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作戰(zhàn),與陸軍地面作戰(zhàn)截然不同。
陸軍,在異常激烈的戰(zhàn)場上傷亡達到三分之二,這支部隊就基本等于被打廢了,打殘了。
在現今的戰(zhàn)場醫(yī)療科技之下,只要沒有在戰(zhàn)場上當即斃命,即便是有一息尚存,如果搶救及時就還有極高的生還幾率。
即便縱觀人類歷史,陸軍全軍覆滅無一生還的戰(zhàn)例屈指可數。
但是以星艦為作戰(zhàn)單位的星際交戰(zhàn),要較之陸軍地面作戰(zhàn)慘烈的多。
在宇宙星海之中,星際戰(zhàn)艦一旦損毀那么艦載人員的生還幾率基本為零。
每一位海軍官兵都非常清楚,艦載的那些逃生艙、施救措施從某種程度而言,在真正的星際戰(zhàn)場上不過是沒用的擺設而已。
星戰(zhàn)戰(zhàn)場上,瞬息決出生死!
那一門門恐怖的星艦主炮、密集的主炮陣列,從來就是為了終極的毀滅而存在的。
一俟被效能驚人的粒子炮直接命中,全艦瞬息間四分五裂,亦或是在反物質武器下直接化為宇宙塵埃,對星際戰(zhàn)艦的艦載士兵而言,那是最痛快最寫意的死法。
大面積的被重創(chuàng)或者撕裂,星艦喪失了基本的生命維持系統(tǒng),這是最慘淡的……即便是友鄰艦只想伸手救助也基本是枉然。
因為人體一旦暴露在真空冰冷的宇宙空間里,一是沒有施救的時間,再一個也沒有施救的條件。
在漆黑的宇宙中,想要救助一個負傷無助的戰(zhàn)友,遠不是陸軍的那些個猴子笨手笨腳的將戰(zhàn)友拖出戰(zhàn)壕那般的簡單。
所以,星際作戰(zhàn),從來都是有你無我,你死我活。
帝國薩督卡海軍,秉承著薩督卡一貫瘋狂的作風,‘毋寧死’正是他們的座右銘。
從踏上戰(zhàn)區(qū)的那一刻起,薩督卡星艦指戰(zhàn)員們秉承的信念,就是至以死地,不求后生。
哪怕艦長是帝國公主殿下,也是一樣。
……
“沒錯,毋寧死!”克勞迪婭少校在指揮椅上極為優(yōu)雅的翹起了二郎腿。
是的。
她,帝國公主殿下,薩督卡海軍少校,黃油曲奇號驅逐艦艦長,克勞迪婭,就是能將翹二郎腿這樣并不很端莊的動作,作的極為優(yōu)雅。
“你們每個人都是跟隨著薩督卡海軍的訓誡踏上了星艦,從那一刻起你們就應該知道如何面對這一切。死都不怕,我們還怕什么。”
滿意的看著艙內眾人在她輕柔的話語中逐漸堅定起來的眼神,克勞迪婭少校點點頭。
“他們?yōu)楹味鴣?,為何要費盡心機將我們圍在此地。原因我大致分析的出來?!彼D了頓,“那就是,在我們黃油曲奇艦上,搭乘著……斯波特帝國的阿爾芙公主殿下?!?p> 頓時,艦內回響起一片嘩然。
沒有給他們思索的余地,克勞迪婭少校繼續(xù)說道,“這想必和我們此刻的境遇有絕大的關系,他們沖我們來就是為了這個。我們知道他們的目標,但此刻暫時不清楚他們花費如此心機將我們困在這里的目的是什么?!?p> 她站起身來,“我想要說的是,這,和我們沒有絲毫的關系。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接受指令,完成任務,就是我們的使命?!?p> 在這里,她停頓了下來,“我想,各位對此應該沒有異議?!?p> 看到艦橋指揮艙里,各位艦上軍官此時異常堅定的眼神。
聽到通聯頻道里,全艦此時鴉雀無聲。
“好。很好。讓我們確定一下,是否有突圍線路可以選擇?突圍的幾率有多大,我現在就要?!?p> 撤退,逃跑,逃生……這一類詞匯從來就不在帝國海軍的詞典之中。
此刻,突圍,是一個非常合適的表達。
已經就位的星艦首席領航員,莉莉中尉,因為被她麾下的那位張兵準尉動了手腳,那原本嬌美的面容此刻浮腫的估計她親娘都認不得。
并沒有用多久的時間,首席領航員劉莉莉用那已然腫脹的是一個瞇縫的眼睛,滿懷歉意的眼神,望向情報官,又望向指揮艙內的一眾軍官們。
她們一同起身,紛紛向克勞迪婭少校低下了頭。
她們一言不發(fā)。
她們的意思已經再清晰不過,沒有突圍的可能。
十一艘敵艦,在三維空間里,前后,上下,左右,在各個空間節(jié)點上已經將黃油曲奇號的去路徹底封死。
……
“好的,我知道了。”沉吟片刻,克勞迪婭平靜的說道,“下面,我簡短安排如下……”
……
一分鐘后,克勞迪婭少校攏了攏她的一頭金發(fā),重新戴好薩督卡海軍那高檐飛起的軍帽。
“接通敵艦?!?p> “長官……”辛蒂上尉用眼色向少校示意,此時的全艦通聯系統(tǒng)還處于開放狀態(tài)。
“沒關系?!鄙傩V苯踊卮鹚?,“這里,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讓大伙看看,我,克勞迪婭絕不會辱沒他們的榮光?!?p> …………
顯示屏里,出現了一位極為俊朗的中年男子。
似乎常年在星艦上,他的臉面上有著星際航行者常有的白皙之色,保養(yǎng)得非常好的皮膚,細膩的毛孔間干凈得沒有一個胡碴子。
與想像中那些骯臟粗鄙的星際海盜不同,他身著一身筆挺的天藍色軍裝,帶著一絲分流倜讜的寫意而又有著放蕩不羈的灑脫。
似乎剛剛意識到星艦間的通聯已經接通,他在身旁的煙灰缸里認真的捻滅指尖的煙蒂,仔細到確保不會有一點點煙灰遺留在外面。
他顯然很有耐心。
非常有把握。
一點兒也不著急。
姿勢不變,他也翹著二郎腿,光可漆人的軍靴上下輕點著。
支著手臂,手指輕放在光潔的上唇與鼻翼之間,仿佛在嗅著指尖殘留的煙草氣息。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
他的目光饒有興致卻又異常放肆大膽的始終打量著對面屏幕中的克勞迪婭少校。
……
終于,他直了直身子。
將雙臂抬起,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活動著似乎已經有些僵硬的脖頸。
“您讓我等了好久啊,克勞迪婭公主殿下?!彼麤_她笑了笑。
“不得不承認,您真是一位異常沉穩(wěn)的帝國海軍艦長?!彼哪抗怆S著脖頸的轉動,好像在望著星際間他那一艘艘將黃油曲奇號團團包圍的戰(zhàn)艦,“在這樣的境遇之下,您還能坐得住……實在值得敬佩!”
“為您鼓掌!”夸張的,他啪啪啪的拍起了巴掌,“只有如此才能一睹帝國公主的芳容,我得為我的失禮,向您致以誠摯的歉意?!?p> 甚為浮夸的,他的手掌在額際輕點,翻滾著向前方飄下,掌心向著克勞迪婭公主殿下……
他使用了非常標準的帝國貴族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