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梨聽到這里,吃驚錯愕憤怒,這所有的情緒一時都涌上心頭,壓著她不能呼吸。
而本來整個事件甚至就該到此為止,在大燕自己的史書上應(yīng)該以偉業(yè)這種形式大書特書。可變故卻又出現(xiàn)了,也許這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憐憫那無辜受到牽連的外邦小國。
但在志得意滿的大燕皇帝看來,這是上天的愚蠢。尤其是趙髦的一家人死了的消息,偏偏是在他下旨慶祝自己與世家門閥斗爭的勝利時剛巧到達(dá)京城的。
他看了一眼趙髦的師傅,對方便立刻領(lǐng)會了自己的意思,退出大殿。
很簡單,葉梨也猜到了,無非是再一次的嫁禍。尤其是這西域各族都被牽連進(jìn)戰(zhàn)爭,可能知道相關(guān)的人幾乎全死了。既然死無對證,便也是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了。
趙髦師傅在設(shè)下迷霧,將可能指向自己的線索全部抹除之后,就在西域的茫茫沙漠,對著大燕的方向自盡了。
他是大燕皇帝的暗衛(wèi),見不得光的血刀子,為了完成皇帝的指令可以不擇手段,可以犧牲自己更可以犧牲其他一切。
尤其是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當(dāng)今圣上的手段固然狠辣無情,可他卻是選賢任能的明主。這個皇帝的到來,更是大燕百姓的幸運。
可是,他也是人,是趙髦的師傅。趙髦是他從小收養(yǎng)的孤兒,一點一點的養(yǎng)大,教他武功看他成人。當(dāng)初為了完成任務(wù),秘密擄走趙髦妻兒本是無奈,只想著把人帶回京城住一段時間。
等到完成這件事之后,再讓他們一家人團(tuán)聚??墒翘觳凰烊嗽福馔馔簿褪沁@個時候發(fā)生的。趙髦的妻兒,都因為水土不服,在從西域到大燕京城路上傷了身體。
即使皇帝知道這個消息,在微微皺眉略有不爽的情況下,依舊派了御醫(yī)貼身照料,可依舊無濟(jì)于事了。
終究,還是雙雙死在了大燕的京城,死在了她們即將能跟她們丈夫父親團(tuán)聚的時候,也更是死在了皇座上的人志得意滿的時候。
但為了大燕,趙髦師傅選擇把這個事情隱瞞,反正當(dāng)初就是說她們兩個被西域擄走來挑撥趙髦??杀驹搱A滿,他卻心里有愧,最終決定死在這里。
葉梨聽完了整個故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扶著床欄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拉門出去了。
后面的一切其實不用趙髦說,葉梨那么聰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
趙髦在聽說了自己家人死在西域那位的手里,徹底崩潰,發(fā)誓要找他報仇?;钜娙?,死要見尸,絕不肯就這樣放過。
而這一找,就是到了今天,到了時隔十五年再一次在大燕國都出現(xiàn)了跟當(dāng)年一樣的案子。
趙家樓事實上是傅銘軒出資建的,不過趙髦廚藝非常了得,所以就讓他在回京的時候做廚師順便可以省點錢。
當(dāng)然了,這個樓建立的出發(fā)點是消息根據(jù)點,也是傅銘軒江湖勢力的一個秘密基地。
這么多年以來,各種各樣的消息基本上就通過這么個中轉(zhuǎn)站來向彼此傳達(dá)。聽到這個事情又在京城出現(xiàn)之后,本來已經(jīng)在多年追查中慢慢失去希望的趙髦,又重新燃起了精神。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多年在西域的經(jīng)驗,讓趙髦遠(yuǎn)遠(yuǎn)地在京兆尹府,在刑部包括在葉梨傅銘軒之前查出來這整個故事究竟為何!
葉梨出來的樣子,整個人憔悴的不行把在外面等著的灼華嚇得不行,差點以為又是傷勢加重了??蓽?zhǔn)備去喊府上醫(yī)師的時候,卻被葉梨一把拉住了。
“別去,我沒有事。傅銘軒他現(xiàn)在在哪?”葉梨低聲說道。
灼華實在擔(dān)心葉梨的樣子,聽到葉梨要找傅銘軒又有些不知所措。
可正當(dāng)心急如火時候,不知道誰聽到了她的心聲。再一抬頭,傅銘軒已經(jīng)站在了她跟葉梨的面前。
“把大小姐交給我吧,灼華你也先下去?!?p> 雖然有些意料不及,可也老老實實聽從了傅銘軒的吩咐。
葉梨跟他回到葉梨的院子后,葉梨坐在椅子上,雙手撐著頭一動不動。
過了半晌,還是傅銘軒先開口了。
“我從宮里回來也遲了,聽灼華說你喜歡吃西市這種點心特意去買了??上б呀?jīng)有些涼了,再不吃也就不好吃了,而且也該墊墊肚子了。這也快到晚膳的時間了!”
傅銘軒從懷中掏出精心打包的糕點,抬眼看了一眼屋檐外的天色,對葉梨說道。
“我問你,你就是故意的吧?”
傅銘軒嘆了一口氣走到了葉梨跟前,坐在葉梨下手的位置,一只手拉著葉梨的手,另一只手在葉梨掌心筆畫。
當(dāng)時皇宮大殿。
“為什么?你是太子,是朕的兒子,為什么要這樣做?”
皇上靠在龍椅上問道。
傅銘軒回答,“正是因為我是太子,我是大燕的太子,所以我要為大燕負(fù)責(zé)?!?p> “好,你說的沒錯,朕這么多年沒有教錯你,朕狠欣慰??墒牵愀嬖V朕?這跟大燕有什么關(guān)系?世家大族的門閥壟斷,那是朝廷,是官場的吸血鬼,是蛀蟲?!?p> 皇上起身走下皇位,又接著說道,“朕不應(yīng)該讓他們滾嗎?朕知道你什么想法?你心疼那些無辜被牽連的西域百姓。你覺得他們既然做了大燕的邦國,就也是大燕的子民。你覺得就算有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心思,也要照著點顏面?!?p> 他蹲在傅銘軒面前,如今已經(jīng)20多年了,他昔年登上皇位的時候比眼前的兒子年紀(jì)還小。風(fēng)雨飄搖的江山,一不小心自己就成為了千古罪人和別人的墊腳石。
所幸上蒼不負(fù)他的辛苦,如今大燕的一切足以慰藉他那么多年的努力。至于這過程中無辜犧牲被牽連的人?皇帝眼里一瞬間有些恍惚,閃過了很多身影??墒亲罱K,還是平靜了下來。
他聲音冷漠的說道,“傅銘軒,你是太子,你要也應(yīng)該明白,為了群體利益的犧牲是在所難免也是那些人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