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晃動,帝國巨艦平穩(wěn)的駛離空港的泊位。
漆黑的宇宙中,繁星錦簇。
那浩瀚的星空啊,總是叫人如此的著迷!
從空港上望去,一艘艘巨艦,悄無聲息的滑入星空之中,遮擋住大片的星域。
好似海中的巨獸入水,卻不激起絲毫的漣漪。
一個,接著一個,逐一點亮的巨艦推進器。那炫目的能量激流,在星空中,竟然比恒星的光輝更加耀眼。
遠了,更遠了,漸漸的這一艘艘巨艦,化作宇宙繁星中的一顆,點綴在星空之中,繼而,消失不見。
她們承載著帝國的戰(zhàn)士,帝國的青壯們,滿懷著人類勇往無前的開拓精神,滿載著人類的希望,去向那宇宙的深處播撒帝國的光輝。
她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當然,她們神圣的旅途中也稍帶著一些垃圾。
…………
伊娃慘叫一聲,重重的跌在自己的床上!
帝國巨艦提供的床鋪,質量當然是一流的,伊娃河馬般沉重的身子砸在上面,床鋪甚至沒有發(fā)出一聲哀嚎。
“和一幫老爺們睡在一個艙室,本姑娘也就忍了,但是到底是誰規(guī)定一天至少早晚洗兩次澡!天啊,制定這個手冊的肯定是個潔癖患者!”伊娃的臉部覆蓋著的,是一本薄薄的‘艦載人員的自我修養(yǎng)’。
阿月幫嘟嘟整理好床鋪,回過頭來,輕聲說道,“可能是為了保障艦上的空氣清新吧?!?p> “阿月,阿月……”伊娃從床上彈起,湊了過來,“洗澡的時候你陪我去吧!我去看過了,這里沒有獨立浴室的!這里的家伙,很多色狼,剛才我還被非禮了呢……”哀怨的說完,迎著香農看過來的鄙夷的目光,伊娃迅速的拋回了一個嫵媚的飛眼。
嘟嘟笑了,“伊娃,我保證沒有人會對你有那種興趣的,即便真的憋不住,我想其他的解決方式也遠比你有誘惑力?!?p> “人家那是有所保留,沒有展示全部的魅力而已~”伊娃不屑的強調道。
由死到生的逆轉,即便面對的是尚不明朗的未來,模糊中,這種未來似乎充滿了未知的恐懼,但至少,現(xiàn)在算是擺脫了死亡的威脅。
死囚們還是很樂意面對這種暫時的輕松與愉悅。
一間原本設計用途應該是儲藏室改建的寢室,就是垃圾們在巨艦上暫時得到的一切。
香農偷偷的通過觀察欣喜地發(fā)現(xiàn),嘟嘟對阿月似乎并沒有興趣。而阿月是他見過的男子當中最具吸引力的一位。阿月舉手投足間清新溫婉的風情,都讓香農的追隨在他身上的目光流連不已。而阿月毫不留情踹在自己面門上的一腳,香農選擇性的遺忘了。
香農不準備放棄,只要阿月在自己的視線之間,總有一天,阿月會知道自己的心意的,香農默默的起誓。
“惡心的玻璃男!”伊娃狠狠的瞪了一眼香農。
“該死的肥婆娘!”香農加倍狠毒的瞪了回去。
伊娃和香農之間的厭惡與憎恨之戰(zhàn),剛剛開啟,就被一聲刺耳的軍哨打斷了。
這刺耳的軍哨聲延綿不絕,直到寢室內的所有目光都匯聚在吹響軍哨的那位,身材矮小,精悍如一枚鋼釘?shù)能娙松砩稀?p> “從此刻起,我是你們的軍士長,”
他說完緩緩的掃過寢室內的每一個垃圾,漠然的目光,不帶一絲諸如興奮或者厭惡的情緒。正如同你行走在街道上,目光從路邊的紙屑、石礫諸如此類的垃圾上掃過一樣。
“你們無需知道我是誰,或許今后你們有了解我的機會?!?p> 說完這句,在他身后的兩位背負雙臂,叉步而立的魁梧軍人面部顫動了一下,仿佛了解這位軍士長是一件極其恐怖的經歷……
他身姿穩(wěn)穩(wěn)的站立著,“從現(xiàn)在起,直到抵達我們的行進終點,你們將享受或許是今后人生中的最后一段自由時光?!彼D了一下,“這期間,我只有一個要求,服從我的命令!”
“有沒有問題?”他再次環(huán)視一周,“很好……”
“三寸釘……”一聲懶散而鄙夷的譏笑聲,冒了出來。
軍士長的表情,瞬間變的生動起來。
“非常好!每當我面對垃圾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都會虔誠的祈禱,期盼有一兩個稍微有點血性的垃圾能配合我完成這乏味的開場白。圣光啊,每一次我都得償所愿,這一次也毫不例外!”
他回過頭去,對身后的兩位軍人中的一位說道,“湯姆,嘖嘖,”他面帶遺憾的沖他搖搖頭,“我之前怎么說來著,你欠我一根雪茄!”
“你!”軍士長虎虎帶風的揮臂一指,那凌厲的氣勢,仿佛是上古古羅馬角斗士投擲出了一支長矛,“站到我的面前來,讓我看看你是個垃圾,還是我看走了眼,你確實是一個爺們兒!”軍士長最后的‘爺們’特意帶上了侮辱性質的兒化音。
靠墻蹲著,譏笑著說出“三寸釘”的,是一位個頭高大的黑人壯漢,他只是蹲在那里,就幾乎和軍士長站著一般高。
搖搖晃晃的,黑人走到軍士長身前。一櫓膀子,他撕下了身上的背心扔在地上,雙臂前屈,弓起身子一叫勁兒,使了個標準的健美姿勢……上臂、背腹的肌肉以一種極慢的速度虬突起來。他挑著眉毛,抖動著自己的兇大肌,好似一只叢林猩猩般,對著寢室內的所有人,轉了一圈。
“呦吼!”
“黑哥,好樣的!”
“三寸釘,就該釘在地上!”
“對!誰他么的沒事干,把這個家伙拔出來,讓他滿地亂跑的!”
怪叫聲,笑罵聲,充斥著整間寢室。
嘟嘟饒有興致的盯著眼前的這一幕。
“精彩!”啪啪啪的鼓掌聲,竟然壓過了寢室內的嘈雜,軍士長鼓完掌,將雙手背負在身后。
他仰頭看著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半的黑大個,“我命令你,以你最快的速度沖向寢室最里側的墻壁,將自己撞昏,馬上執(zhí)行!”
“哇哈哈哈哈哈……”黑大個大笑起來。
寢室里也頓時爆笑。
嘟嘟遠遠的只看見軍士長上身紋絲不動,左腳后撤半步,在地上一擰,就知道不好。
眾人眼前一花,只看到軍士長突然原地躥起,臨空一個利落的側踢。只聽見悶聲一響,黑大個如同被疾馳的列車當面撞飛,狠狠的就像一包被扔出去的垃圾,撞在嘟嘟身側的墻壁上……
原本白皙的艙壁上,好似砸爛了一個西瓜,猙獰的血跡發(fā)散狀的四下濺開。
黑大個軟綿綿死狗一般,倒在地上,猶自抽搐不停。
白色的泡沫混雜著粉紅的血跡,從黑大個的鼻口處不斷的涌出,那泡沫順著黑大個漆黑的臉龐上緩緩流下,就像是傾倒出一杯奶伴過于豐厚的紅色卡布奇諾。
此時的寢室,死寂如一座荒廟。
沒有人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一刻還生龍活虎,賣弄肌肉的黑大個,就因為一句“三寸釘”,被眼前的這位真的跟三寸釘一般長短的軍士長,一腳踢飛十幾米,就這么抽搐著死掉了?
嘟嘟皺起眉頭,呼啦走前一步,“你出手太過了吧?!?p> “哦?對此你有疑問?”軍士長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問道。
“他要死了?!?p> “呵呵?!避娛块L那丑陋的面容上咧開大嘴笑了起來,仿佛這是他今天聽到最可樂的笑話,“死了又如何?我只說這一次,也希望你們全部都聽清楚,處理垃圾,無需經過垃圾的同意!”
這句話,清晰無比的傳進寢室里所有人的耳朵里,幾乎所有人,都默默的垂下了頭顱。
垃圾這個詞,被無數(shù)次提及,但從這一刻起,大家對這個詞有了非常清晰的認知!
垃圾果然就是垃圾,被扔掉或者被處理,不會有人去關注垃圾的意見。
三寸釘漠然地對著手臂上的數(shù)字處理終端低聲說了幾句,立即由艙門進來兩位高大的士兵。他們異常熟練的一人抓起黑大個的一只胳膊,就這樣好像拖著一條死狗似的,不知道將黑大個拖去了哪里。
現(xiàn)在,垃圾這個詞,不再是一個帶有歧視性的稱謂,而是他們將要面對的身份的真實寫照。
骯臟的,血淋淋的,卻無比的殘酷而真實。
只有地板上殘留的血跡,猙獰而又醒目的提醒著這是一個曾經活生生的生命印記。
阿月悄無聲息的,安靜的站到嘟嘟的身側,隨后,伊娃和香農默不作聲的也圍了過來。
寢室內的其他人,也有意無意的與身邊的人互相湊緊了些。
“那么!”軍士長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寢室內的每一個人都認真的豎起耳朵,“你還有些什么問題?”軍士長好像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依然饒有興致的充滿鼓勵意味的看著嘟嘟,好像面對的是一個真心疼愛的,總有各種奇怪問題的小學生。
“沒有了,但是我想,今后會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認真交流一下的?!编洁交卮鸬馈?p> “非常好!”軍士長迅速地將目光從嘟嘟身上移開,四下望去,點點頭繼續(xù)說道,“看來大家都沒有問題了,嗯,很高興我們在極短的時間內,達成了高度的一致?!?p> “以下命令!”軍士長口吻一轉,身姿一正,嚴肅的說道,“五分鐘洗澡時間。五分鐘后,作訓室全體集合!”
他回頭沖身后吼道,“湯姆,杰瑞!準備鋼刷和潔廁劑,五分鐘后沒有洗干凈的垃圾將在你們的親自協(xié)助下做最后的身體清潔!”
軍士長環(huán)視寢室一周,垃圾們呆呆的望著他。
軍士長將手臂端起在眼前,盯著手臂上的數(shù)字處理終端,狂躁的,與他矮小的身體毫不相稱大聲吼道,“還有四分三十八秒!動起來!”
寢室里像被扔進了一枚自爆彈,轟然忙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