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抬頭問路
就是這一張照片,遺失了很久,當時的羅嗣吉幾乎翻遍了每個角落,未能找見,卻不想在這個地方,這個夜晚在求知欲的驅(qū)使下,找到了,難道這就是冥冥之中嗎?云兒老師!
一張塵封的老照片,勾起了羅嗣吉多年的回憶,讓他陷入了沉思,以至于老搭檔喊他都未聽見。
“電話響了好久了?!崩洗顧n拍了拍羅嗣吉,看著他手里的照片,“有故事吧?”
羅嗣吉苦笑了一下,把書合上,老搭檔也沒追問,隨后坐到馬扎上,吧嗒著煙。電話是魯南打過來的,一連好幾個,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匆匆給撥了回去。
“老大,怎么了?”電話給魯南打過去,一起扯扯感慨,抒抒感情。
“沒事,就是想找你扯會兒?!棒斈险Z速異常,不像他的行為風格,“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羅嗣吉有些差異。
“后悔沒能珍惜學習的機會,現(xiàn)在瞅著這些專業(yè)的東西都感覺陌生,更不用說那些非專業(yè)的東西了,如果再給我一次讀書的機會,我一定……”
“兄弟!真是親兄弟??!我也是這種感受?!?p> “人啊,總是在后悔,總是在感嘆,其實人生最重要的是珍惜現(xiàn)在,珍惜擁有,這樣才能減少以后后悔的次數(shù)。兄弟,好好珍惜農(nóng)尊牧業(yè)吧,這是咱的第二所大學!”
“父母長輩,老師朋友,曾經(jīng)對我們說過多少激勵教育的話,但我們都把那些他們用實踐得出來的忠告當成了兒戲。直到自己親自經(jīng)歷過,直到自己吃虧過,才懂得了其正確性及有用性。老大,你說的對,這里就是我們的第二所大學,應(yīng)該好好珍惜這次學習的機會,不要等到后悔的時候,才知道今天沒有珍惜。一起努力,老大?!绷_嗣吉被魯南的聊天扯到了另一個苦澀的話題,已然忘記了照片的事情,“老大,你那非專業(yè)的進行的咋樣了?”
“非專業(yè)?啥非專業(yè)?”
“HR啊。”
“果然是吉哥懂我,我這幾天一直給她發(fā)信息,也不回我,打電話也不接,聽我們場的技術(shù)員大哥說,那個姐在跟一個場長談戀愛......”魯南傷心的說著,羅嗣吉似乎明白了魯南語速異常的緣由了。
那一夜,魯南跟羅嗣吉好一頓聊,甚至把從幼兒園到大學里喜歡過的女生通通講了一個遍,比來比去還是HR更吸引他。不經(jīng)意間,羅嗣吉隱隱想笑,聽著痛苦傷心的魯南,腦補著此刻魯南的狀態(tài),忍著配合著不笑。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濒斈系腍R尚且如此,羅嗣吉的她呢?世間為何有這“情”字?弄傷多少心,卻又走不出過往?
后來回想到那一夜,羅嗣吉似乎飲酒一般斷了片,不記得后來如何掛斷的電話,不記得后來發(fā)生的所有事情,甚至于,那一夜到底是哪天羅嗣吉也模糊不清,甚至,那一夜到底有沒有,不得而知。
...
當生活有了規(guī)律,一切都感覺無所謂了。這里的安靜,這里的孤獨,漸漸讓羅嗣吉適應(yīng)了靜,適應(yīng)了悄無聲息。
“咱這批雞接苗的時間不好,這防疫要趕在年三十前后,而轉(zhuǎn)群估計得十五前后了,雖然公司給了咱的節(jié)日伙食補貼,但是時間緊張咱就把這補貼全部貼到工資里去,至于過年這段日子的伙食不會太差,公司已經(jīng)放話兒了,我也跟老劉說了,讓倉管過去給他幫幫忙,一頓飯至少兩個菜,大家想吃什么呢盡管跟倉管說,讓他們提前準備?!?p> “場長,燕窩魚翅有嗎?”
“有!等你累了還有人捶背呢!”
“哈哈……”
一句玩話,逗活了緊張的氣氛,讓大家在這個年關(guān)不至于太多的難過,太多的傷悲。這一晚,是羅嗣吉繼那一頓晚餐之后,第一次見到場長。而這一見,卻是大戰(zhàn)之前的誓師大會,頭幾天肖霞跟羅嗣吉念叨過這些事,因為肖霞場的節(jié)奏比他這邊剛好提前了兩三天,所有肖霞那邊執(zhí)行的事情,三兩天后肯定會在這里發(fā)生,因為計劃書都是統(tǒng)一的,流程統(tǒng)一的。
會后,羅嗣吉仔細琢磨著場長的決定,似乎正應(yīng)了史小月的話,確實討了員工的歡心,那就是員工寧可吃的不好,也要多拿點錢回家,羅嗣吉酸酸的心情更加酸酸的了。大學時的揮霍,是否有想過父母在家吃的什么穿的什么?而這些的同事里,是不是也是某某大學的父母呢?
...
臘月二十八,公司派來了專門的防疫人員,防疫開始了。
場內(nèi)員工的任務(wù)就是抓雞——兩手抱著兩三只小雞,讓那些專門的防疫人員打針,兩個人抓雞,一個人打針。羅嗣吉就跟老搭檔熟悉,所以還是跟他合伙,跟著他倆打針的是個小姑娘。剛開始的時候,感覺抓雞這活很簡單,小雞又不重無非就是彎腰直腰的事情,但是抓了不一會兒就感覺渾身不得勁,汗直流,氣只喘。
“大哥,大過年的,你想累死我啊?”防疫員小姑娘,年紀不大,不過手特靈活,拿著注射器“刷刷”的打著,不大會兒,小姑娘開始嚷嚷羅嗣吉。
“別著急,慢著點!”老搭檔用腳碰碰我,輕聲地說。
羅嗣吉笑了笑,立著稍微直直腰,動作稍微慢了下來。許是很久沒鍛煉,又加上這幾天的“嬌生慣養(yǎng)”,一時沒能適應(yīng)這樣的工作,一個舍打完,已經(jīng)渾身酸痛、動作麻木機械。
“你干的太著急了,以后慢著點!”史小月抱著藥箱子,走向羅嗣吉,悄悄的說。
“開始干的是挺急的!”
“后來干的也不慢!別只知道埋頭苦干,經(jīng)常抬頭看看別人怎么干的,別讓自己累著,也別讓別人嫌著?!?p> “我以為我是生手,抓的慢所以拼命的干。就算這樣,也一直落在后頭??!”
“我告訴你哈,以后學精明一點,你看別人為什么一上架子都往中間去?肯定有好處的,這人一上去,雞嚇的都往邊上去了,自然是中間的少了,抓起來也省事。你看他們不緊不慢卻不落后,不是他們干的快,明白了吧?就是在邊上,落后也沒關(guān)系,只要差的遠了中間的也是要過來幫忙的。我的哥哥,do you understand?”
“原來這么有學問??!”
“處處皆學問,很多時候不是你努力了就是最棒的!低頭拉車,也要抬頭問路?!?p> ...
打下一個雞舍的時候,羅嗣吉和老搭檔又想跟著那個小防疫員,結(jié)果,小姑娘見了羅嗣吉跟見了鬼似的,躲開了,老搭檔在旁邊笑著。
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真真的!還沒等下邊的工作準備好,就有些不自覺的人登上了架子中間(比如說某某人),剩下些老人孩子(孩子是從心理年齡說的,自然指自己了)又只能“靠邊站”了。但是有了史小月之前的話,羅嗣吉也不那么著急了,對得起良心的干著。
“中間雞少的,給邊上幫幫忙!”還沒落下多少,史小月就喊上了。
“邊上的快點,磨蹭什么!”中間的某某不樂意了。
“你哪來這么多事?你到邊上試試!”史小月吼道,某某不敢吱聲。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清秀溫柔的只會瞪眼睛的史小月也有瘋狂的一面,而且潑起來比那某某夜叉還勝一籌。
這一次,速度比以前慢了許多,羅嗣吉自己都感覺的出來,因為有時間可以摳摳鼻子擦擦汗。
第四次上架,才是給他們自己的雞打疫苗。還沒等開始,那母夜叉就開始安排工作了:“你們兩個是新來的,我跟你們說聲,防疫的時候不光要抓好雞還要看著別人有沒有給咱糟蹋雞的,看見了就罵他,不好意思就告訴我,我在下面送藥,來回轉(zhuǎn)著也看著。”
“她以為自己是誰啊,像個領(lǐng)導似的。哪個舍防疫的時候不是歲數(shù)大點的送藥打下手,她倒好,自己先攬去了?!蹦敢共孀吆螅_嗣吉跟老搭檔牢騷著。
“干什么都得干,工作嘛!”
有幾個臉皮厚的人進了雞舍就要上架,結(jié)果被母夜叉直接攔下來。
“等等在上,待會兒我安排。提前跟你們打好招呼,對我的雞仔細著的點,誰要是摔摔打打的,可別怪我跟你們翻臉?!边@個母夜叉,要是當了領(lǐng)導估計更了不得了,就現(xiàn)在往那一站,一張嘴就沒個人敢跟她說個不字,“你到南邊架子,你去北邊架子,你就上中間,給我好好看著。”母夜叉點將似的指著我們?nèi)齻€人,分別安排了位置。
“你……”
“行了,都幾點了,你這個舍的雞還要防疫兩年嗎?有地方就趕緊上,什么這的那的!”母夜叉轉(zhuǎn)過身又要安排其他人,史小月打斷了她的話。同時,也提醒了大家,今天是除夕了。
史小月打斷了母夜叉的話,在羅嗣吉看來這是很沒面子的事情,估計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太囂張了。可是,剛上架子,她又開始吆喝開了。
“把藥使勁搖晃一下!”
“那邊,你把雞趕趕!”
“你,抓雞快點!”
“你能不能輕點?再摔摔打打的給我滾蛋?!?p> 從防疫員到飼養(yǎng)員到技術(shù)員對她已經(jīng)恨得牙根癢了,她還自命領(lǐng)導的毫無覺察的繼續(xù)命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