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入陣
“她被人下了纏心繞”
鳳昭和一把捏碎了那黑霧,看著黑霧逐漸消散在自己的指尖,神色里多了些平日幾乎難以見到的陰郁:“纏心繞是一種專攻人心智的毒藥,會以人心里最脆弱或是最在意的部分為引,制造出環(huán)境對人進(jìn)行欺騙,素榮就是中了纏心繞才會沒有發(fā)現(xiàn)魔族的詭計,那么我想,大陣只怕不是沒有事情,而是出了大事了。”
說到這里他也不再猶豫,站起身便道:“緒眠,我們得盡快趕路了?!?p> “可是玉素榮姑娘她…”
“她也得去。”
鳳昭和看著她懷里輕嚀一聲,已經(jīng)有了意識,但即使是清醒過了也還是滿臉冷汗的姑娘,神色逐漸堅定下來:“你不要把她想的那樣脆弱,她是這一代的守陣者,這是她必須肩負(fù)也必須扛起來的責(zé)任,在這數(shù)千萬百姓性命之前,我們誰都沒有理由退縮?!?p> “緒姑娘,少主他說得對?!?p> 玉素榮到了這個時候也知道是自己的粗心大意不僅僅讓她中了招更是壞了大事,她沒敢去看一旁的鳳昭和,只是默默的咽下嗓子里的血腥氣,沙啞的回答里帶著些與外貌不相符合的無措:“守護(hù)大陣…這是我的無可推卸的責(zé)任,我們現(xiàn)在就啟程,回青城,我們馬上就入陣?!?p> ——
鳳懿府
一連好幾日暴雨連綿,似乎這天氣自從緒眠和桑和離開之后就沒有好起來過,壓得人心頭沉重。
樹落將眼神從院落內(nèi)的一地殘枝枯葉與積水中移開,又強(qiáng)迫自己重新投入桌上文書的內(nèi)容當(dāng)中去。
在扮演鳳昭和之前,他在樹族里面也總是要處理那些雞毛蒜皮的庶務(wù),也算是殊途同歸,他學(xué)起來也沒花太多功夫,倒也得心應(yīng)手。
不知為何,這幾日他總是有些不安,但是一切都十分正常,無論他如何探查,可是蘇瀲滟的病情也好還是青城那邊都沒有任何異動。不僅如此,在桑和與緒眠離開的那一日他又找了族里的人去探查這幾個人的來歷,得出的結(jié)果無一例外都是普通的江湖郎中。
讓他幾乎有些懷疑是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
“夫君?”
叩叩兩聲,蘇瀲滟溫柔的聲線在門外響起,將他又從之前的沉思中拉回了現(xiàn)實。
蘇瀲滟今日穿了一身碧綠的衣裙,環(huán)釵首飾也比起平日多了些女兒家的俏皮,也更加貼近于樹落記憶里那個驕矜刁蠻的樹虞。
鳳昭和懂什么,他不過是自己與樹虞生命里的一個插足者罷了,青梅竹馬面前他鳳昭和算個什么東西?
樹落看了一眼自己頂著的這副皮囊,有些不屑又有些扭曲的想著。
自從千百年前在鳳家的詭計中吃過虧之后,樹族人的確小心了不少,除了他們身上用以警示后人的詛咒,還有性命相連的命燈,可以幫助他們探知族人的情況。
起初當(dāng)看見樹虞由于最終的詛咒起效命燈一度黯淡到差點熄滅的時候,樹落根本無法不去承認(rèn)自己心頭那點詭異的快意與滿足。
——就知道外族的男人如何也不可靠,尤其是鳳族人。
你看,樹虞當(dāng)時那樣執(zhí)著的要跟著他走,最后不還是要哭著說后悔了么?
不要緊的,他有很多的耐心。
因為時間總會讓他那不夠成熟而又養(yǎng)的嬌蠻任性的小青梅知道她錯的有多厲害,最后她也不還是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就夠了,等一切結(jié)束,他們就能回家了。
樹落微微垂著眼睫,將蘇瀲滟拉到懷里,溫柔的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其實他不太喜歡這個莊重穩(wěn)持的蘇瀲滟,太懂事太成熟,眉宇間都壓著事情。
但是他更偏愛那個嬌蠻任性的樹族小公主。不過也好,時間還多,多到足夠讓她變回他記憶里的樣子。
“夫君這幾日看起來有些疲憊。”蘇瀲滟任由對方動作,她在樹落的懷里顯得身形嬌小,只叫男人滿心都是憐愛之意,樹落將自己的腦袋埋在她的肩窩里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只聽見蘇瀲滟又說:“妾身給夫君燉了補(bǔ)湯,用一些吧?!?p> “我殺了鳳昭和,可以嗎?”
忽然的,他這么說道。
蘇瀲滟撫摸他發(fā)頂?shù)氖纸┲痹诎肟罩小?p> “反正像他這樣的絆腳石遲早都是要死的,等大業(yè)功成,我就帶你回樹族”樹落望著她,聲音沉沉的:“不等了好嗎?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那兩個外鄉(xiāng)人要我說肯定有什么問題…再查查肯定能發(fā)現(xiàn)…算了那不重要了,不等了好不好?我們帶著鳳昭和的心臟和頭顱回去,我們?nèi)幦〖浪镜脑?,他們一定會救你的?!?p> 蘇瀲滟沒說話。
她只是望著對方的頭頂,眼神有些寂靜的悲哀感。
“阿落,我有時候真好很懷念咱們小時候那會?!彼е鴳阎械哪腥?,細(xì)白的小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后腦,聲音輕柔的好像哄著安睡的孩子:“那時候沒有權(quán)利,沒有陰謀,不知愁,不知情愛也不用去糾結(jié)于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好累啊阿落?!?p> “你后悔了?你后悔了是不是?”
樹落神色一凜,一雙鐵掌似的大手猛地扣住蘇瀲滟的雙肩,她疼得臉色發(fā)白,半天才:“阿落,我好疼…”
“你就是固執(zhí)!為什么要和那些老頭子一樣固執(zhí)!那些老頭子知道什么?魔族的大業(yè)就是大勢所趨民心所向!時代變了!我們樹族已經(jīng)做不到置身事外了!”放在平日樹落定然是會松手為自己的行為道歉,可是今日也不知是為何,他滿臉都是過度的癲狂,在明滅的室內(nèi)顯得恐怖非常:“阿虞!你還是忘不了他!”
蘇瀲滟的瞳孔緊縮了一瞬。
“樹落!”
——
青城。
這座城不大,規(guī)制都有別于鳳州大部分建筑風(fēng)格,在風(fēng)沙之間像是海市蜃樓般的一座江南古城,出現(xiàn)的總是那樣突兀與怪異。
“這就是青城了”
緒眠止住腳步。
四周靜悄悄的,但是她總是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于是一把拽住了正要往前走的玉素榮:“姑娘別急”
“不能不急”
玉素榮臉色蒼白憔悴,嘴唇都干裂爆皮看起來十分狼狽:“我感覺到了,有人在動夢魔??!”
玉素榮話音未落,只見城中忽然一陣紅光拔地而起直沖云霄,在黃沙形成的颶風(fēng)之中顯得更是詭異非常,玉素榮離得最近,這就要被卷入其中,還是緒眠先反應(yīng)過來,手中重劍拋出瞬間拔高幾丈猛地扎入地面,她一只手拽住玉素榮綁在了重劍上面,另一邊回頭就去尋鳳昭和
——不見了。
她心里一沉,更糟糕的是玉素榮一見那紅光就像是瘋了似的,隔著黃沙緒眠也能看見對方眼里的血絲,癲狂的可怕:“夢魔印!是夢魔印被人啟封了!我得回去!”
“先聽我說!”
緒眠沉聲怒吼:“你現(xiàn)在情況不明就一直要回去要回去!除了送死能怎么樣?!”
“正常的大陣都有防御機(jī)制,偷盜者不可能那么快離開,告訴我,我要如何阻攔?”她看玉素榮冷靜了一些,這才壓制著怒意又問。
“入印?!?p> 玉素榮愣了一瞬,紅著眼睛看著她,聲音有點發(fā)抖:“入印搶奪控制權(quán),贏了就能反殺偷盜者,這紅光就是破封之后夢魔印蘇醒的征兆,少主應(yīng)該是想到了,所以先去了”
“所以要怎么進(jìn)去?”
“松手就是,這紅光會直接把符合條件的入印者帶進(jìn)去?!?p> 玉素榮看著她:“辛苦姑娘,一路護(hù)送我家少主到這,你走吧,我自己……緒眠姑娘!緒眠姑娘!”
她幾乎失聲,看緒眠直接送了手,一道素色的身影里面就被那直沖天空的紅光給吸走,在幾息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
“公主,公主。”
緒眠是被輕柔的女聲喚醒的,她一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身上是素白的長裙,熏香沉靜悠長,一切都恰到好處,讓人全身舒適。
她怎么突然拿一個公主劇本?
雖然對于進(jìn)入夢魔印肯定是有一些脫離現(xiàn)實的夢境故事她有一定的心理準(zhǔn)備,但是緒眠在聽見這稱謂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嘴角一抽,撐著身子就要坐起來,就聽一旁的侍女畢恭畢敬的:“桑王君在外面跪了一宿了,一夜大雪,他似乎是要撐不住了,公主,您要許他起來么?”
桑王君……?
緒眠只覺得太陽穴一抽,忽然覺得眼皮子有些不安的跟著跳了起來。
廬江山川月
嘎嘎嘎嘎嘎看見大家評論啦 其實不是慘,就是人生很多無可奈何和不如意吧,不過后面我肯定會找機(jī)會甜起來的把(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