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有些詫異,自遞交上來的資料中,他特別挑選的這名在沙衛(wèi)2薩督卡基地的單兵殺敵冠軍,怎么看上去會是如此一副柔弱的摸樣。
他略帶遲疑的望向阿月的軍士長,和阿月的隊友們。
看到他格外熟悉的他們,每個人都默不作聲的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
他隨即顯得寬慰而又放心了。
海部少將很懂這些,這是戰(zhàn)友間一種無聲的肯定!
“只可惜,我沒有機(jī)會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了解你是一個怎樣的戰(zhàn)士。但我希望,你不會讓大家失望?!彼D了頓,“現(xiàn)在我命令!阿月,你帶領(lǐng)所有新加入特戰(zhàn)隊的新兵,迅速突圍!立即執(zhí)行!”
阿月對于這個命令愣住了。
他沒有去看面前的海部少將,而是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他的軍士長。
在那里,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位從認(rèn)識到此刻從未笑過的軍士長,竟然對他做出了極度難看別扭的,大哥般慈愛的笑容。
阿月有些敏感,還有些脆弱,他忽然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其實他早就已經(jīng)在心里向嘟嘟道別過了。
他做好了和軍士長,和這些初次見面一起行動的隊友們永遠(yuǎn)在一起的準(zhǔn)備。
少將突然變的有些不耐煩了,他揮了揮僅存的右臂,“執(zhí)行命令,不要回頭……去吧!”
……
新兵立即被集中起來。
阿月看了看,此時在他身邊的,同一批加入特戰(zhàn)隊的新兵僅僅剩下十幾位。
“敬禮!”阿月下達(dá)了命令。
他盡量模仿著軍士長的聲調(diào),掩飾著他聲音里那近乎不可辨別的哽咽。
他要盡量顯得堅強(qiáng)。
尤其在這些他十分敬重的老兵面前。
……
阿月他們在特戰(zhàn)隊員充滿笑意的目光中,尚未走出幾步,就聽到了少將的一聲厲吼,“等一下!”
一道仿佛劃過天際,炫目的亮光閃過。
海部俊臣少將,那一把只有他才能擁有的斬馬直刀,直直插在了阿月身側(cè)的土地上。
那狹長的刀身猶自不停的劇烈抖動著,發(fā)出鏗鏘的金屬交鳴聲,它仿佛不愿,也不舍離開自己的主人。
四下里,所有的特戰(zhàn)隊員一片嘩然。
他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的將軍。
他們?nèi)巳硕贾?,這把斬馬刀,這可是少將家鄉(xiāng)部族的守護(hù)之刃!
“拔起來,阿月?!鄙賹⒒⑴氐?,“虎鬼切安綱!日后不要辱沒了它!”
…………
——“我是帝國皇帝陛下的戰(zhàn)將,薩督卡少將海部俊臣?!?p> 他的語調(diào)十分平靜,雖然依稀在頻道里可以聽到他身旁此時正在喊殺陣陣。
——“所有通用頻道能聽到我聲音的帝國戰(zhàn)士,聽我命令!”
他不容置疑的口吻,哪怕此時頻道里有身居中將、甚至上將軍銜的前敵指揮官。
薩督卡,皇帝陛下的死士親兵,從來都擁有不可一世的狂妄傲氣。
——“兩分鐘!兩分鐘時間里,你們迅速撤離火山口周圍十公里的區(qū)域。放那些艾利恩進(jìn)來。我們無法堅持更久。立即執(zhí)行命令!”
…………
“他是要做什么?!”很多遍布于戰(zhàn)場之上的殖民軍新兵,甚至薩督卡新兵都茫然的四下問道。
但是,有更多的帝國將士隱約的都意識到了薩督卡海部俊臣少將要做什么……
他們沉默不語的迅速拽過身邊不知所措的新兵們,毫不猶豫的返身就走……此時,他們的心里最柔軟的那部分竟然是那么的痛。
不斷的,各級前線指揮官迅速的在各自部隊的頻道里下達(dá)著與薩督卡海部俊臣少將同樣的命令。
“撤出來!全部撤出來!”
“還有一分十一秒……動作快!”
“動起來!”
……
在他們四周,黑潮般的艾利恩們,瘋了似的不管不顧的掉頭沖火山口狂奔而去。
即使這時候,無數(shù)帝國將士手中的KMA2泄憤似的將槍彈轟擊在它們身上。它們根本對倒地的同伴看都不看一眼,只是不要命的蜂擁而去。一如當(dāng)時它們潮水般的從火山口沖了下來。
雌性艾利恩,從孵化建筑中出來了!
她們正在受到攻擊!
她們那一聲聲低沉的,跨越曠野高原的低頻怒吼在呼喚它們,要它們回去。
回去撕碎那些膽敢侵犯至高無上的雌性艾利恩的人類!
一聲聲怒吼,刺激著每一只艾利恩,撩撥彈弄在它們的靈魂深處,當(dāng)然如果它們有靈魂的話。
對每一只艾利恩而言,這是它們根本無法拒絕的命令。
這是它們的終極指令。
雌性艾利恩,是它們這個種群的全部。
普通的艾利恩,僅僅是可以隨意丟棄的一次性消耗品。
…………
阿月他們遵從少將的命令,迅速的向山下突圍。
舉目望去,自山腳下海浪般涌上來的艾利恩黑潮已經(jīng)到了他們眼前。
有一位新兵退縮了。
他的身形有些顫抖……即便他已經(jīng)知道留在山頂?shù)奶貞?zhàn)隊即將要做出怎么樣的選擇,但在他心里寧肯如此給自己來一個痛快!也好過死在眼前這漫無天際的艾利恩黑潮之中……在那里,將不知道有多少血腥的利爪和口器在等著他們。
他剛要轉(zhuǎn)身,阿月那鬼魅般的身影已經(jīng)擋在他的面前。
他已經(jīng)快要瘋了,哪里還顧及的到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頭兒。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個叫阿月的,隊長?班長?排長?
去他的。
“閃開!我要回去!”他大聲的吼著。
阿月緩緩的搖搖頭,他手里的虎鬼切安綱斜斜的拖在身后。
自從阿月握起這一把原本屬于海部俊臣少將的軍刀,他感觸了些什么。
在離別前,軍士長眼里蘊(yùn)含的那些東西,原本似乎根本就不屬于他,但他此時卻覺得是那樣的沉重。
他接過并拿起的,并不是一把無邊鋒利、瑰麗奇魄的名器,而是一種異常深沉的信任與責(zé)任。
這在阿月之前的二十多年的生涯里,是從來沒有過的。
他離不開嘟嘟,離不開軍士長,離不開他熟悉的環(huán)境。
總是有那么多他信任、尊敬并喜愛的人在以各種方式,暗地里默默地呵護(hù)著他。
但今天,這一切都不同了。
他看到了這些男人,這些令他感覺到震撼的戰(zhàn)友們作出的選擇。
阿月伸出沒有握刀的手,指著這名新兵的背后,“執(zhí)行命令?!彼穆曇粢廊缓苄?,似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的到,“我只說這一次。”
“滾開!你是個什么東西!你別逼我!”這名新兵斜眼瞅著已經(jīng)快要逼近他身后的密密麻麻的艾利恩們,他下意識的反手抽出了腰際的振蕩戰(zhàn)刀。
他幾乎就要瘋了!
只可惜在阿月面前,他絕對沒有機(jī)會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