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鐵錘繞來繞去的人,已經(jīng)從一早上到下午都沒能停下來過了,偏有人不相信,抬起胳膊卷起袖子,大喊了一聲,“我來!”
欒瘩游都是第三次嘗試了。
經(jīng)過前兩回的總結(jié),這一次他蹲下了身子,雙手用力抓住了鐵錘的桿子,深呼吸一口氣,猛地憋住,臉都漲紅了,也沒能把錘子從地上拔起來。
“天哪?!?p> 他一個松手,身子直直往后栽倒,欒瘩游一整個摔在地上,身旁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真的拿不動?!?p> “尤瑱荷,你是怎么做到的?”
尤瑱荷趴在一旁的石頭上睡覺,吵鬧聲也影響不了她的困意,睜開一條縫盯了他們一會兒,到現(xiàn)在她也知道,原來這鉅炎錘的傳聞竟然是真的。
“就每天去試一試,練一下力氣啊?!?p> 尤瑱荷比他們更加郁悶,看著那一雙雙眼睛,自己先給茫然了,“你們?yōu)槭裁醋霾坏???p> “這鉅炎錘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拿得起來的?!?p> “你一定還有什么竅門沒和我們講!”
被幾次這樣詢問后,尤瑱荷拎著錘子跑得比誰都快。這其實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拎起了一個錘子而已,但周圍人的視線就好像她找到了什么稀世大寶貝,紛紛都對此表示好奇。
鉅炎錘被丟在角落里生銹的日子那么久,都沒有被人舉起來后,如此地受人歡迎過。
尤瑱荷只能在河邊找到了清凈。
雖然在這個河岸旁,有個天天盯著河水落淚的莘瑈菡。莘瑈菡其實是一只老虎,她不喜歡自己威武的樣子,時常化作人形,學著村頭的那只小白兔,端坐著身子手里拿張帕子,細致地擦著自己的眼淚。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過她在烈風中追逐,尤瑱荷差點真的要以為她弱不禁風了。
“你那么想他的話,為什么不去找他?”
莘瑈菡心中的苦悶無處訴說,難得尤瑱荷同她說話,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同人講道:“我也想,可是他向往廣闊的大海,他說如果無法追逐一次自己心目中的海浪,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再也不完整了。所以他離開的時候,我沒有辦法勸他留下來?!?p> “為什么?”就像老豹心心念念想要砸了那座山峰一樣,她也無法理解有人要追逐海浪,更沒有辦法理解,明明有機會把人留下,卻又松手讓人離開的莘瑈菡,“我聽說過你們的事情?!?p> 那個時候她還在山頭上,只是遠遠看到過幾次她跟那人在一起時的樣子,那人名叫解玢涯,曾經(jīng)好幾次來到這個村莊歇腳,每年來的時候,莘瑈菡都特別開心的樣子。
后來聽說他們在一起了,尤瑱荷不覺得意外。
只是這兩人的愛情太過轟轟烈烈,到了周圍人都時不時掛在嘴邊提起,“他愿意為了你留下來,可是你還是讓他離開了。那現(xiàn)在為什么又在這里哭呢?既然那么難過的話,從一開始就別讓他走就好了。”
“可是……”莘瑈菡理所當然地說道,“海浪對他來說也很重要。”
“???”
“那片海域是他從小的向往,如果他為了我而留下,或許我們可以獲得想要的幸福,但我害怕他的心里,始終會留下一絲遺憾。我不明白為什么當兩件事,放在眼前需要抉擇的時候,通常要放下另外一件?!陛番y菡擦了擦眼淚,看著她道,“海浪不會等他,但我會等他?!?p> “那你哭什么?”
“我……我就是忍不住嘛。”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說著又流了下來。
尤瑱荷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哪邊比較讓人頭疼,只好抬眸看著天空,終于是越發(fā)覺得頭疼,起身從這個地方離開。
難怪這一片河岸,都很少有人來。
走著走著,在那條鋪滿小石子的路前,看到了正在掃地的咸涵霜。這姐妹前幾天是第一個扭頭走的,結(jié)果大家都沒有再回來了,她卻一個人在這里安靜打掃。
看到尤瑱荷的第一反應,便是擰起了眉頭??觳阶哌^來叉腰說道,“你可還算是知道要回來收拾。”
她只是路過……
尤瑱荷垂眸看了一眼,地面上已經(jīng)有被清掃過的痕跡,無法理解地說道:“你在這打掃?”
“不然呢?我拿著掃把在這里玩?”
“你不是不干了嗎?”
“總要有人收拾的吧!你不收拾,還讓別人來給你收拾!”
“我沒有啊?!庇痊櫤蛇B連搖頭,“我可沒有這樣說?!?p> “你!”氣得咸涵霜差點被自己嗆到,她閉了閉眼,盡量心平氣和道,“你砸了山,不就是為了去外界么?那既然都做了,為什么不做到最好?把這一片全部收拾了,才能好好修這條路,不是嗎?”
尤瑱荷剛想要解釋,忽然頓住了。
對著空氣,眨了眨眼睛。
“咸涵霜。”
咸涵霜沒什么好氣,“干嘛?”
“我發(fā)現(xiàn)我兩想法,有時候還蠻像的?!?p> “什么?”咸涵霜對此感到不滿,在她眼里尤瑱荷簡直就是她最不喜歡的樣子,自由散漫、總是跟人對不上思緒,她一點都不想跟她相似,“你在胡說什么?”
“真的很像啊?!庇痊櫤烧f道,“就在幾分鐘前,我還問了莘瑈菡差不多的問題?!?p> “少來,莘瑈菡沒你那么……”
“我問她為什么要做沒結(jié)果的事情?!庇痊櫤捎X得有些好笑,明明自己也是同樣的情況,扭頭看到別人,卻還能問出差不多的問題,“可有時候,即使明知道沒有結(jié)果,也會去做的事情,其實也不少?!?p> 握了握手中的掃把,咸涵霜側(cè)目,“那倒也是?!?p> 她躲了一瞬,又回過神來,說道:“但莘瑈菡不一樣?!?p> “哪里不一樣?!?p> “她是為了愛情?!?p> “……嗯?”
“為了愛情……”咸涵霜那表情明顯嫌棄了起來,一副看到什么古怪事情的樣子,“太傻了?!?p> 尤瑱荷深深地點頭,表示了贊同,倒也不是說這樣的人在少數(shù),只是在她的眼里,“確實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