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明吃完所有的果子,對江小雨道:“你應該也不傻,我們是不是修道人,這種屁話還問,至于年齡我不到一百,那所謂的二境三境有多厲害,看各自本事,反正一柱香內(nèi),三境修道士想把你們小鎮(zhèn)拆了,不算太難?!?p> 還沒等江小雨說話,重新坐下的唔十畫搶先開口了:“我不到一萬歲?!?p> 隨后便笑咪咪的閉上眼睛,坐在沒有靠背的板凳上,身子往后傾,腿伸直,不讓腳接觸到地,晃來晃去,始終不倒。
牧明斜眼看他,那我還不到十萬歲呢。
江小雨臉貼在桌上,瞪大眼睛,瞧著可能九十九歲了,卻模樣依舊如二三十歲般的牧明,和可能九千九百九十九歲了,卻是一幅極好看青年面容的唔十畫。
那二三境也是,聽著那么低,沒想到這么厲害。
她立馬正身,隨極又道:“二位神神仙老爺,您們看我怎么樣?可以不可以修道?”
她眨著眼,波靈波靈的,看起來很是期待。
唔十畫前后晃悠著,轉(zhuǎn)頭笑咪咪的望向牧明,傳音道,這個江小雨,你殺不殺?
牧明對江小雨搖頭道:“道有三途,我修的是武道,你武道資質(zhì)很弱,這木桌里有七條木蟲,有倆條木蟲的武道資質(zhì)比你的還高一點?!?p> 同時,他傳音給唔十畫,殺你個大頭鬼。
江小雨生有倆片心田。
這是個小意外,剛剛在她談及修道時,她的那幅反面的心田帶惡心的心想了他們,那無形中的大道牽連使他們就算不主動窺探江小雨之心田,那諸多紛緒惡念還是被他們盡數(shù)瞧在了眼中。
雙心田確實很罕見,一面“正”一面“反”,一般到最后,反的一面往往會壓抑正的一面,不過她現(xiàn)在還是正的來主導。
最后反壓了正,如果那雙心田之人,正的一面是善,反的一面是惡,那當正面被反面壓蓋后,善心之人則會變?yōu)閻喝?。無憂之自擾,無私之自私,優(yōu)柔之狠絕。反之亦然。
牧明他剛才看了看江小雨的倆片心田,正的一面,是以常人一般無二,但反的一面,卻惡的可怕,又是個搞不懂,畢竟雙心田本來就少有,他也只是在書中瞧過,這還是親眼第一次。
剛才江小雨心中就有如點星飄雪入炙夏的惡念閃過心中,這些惡念有觀他倆的確實不少,其中多是些將他們虐殺的惡念,還有一些是將唔十畫壓榨至死的,可怕的很,唔十畫看了直言受不了。
嘿,感情這屋里的一男一女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江小雨聞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著桌面上看,她真的這么廢?一條蟲都比不過?
然后她又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容貌極好,還整天笑呵呵的唔十畫。
唔十畫看著她,笑咪咪搖頭道:“仙道,你不行,桌里的七條蟲,有三條蟲的資質(zhì)都比你高。”
江小雨張大嘴巴,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她實在無法想象,為什么自己一個大活人連蟲都比不上,真就蟲都不如??
自己的一生有點悲催啊,十二歲那年父母雙雙離世,不過餓肯定餓不死,有鄰里接濟,父母留下的錢財也有不少,而且她自幼手腳靈巧,從小就一直有學刺繡,品相相當不錯,賣給鎮(zhèn)里還尚有著一點良知的商販,和鎮(zhèn)里的“豪門”,也都能賣個不錯的價格,而且自家小院落里,也種著些青菜,養(yǎng)著些雞,加上她年紀小胃口小,平日里吃飯的花銷也很小。
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四年,也是在今年,一位少年闖入了她的世界,她以為再過幾年,她就會嫁給他,結(jié)婚生子,成為小鎮(zhèn)中平常充滿溫馨和睦幸福的一家,結(jié)果呢?她差點就死在少年手中,而且這不是少年,是少老??!
……
唔十畫搖著折扇,突然問道:“你為什么這么想修道?”
江小雨理所當然的回道:“這世界上誰不想修道?”
唔十畫接著又問:“那你覺得世界上存在著修道,對這天下蒼生,是好多,還是壞多?”
江小雨搖了搖頭,只說不知,反而用這個問題反問唔十畫。
唔十畫在板凳上停下滑稽的晃悠,搖了搖頭,搖晃折扇,走到門口處,一腳就踩入了姜明那小血坑中,他的白衣沒被染上血紅,反而那姜明的尸體和坑中血液,只是在江小雨的一個眨眼過后,就消失不見。
原來這早已經(jīng)被唔十畫用法術(shù)理清,江小雨之所見,不過一層障眼法。
他看著瓦房外的場景,揮揮手撤掉了一個隔絕陣法,是用來隔絕聲音的,不然剛才牧明那一下,這不大的小鎮(zhèn)里的所有人,應該都會聽見一道轟聲,遠近各耳。
唔十畫看著空落的前院,再望向遠處一座云遮霧繞的高山,背對少女,給出了他的答案,“我覺得是壞多?!?p> 牧明對這個答案不置可否。
江小雨則有些意外。
他轉(zhuǎn)身看向少女,又問了她一個問題,“你怎么證明你還活著?而不是已經(jīng)死了,你現(xiàn)在所見的“真實”一切,不過是死后的彌留一刻,正被我以術(shù)法蒙蔽?”
這類咸的蛋疼的問題其實有很多很多。
江小雨皺起細眉,貧瘠的小腦瓜思索極久,猶豫的回答:“既然您說的是彌留一刻,那等久點,自然就知道是死是活?!?p> 唔十畫搖了搖頭道:“一夢萬年。而且我可以為你續(xù)命,吊著你的命,可以讓你的真身就這么處在這彌留一刻大幾十年,直到真身老死,魂處迷障的你,還以為你是真的還活著,為自己感到慶幸,直到嫁人生子,教子看孫,等到入土的那一刻,你突然驚醒,發(fā)現(xiàn)那些人和事,不過黃粱一夢,那時的你,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是氣憤?是惶恐?還是你覺得那個夢,才是你真實的一生,你已經(jīng)實實在在的過完了一生,無怨無悔無憾了?”
還沒等江小雨回答,唔十畫又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一條可憐蟲,被我開了靈智,被造就的一份記憶引入人中,你以為你是人?其實你只是條在做白日夢,被飛鳥銜在嘴里的胖青蟲?”
江小雨愣住了,突然間,江小雨毫無征兆的發(fā)出了一聲慘嚎,頃刻間,整個瓦房布滿無數(shù)裂痕,從高天俯視這個世界,就會發(fā)現(xiàn)整片世界白茫一片,只有一座離鄂鎮(zhèn)居于世間中心,鎮(zhèn)中有大小行人,小販吆喝,小二陪笑,顧客豪橫,女子夫人,男子丈夫,孩童小兒,卻都似提線之偶,一板一眼做預先排列好的動作語氣表情,越遠離在瓦房中江小雨的地方,越是虛幻如夢,而此刻,整座離顎鎮(zhèn)早已經(jīng)支離破碎,如鏡面碎裂,倒影重重,唔十畫身影一閃而逝,整座小鎮(zhèn)瞬間崩塌化為一片白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