可敗氣勢?!蹦醚酃庠儐柸~千紅,葉千紅點點頭。
葉千紅不可否認這人很有一套,但是滿場除了余味,她眼里還能裝下誰?對歐陽煙云和雷小海親熱一分,全是因為他們和余味是兄弟。葉千紅高冷地拍了兩下巴掌,對薛總也是愛搭不理。
葉千紅扯著余味說話,問道:“你是第一次來麗云都吧?麗云都的公主們,比之嫂子,單說長相,有一點可比性嗎?”余味說道:“人家美她們的,都不是我的菜??赡芪冶容^死板?!比~千紅笑道:“我看嫂子獨一無二才是真。要罰你酒,你可傷了人家的心。”公主們已經(jīng)陸續(xù)回來,重新入了座。在座的老板有頭有臉,賺頭又大,樂得起哄,紛紛說道:“該罰,該罰?!币灿腥艘娪辔杜e止言談,靜雅斯文,人長得極帥,動了非份之想,說道:“要不,你不用出力,只管張嘴,我暖了酒,喂你?!彼f的暖酒,自然是口含而暖,嘴對嘴相喂。同伴不干,說道:“把你能干的,不就想占余總便宜嗎?!蹦桥⒆痈窀穸?,說道:“見美色不動心,那是極大的浪費。余總要愿意,我倒貼都可以?!庇嗫偯u手道:“這個免了,我不大習(xí)慣。”有男同胞立即說道:“余總那么大老板,用得著你倒貼。我吃個虧,你來喂我。”那女孩當(dāng)真含了一口酒,興興地跑過去,嘴對嘴喂了他一口。眾人看景,嘴上也沒閑著,一番說笑。
葉千紅想問薛總一些問題,示意其他女孩子安靜下來,說道:“我能請教薛總幾個問題嗎?”薛總稍感突兀,卻沒往心里去,說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葉千紅看看余味,說道:“我很奇怪,你們怎么坐到一起了?印象中你們關(guān)系好象沒好到這個程度吧?”薛總說道:“我們一直有業(yè)務(wù)上的合作,只是像這種煮酒論英雄的機會不多而已?!比~千紅說道:“你不是和羅公子一氣同聲,現(xiàn)如今,撇開他了嗎?要和我們公司合作項目?”薛總清笑兩下,說道:“我想你誤會了。一個商人最重要的自我價值體現(xiàn)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誰能助我實現(xiàn)利益最大化,我就和誰合作。前提是為民造福,不觸犯法律,不損害人民利益。任何有觸碰這兩條底線的商業(yè)操作我都不會參加。這是我從商的基本操守。這樣說,葉總應(yīng)該明白了。”葉千紅笑道:“我就開個小玩笑,薛總該不會我生氣了吧?”薛總大聲說道:“能博美人一笑,值了。”葉千紅說道:“果然大人有大量,不和一個小女子一般見識?!毖傔B連搖頭晃腦,歆羨無比,臉面向余味,說道:“余老弟,她可是為你把關(guān),檢驗我的品質(zhì)。企業(yè)文化太可怕了,余老弟治下有方,這樣的秘書,哪里再找得出第二個。”余味情知他點明自己和葉千紅的關(guān)系,點而不破,已找不到什么話頭去反駁。又怕寒葉千紅的心。又想自己原本已經(jīng)和葉千紅發(fā)生了親密關(guān)系,事實和別人的推測基本吻合,終是沒有往這方面開口。再看葉千紅言談舉止,明面敲打薛總,實則警醒余味,讓自己提防薛總。這么高傲的女人,用情至深,不遮不掩,到如此地步。余味雖然給不了她愛情,但感念她身世,不公之遭遇,對她有一份深厚的兄妹情誼。再不忍心讓她受人欺凌。自己倒什么沒做,葉千紅倒先護起自己。
余味覺得,很有必要,找個時間和葉千紅好好聊聊。相遇總有原因,不是恩寵就是一場賜教。不枉愛自己的人奉出真心,和她聊聊他所理解的愛情的樣子;盡管她未見聽得明白,愛而不得的苦痛是否真如所傳說的,短暫而美好?也許以后的歲月深念不忘這個特別的人,但是,時間會沖淡這種感覺,才有重生的機會啊。也許,你在愛著的那個人,骨子里,并不是不愛你,只是不能。他早去半步,你晚來半拍,兩人在相愛的位置上,錯著一個夾角,又差著半里地。
既然心有所屬,就不能把愛拆巴拆巴,一分為二,對誰都不公平。至少,看上去,愛得不夠嚴謹。
余味一時心猿意馬,趕著回薛總的話,有點趕不上趟了。兩人重新聊到生意上。余味問道:“土拍開拍會在年初嗎?”薛總答道:“你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就在年初,只有兩個多月的準備時間了?!庇辔独^續(xù)說道:“除了我兩家,羅興、嘉華、云翼、豐投應(yīng)該會參拍。”薛總說道:“只要我兩家聯(lián)手,這些對手成不了氣候,拿地不成問題。你參與競拍,我出資,怎么樣?”余味征詢歐陽煙云和雷小海的意見,二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干!”葉千紅說道:“賺錢的事帶上我,我入個干股怎么樣?”薛總說道:“我沒意見?!比~千紅盯著余味,說道:“你怎么不表態(tài)?”余味說道:“我沒意見,要是虧了別哭鼻子?!比~千紅笑道:“跟兩位大老板賺點脂粉錢使使,怎么會虧?嫌我礙事明說?!睔W陽煙云笑著說道:“你把心放肚子里,你那脂粉幾輩子使不完,等著數(shù)錢吧?!庇辔蹲詈笈陌宓溃骸澳蔷瓦@樣辦:東辰競拍,城建合股,咱們兩家協(xié)議私下擬定。一切等我回去開個通氣會后,再詳談。不知薛大哥意下如何?”薛總道:“我沒意見。我們之前的合作都是小打小鬧,有機會上個大的,我很期待?!比~千紅手指抬了抬,說道:“你叫他'大哥'?”余味說道:“我們老相識了,以后講給你聽?!?p> 雙方談得不錯,舉杯慶祝。有一個良好的開端,預(yù)示成功了一半。余味和薛總都沒想到,談得這么順利。要知道余味來麗云都赴會前還心存芥蒂。主要雙方都看到對方的誠意,為生意鋪路,想強強聯(lián)合,合該如此。私人感情方面,認回了大哥,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