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羽田遲生很輕松的就接到了客人。
武藏之介從車上下來走進古董店,他先是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然后將目光聚焦在穿著一絲不茍的羽田遲生身上,“你是悠二的孫子吧,我是武藏之介,你爺爺?shù)呐笥?。我還記得當年他還向我提起過你,說他的孫子是個非常讓人頭疼的小孩?!?p> 羽田遲生微微一笑,俯身行禮,“原來是武爺爺,真是有失遠迎??上нt生父母早去,也甚少聽到過與祖父母有關的事情?!?p> “是啊,那真是太遙遠了?!蔽洳刂閲@了口氣,眼中似乎有點點淚光,“那是戰(zhàn)亂的時代啊?!?p> “時間總是向前的,武爺爺今日前來,是想替哪位老友尋賀禮嗎?”
羽田遲生招呼安室透上茶。
“我是長門集團的老管家了,這次老爺過生日,期待著能送他一些禮物吧。”武藏之介慈愛的看著面前乖巧懂事,談吐文雅的青年才俊,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羽田悠二,“你和你爺爺說的一點都不像啊,昨天我打電話過來時還以為是店里的工作人員呢?!?p> “雖有三歲看老之說,但世事無常,誰又能料到會發(fā)生什么呢?”
武藏之介若有所思的盯著羽田遲生眼睛上的繃帶,眼里漸漸帶了些同情。
一定是原本放浪不羈的小孩遭受了來自家里接二連三的打擊,再加上一些身心創(chuàng)傷,把性子改了吧?
安室透布完茶后就站在一邊,不為所動的觀察來人,在看到老先生的眼神后險些沒繃住罵出臟話。
這個老先生到底在腦補些什么?他爺爺?shù)脑u價絕對是沒錯的!這是惡魔!貨真價實的惡魔!
“本來我是打算讓你帶我轉(zhuǎn)轉(zhuǎn)店里的,看樣子你的眼睛也不太好,這樣吧,尋個店員幫我做介紹如何?”
羽田遲生笑著點頭。
他先是把頭轉(zhuǎn)向了安室透所在的方向盯了一會兒,就在安室透以為他要讓自己上時,羽田遲生開口了,“鶴田先生,勞煩帶著武爺爺在店里逛一逛,推薦些適合的文玩?!?p> 鶴田徹應了聲好。
安室透松了口氣。
要他應付一些沒見識的暴發(fā)戶可以,要招待有目標的客戶也行,但是如果對上這種大家族的管家,安室透覺得自己露餡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他當時只是連著半個月抱著書狂啃,背理論知識,求的是面試過關。
現(xiàn)在古董店里的日子太悠閑,他早就把那些知識忘得差不多了。
不久之后鶴田徹帶著武藏之介回來,說對方看上了一幅畫。
羽田遲生險些沒維持住笑臉,“不知武爺爺看上了哪一幅?”
“葛飾北齋的浮世畫《駿州江尻》,我想老爺也會喜歡的?!?p> 虛偽的標準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臉上,“看樣子長門會長也是一位很有鄉(xiāng)土情結,樂觀閑適,富有童真的人?!?p> “悠二的孫子果然有幾分水準!這幅畫能不能先暫存到這里,等生日當天,我希望遲生你也能來參加?!?p> “可以嗎?”羽田遲生笑著問。
“我時常在老爺面前提起你的祖父,他也對你有了幾分好奇,我想你應該會和老爺聊的很愉快。”
武藏之介拿出支票簿,“多少錢呢?”
“價格都在那里,某讓鶴田先生給您抹個零頭如何?也算小輩的一點心意......”
送走這位老人,羽田遲生表示自己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
“某累了,上樓歇一會。另外,后天勞煩安室先生看店。”他打了個哈欠,扶著木欄桿上樓,“鶴田先生,您辛苦一下,幫忙挑件合適的禮物吧,總不好兩手空空去人家生日宴不是?”
“好的,遲生少爺?!?p> 羽田遲生走進房間,把繃帶扯下來,坐到桌子邊拿起那本復印的魔術筆記繼續(xù)看。
等把剩下最后一些看完,他就去實踐試試。
希望不是試試就逝世系列。
“要買一些易容道具、假發(fā)、假胡子,質(zhì)量還要過得去,還得偷偷買,那只能上加德了。”想起加德上那些昂貴到離譜的道具,羽田遲生就開始心疼了,“真的很貴啊......”
在道具買回來后,羽田遲生待在臥室里忙碌了一整天。他看著自己臉上像是真人又非真人的假臉,選擇閉上眼睛去問鶴田徹。
“非常好啊,若不是您開口,我簡直以為就是另一個人了。”
鶴田徹夸贊道。
“當真?”
“當真。”
見鶴田徹真的沒有奉承的意味,羽田遲生了然,他重新回到樓上,對著自己這張假臉端詳。
良久,他苦笑一聲,終于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好吧,也許某做的是一張正常的人臉面具,只是在某看來,這只是一張很有違和感的面具罷了?!?p> 按著筆記上一步步做,每一步都由鶴田先生查證,應當是不會錯的。
在照鏡子時,羽田遲生很確定自己是個正常人模樣。偶爾睜開眼看這個世界的人時,除了2D的違和感之外也就沒什么了。但這張做出來的面具在他看來的確是違和感滿滿,說不出的古怪。
有點像他前世在一個朋友家里看到的那些等身人偶的臉,又不太像,羽田遲生找不到形容詞。
至于為什么看到的不一樣,他猜測可能是因為假臉是自己做的,與此同時也是死物。
回頭讓黑羽快也做一張,就能確定究竟是自己的問題還是別的什么了。
究竟是眼睛欺騙了他,還是雙手欺騙了他,亦或者二者都是。
這個世界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樣子?是他臉上這張按步驟做出的真實的假臉的樣子,還是他平日里看報紙看新聞上那些人的樣子?
羽田遲生嘆了口氣。
但無論如何有一點都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他原來的那個世界。
夢嘛,荒謬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甚至曾經(jīng)夢到過一把辣椒面撒出去,最后整個小區(qū)都被他燒了的這種奇怪的夢。
脫下易容打開電腦,他將購買制作材料的賬號切下來,然后登上白澤的賬號。
有段時間沒上線了,郵箱被塞得滿滿當當。
除了一些他在懸賞里提交情報獲得的資金到賬提醒,剩下的基本都是kite那家伙發(fā)的。
「kite:你在嗎,我給聯(lián)絡用的郵箱發(fā)消息你沒回,我想找你商量個事情」
羽田遲生第一反應就是合作伙伴被盜號了。
“你在嗎”,“商量個事”之類的話,從這家伙的郵件里看來真的是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他想了想,還是回復了一句。
很快新郵件就收到了。
「kite:能不能借我些錢」
羽田遲生:?
不會吧,這家伙不是公安嗎?公安能失業(yè)的嗎?
也不對啊,如果失業(yè)了也不可能用kite的賬號再給他發(fā)消息。
「白澤:重病,保險也不夠?」
他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可能。
「kite:你能不能別咒我了,是我個人的一點原因,又沒辦法找同事和朋友幫忙,可憐巴巴的來找合作對象還被冷嘲熱諷」
「白澤:犯事被人拍下來勒索了?」
「kite:滾,我要是真挪用賬戶公款也不至于找情報販子借錢」
羽田遲生失笑。
方才那股憂傷似乎被沖淡了些。
好吧,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為了避免哪天身份被摘出來kite二話不講跑到警局扯著他打一頓,羽田遲生決定和合作伙伴聊聊。
公安廳,公安四科辦公室。
渡邊謙一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嘴里咬著塊小面包,眼睛下方掛著深深的青色眼袋。
這個點辦公室的人都去吃午飯了,倒是不擔心被誰看見。
渡邊謙一確定自己工作的電腦里不存在什么窺視程序,唯一一個攝像頭在看不見他電腦屏幕的死角。他現(xiàn)在迫切的需要錢搬家,但很可惜他本來沒有這個打算,存的錢都在那場游戲發(fā)布會上買游戲卡了。
能跑的功夫就是最近幾天,再拖下去他爸就要把行李收拾好過來和他一起住了。
而發(fā)工資的日子還有很久。
渡邊謙一也知道自己嘴欠,基本沒什么人緣,沒幾個朋友會借錢,這才來求助白澤。
頂著合作伙伴的關系,他覺得白澤還不至于無情到那地步,可以把免死金牌丟的那么徹底。
「kite:借我20萬日元怎么樣,等找個機會還給你。要是信不過我的話,我可以把我的公安證拍給你,我相信你不會說出去的對嗎,畢竟你是做這一行的」
他等了一陣,沒有回應。
不行嗎?
渡邊謙一煩躁的揉亂頭發(fā)。
叮。
他立刻來了精神。
「白澤:照片免了,我又不是搞敲詐勒索放高利貸的。給我卡號,不允許通過這次轉(zhuǎn)賬查詢我的蹤跡」
成了。
渡邊謙一松了口氣。
白澤比他想象中要好說話。
說實話,要是白澤真要他的公安證,他手里也有個假的拍。
「白澤: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樣奇怪的公安,私通灰色地帶的情報販子,不怕被查處?」
查處?
渡邊謙一挑眉,“早就想換個活干了?!?p> ……
第二天下午,羽田遲生穿好灰色西服,笑著同前來接他的武藏之介打招呼。
“穿上很帥氣啊。”
“您過獎了?!?p> 他把自己帶的禮物小盒子安置好,坐上副駕駛冰扣好安全帶。
“今天長門老爺過生日,除了我們幾個貼身照顧,以及他的子女,實際上也沒有幾個人來。哦,對了,老爺好像還請了一位名偵探,應該已經(jīng)到了。”
偵探?
看樣子是又碰上案子了。
“貴府發(fā)生了什么嗎?”
“這倒不是,只是老爺拜托名偵探來尋找他的初戀罷了。”
羽田遲生了然。
盲猜一波,初戀的女兒、兒子、孫子孫女就在他身邊,然后要伺機報復。
動機是什么不知道。
車子行駛到莊園,武藏之介讓仆人帶羽田遲生先去長門會長的臥室,他自己去放車。
羽田遲生剛來到門口就聽到里面毛利小五郎驚訝的質(zhì)疑。
“您邀請我來只是為了尋找您的初戀嗎?”
“不是什么大案子,真的好可惜呀~”
以及某小學生在幸災樂禍。
他敲了下門,面帶微笑走進去,“長門先生好,今日來貴府叨擾,十分抱歉不巧聽到您與偵探的委托內(nèi)容,還望海涵。聽武爺爺講今天是您生日,特奉一份小禮,算是晚輩一點心意?!?p> 羽田遲生一邊說著恭賀的話一邊俯身行禮。
頭頂大包的柯南:……?
雖然說羽田遲生平日里也很有禮貌,但總覺得好奇怪。
“你就是羽田家的小子吧?沒事沒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爝M來快進來,叫爺爺就行了。”
羽田遲生笑著道好。
“其實長門先生,如果要找人的話,也沒有必要找我啊?!?p> 毛利小五郎還沉浸在大案子沒有了的悲傷中。
“是我的朋友推薦你的?!?p> 門再度被推開,走進來一位瞇眼,膚色略黑,穿著黑西裝的八字胡男人。
“對,就是目前擔任大阪警局局長的服部平藏先生?!?p> 羽田遲生看不見真人,但不妨礙他靠著動畫片里的模樣想象。
“呦工藤!你最近好不好啊?”
是沒聽過的聲音。
柯南險些沒被口水嗆死。
“工藤偵探?”
“你說……工藤?”
耳朵最好的兩個人已經(jīng)開始疑惑了。
柯南啊的大叫一聲沖上去,卻什么都說不出來,急得手忙腳亂。
服部平次意識到自己壞事了。
“我是說,說Good morning!”他尷尬的圓場。
柯南恨不得一頭撞死。
兩人親眼目睹了羽田遲生的表情從驚訝到疑惑到糾結再到釋然的轉(zhuǎn)變。
“某雖然沒有看表,但就響鐘的時間來看,現(xiàn)在應當是下午三點。不過沒關系,早上好,先生。”
羽田遲生微微俯身。
服部平次老臉一紅。
他總覺得自己被對面的盲人想象成了什么時間感知混亂的病患,而且似乎沒有什么反駁的余地。
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葑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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