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言沒去理會河里的女人,轉身在那些死人身上翻翻找找,要是發(fā)現(xiàn)金銀細軟,就順勢收進衣服里,嘴里還發(fā)出桀桀的笑聲。
他在山上一向很窮,老瞎子又摳得很,很少給他錢,甚至偶爾還要騙他的私房錢買酒喝。
加上,那兩個“禽獸不如”的師兄,也時常勒索他,所以他身上基本沒什么錢,窮怕了。
這時好不容易能撈點錢,他自然不會手軟。
楚鹿鳴在一旁看著,他覺得拿死人的錢不太好,不吉利,但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畢竟他發(fā)現(xiàn)青哥兒的鞋子都破了,兩只腳丫子都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了。
想了想,還是住了嘴。
李青言找了一會兒,總歸撈到了二十三兩銀子,于他而言,已經是一筆不小的巨款了。
他正準備全部收入懷中,眼角余光不小心瞥到了楚鹿鳴,那小不點正盯著自己。
李青言的手凝住了,經過一番天人交戰(zhàn)后,還是拿出了十兩銀子出來,“來,拿著,見者有份。”
楚鹿鳴連連擺手,“我不要?!?p> “裝什么裝!拿著!”李青言直接塞進了楚鹿鳴的懷里,這天底下哪有不愛錢的人,裝什么裝啊。
楚鹿鳴看著懷里的銀子,五味雜陳。
他記得娘親說過,死人的東西拿了不吉利,他是真不想要。
但又看到青哥兒剛才那態(tài)度,他也不知道該怎么拒絕,想了想,還是收下了。
李青言吹了一下口哨,包子立刻奔了過來。
“走,我們先回村。”
李青言抓著楚鹿鳴,將其扔到包子背上,自己也隨后跳了上去。他覺得這里不是久留之地,還是早早離開的好。
包子剛要起步,忽然轉頭看向了河對岸。
李青言也看了過去,只見河面上有一男一女走了過來。
他們踩踏在水面上,就如同踩在冰面上一般,不起任何漣漪,平穩(wěn)如地。
兩人聯(lián)袂而來,風姿飄逸,頗有神仙之氣。
楚鹿鳴張了張嘴,既感到驚訝,又感到神奇。
李青言對此倒是見怪不怪了,這是山上手段,只要達到了一定境界就能辦到。
他看兩人約莫二十多歲的樣子,可能真實年齡遠不止此,畢竟山上人的容貌與歲數(shù),有時候并無關聯(lián)。
不過不得不說,這兩人的長相實在不俗。
尤其是那女人,一雙眸子如青山冷萃,寒露晶瑩,攝人心魄。
她肌膚勝雪,唇色櫻粉,偏偏青黑色的發(fā)絲,又似楊柳飄雪,給人一種出塵無垢的清凈之感。
不過最吸引人的,當屬那雙如青蔥碧玉般的長腿了。
每走一步,都勾魂攝魄,令人浮想聯(lián)翩。
另外,女子的腰肢也細的很,幾乎盈盈一握。
李青言都有些懷疑那不是人的腰了,很可能那女子衣服里面是一條蛇,因為只有蛇的腰才會那么纖細,才會扭的那么好看。
“仙女?”楚鹿鳴給出了答案。
李青言一把捂住楚鹿鳴的眼睛和嘴,“非禮勿視,非禮勿言?!?p> 聽師父說,山上的狐貍精最喜歡迷人心魄,亂人心神,最后吸取人的陽氣。這女人長得這么仙魅,搞不好就是一只得道的妖狐。
這很危險,楚鹿鳴還小,不能讓他經受這種禍難,有什么沖著自己來就是了。
李青言一馬當先,攔在了前面。
那女人終于走上了岸,看了李青言一眼后,微微一愣,隨后笑道:“這位小哥,生得好生英俊啊,就是有些黑。”
轉頭還朝那男人看了一眼,眸子好像在對那男人說,似乎比你還要英俊幾分哦。
男人也看了過來,不過沒什么情緒變化,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落在了那些尸體上,“這些似乎都是江湖人,境界不高,也就二境的樣子。能把這些人都殺了,看來那人的境界至少是三境。”
女人搖了搖頭,“三境也未必能殺得了這么多人,更何況這些人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瘋子,能在短時間把這些人都殺了,她境界要么在四境,要么就是有法寶在手。”
二境水身境雖然比三境低一等,但其實差距并不是很大。而且對于大多數(shù)修行者而言,二境的根基甚至要比三境更為重要。
因為二境的由來,便是修煉自身體魄,強化人身小天地。
在這個境界內,修行者需要練筋練骨練皮,既要堅韌,又要柔軟。好似水的形態(tài)一般,剛則似冰,柔則如水。剛柔并濟,人如水身。這便是水身境的由來。
而第三境感知境,是修為由外到內的轉變,那時五感敏銳,心眼初開,能捕捉氣的存在,是修行者的登天第一步,雖然同樣重要,但對戰(zhàn)力的影響,其實并不是很大。
所以女子猜測殺人者的境界多半在三境以上,要不就是身懷重寶。
“是一把寶劍。”男子瞇眼朝一具尸體的傷口看去,很快得出了結論。
“是什么寶劍?”女子問道。
“是什么寶劍不重要,重要的是帶寶劍的人,為何會被圍殺?!蹦腥寺曇羧缜屣L明月,干亮透徹。
女人似乎得到了什么信息,眸子驟然一亮,“她有仙人遺跡的線索!”
男人點了點頭,眼睛又看向河邊,“她跳到水里去了,似乎受了很重的傷?!?p> “受了傷就跑不遠,我們大可沿著河岸尋找,她總會上岸的?!迸友劬ι癫赊绒?,來了落陽村這么久,她總算是找到了一絲線索。
男人點了點頭,開始向下游走去。但那女子卻沒有動,而是把目光落在了包子身上。
男人轉身問道:“怎么了?”
女子指著包子說道:“這應該是天妖雪狼,聽說只有北地才有,想不到這里也有,這可是好玩意啊。”
男子看了包子一眼,又看了女子一眼淡淡道:“天妖雪狼一生只認一個主人,這匹雪狼多半已經認主了,走吧?!?p> 男子已經轉身,但女子卻沒有挪步的意思。男子只好又轉過頭來,以眼神詢問女子的意思。
女子笑了笑,“讓它認我做主,給我當坐騎,它還不配。不過,把它的皮扒下來給我做一件大氅,倒是不錯?!?p> 天妖雪狼生在北方,它們的皮毛雪白明亮,入手溫潤,是天下難得的皮草。很多達官顯貴的夫人們,都以擁有一件它們皮毛做成的衣物為榮。
只不過天妖雪狼生性兇猛,成年后的雪狼,在未妖化前,實力可媲美一般的二境武夫,更別提妖化后的了。
加上雪狼都是成群結隊生活,每一個狼群都至少有一只妖狼王庇護。
因此,雪狼的皮毛雖然備受追捧,但鮮有人獲得。
男子打量了包子一眼,“這匹雪狼已經成年,毛皮也已成形,可以扒皮了。”
他從懷里摸出一錠金子,足有十兩重,直接拋給了李青言,“喂,小子,錢給你,這匹雪狼歸我了?!?p> 言語中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近乎強買強奪。
李青言從那女子開口談及到包子時,臉色便開始陰沉,這時看到男子丟過來的金子,直接表明意思后,臉色更是沉的可怕。
只是在短暫的思考后,那張陰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臉龐,又驀地擠出了一張燦爛笑臉。
他舉了舉手中的金子,笑道:“這么大一錠金子啊,太多了太多了,這條狗哪值得了這么多錢。而且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天妖雪狼,我只當它是一條普通的土狗在養(yǎng),小時候還經常把它扔到屎堆里打滾,它還吃屎呢。
那毛上沾著的不是屎,就是尿,臭死了,連我都嫌棄。
如果仙子真要扒了它的皮來做衣裳,我送給仙子就是了,不要這些錢。只是吧,我覺得這玩意有些配不上仙子你。畢竟……”
他扯了扯包子的皮毛,一臉嫌棄,“太惡心了!”
他那“惡心”二字也不知是在說穿狼皮做的衣裳惡心,還是在說那女人惡心。反正這一通屎尿屁說完后,那女人果然皺了皺眉頭。
她一個仙家驕女,身份尊貴,地位超然,如果身上穿的衣裳是泡過屎尿的,哪怕洗的再怎么干凈,她心里多少也會感到不不適。
正當她準備放棄時,一旁的男子笑道:“你以為你說這些話能騙的了我們?天妖雪狼,是妖獸,擁有先天靈性,豈會吃……屎。”
他畢竟出生于名門大派,突然讓他如山野小子一般說些屎尿屁,終究不太適應,輕咳幾聲后,繼續(xù)道:“而且,先前聽到我們說要扒它的皮,你的表情明明是充滿憤懣的,只是一轉眼才變成了如今的笑臉。你以為你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哼哼,小子,你道行太淺了,想要騙過我,就憑你?”
被拆穿的李青言臉上還是帶著微笑,只是心里慌得一批。
他沒想到男子竟然觀察地這么仔細,連他的表情變化都捕捉到了,而且還對天妖雪狼的習性如此了解。
天妖雪狼的確不吃屎,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且,之前李青言說包子從小在屎堆里打滾時,包子還有些不滿,等到那男子出來“解釋”,說它不吃屎后,它還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要不是對方要扒它的皮,它真要跑過去蹭蹭對方的臉龐,表示友好。
那女人也是才反應過來,不禁有些惱怒,“你竟敢騙我!我殺了你!”
她舉起手掌,上面覆蓋一層青綠色的薄薄霧氣,境界顯然已經到了五境御氣境。
“五境?”
只是霧氣并不濃郁,顯然剛入御氣境不久。
不過這依然能夠震懾李青言,哪怕對方沒到五境,只是四境,或者三境,即便是二境,李青言都覺得自己沒什么勝算。
眼看女子要對自己出手了,李青言正要解釋,不想懷里的楚鹿鳴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區(qū)區(qū)五境,也敢在我青哥兒面前班門弄斧,簡直就是自取其辱,自尋死路。青哥兒,她這個水平能接你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