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守鐘人相信了那個毫無可信度的預言，并且準備釋放‘時災’來騰出厄難之鐘內(nèi)部的空間?。俊?p> 會議室中，影衛(wèi)所屬，一身黑袍的查倫王子聲音之中忍不住帶上了一絲驚愕：“這太愚蠢了，怎么會有人相信‘預言’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我現(xiàn)在隨口就能編出十個不重樣的！”
“但是，就結(jié)果而言，守鐘人就是相信了?！卑＞S拉雙手搭橋撐著下巴，深紫色的眼眸微微瞇起。通過“預言”，他聯(lián)想到了鐵心工匠日記中所提到的神秘超凡者：預言家。
同樣是“預言”，這二者之間要說是巧合……未免有點過于牽強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不可能得到批準，因此和舊神教會達成了合作。在守鐘人的隱瞞下，他們在王室的眼皮子底下將鐘樓改造成堡壘，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而解放時災的時間是……明夜凌晨。”
“太快了！”年輕的查倫王子忍不住發(fā)出了低吼，“明天就會發(fā)生災難，而我們直到前一天才得到準確消息??？情報部門都在干什么??？”
“……”
另外兩名影衛(wèi)高層無言以對。直到今天之前，他們絕大多數(shù)的注意力都放在圣靈教會的身上。至于那些在倫德爾肆虐的秘密結(jié)社？誰在乎呢？
“事實上，我懷疑這個消息本身，就是守鐘人刻意讓我們得到的。既告訴了我們?yōu)碾y將至，也不給我們足夠的反應時間去阻止他……呵呵，這該說是善良，還是傲慢呢？”
密斯特斯的笑聲有些沉悶，說不清是什么情緒。
“不過，至少還是有一件好消息的。”圣靈教會席，矮小的查貝斯主教發(fā)出毫不掩飾內(nèi)心惡意的低笑，“守鐘人提前釋放了一些危害不大的秒災，讓我們對‘地震’做好了規(guī)避措施。原來如此，難怪他要這么做……真是有夠偽善的。”
“……偽善與否姑且不談。”埃維拉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俊美的臉龐微微一肅，全身釋放出懾人的威勢，“倫德爾是我的地盤，不能任由他們亂來?！?p> “但是，我身為最終威懾，不能輕舉妄動。舊神教會雖然不過是下水道里的臭老鼠，但他們盤踞千年，還有舊神遺澤，僅憑地平線報社的記者，拿他們是沒有辦法的?！?p> 說著，銀發(fā)紫瞳的青年張開雙臂，看著圍繞圓桌而坐的各自實力的高層們：“為此，我需要各位的幫助。”
“王室統(tǒng)治國家、治理國家，自然也有義務守護拜倫的子民。”
查倫王子率先說道。他右手握拳，在胸口重重一撞，像個騎士般行禮：“影衛(wèi)全體，都與灰狼公站在一起！”
他身旁兩名黑袍人面面相覷，互相對視一眼后俱是保持了沉默，似乎是對王子的說辭持默認態(tài)度。
查貝斯主教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被密斯特斯搶先一步：“牧羊人同樣有義務代替圣靈守護虔誠的羔羊……沒錯吧，大主教冕下？”
“……嗯？嗯，正是。我等蒙主恩召，從蕓蕓眾生之中脫穎而出，理應傳播主的光輝與偉大……”
自會議開始以來便始終一言不發(fā)的白袍人如夢初醒，一開口就是一通標準到不能再標準的祈禱體。簡單來說就是不管什么話題什么內(nèi)容，一轉(zhuǎn)向圣靈祈禱準沒錯。
“可以了，大主教，感謝您的解說?！泵芩固厮惯B忙打斷了老人滔滔不絕的說辭，沖查貝斯主教眨了眨眼睛，“大主教這么說。您有什么想要補充的嗎，查貝斯主教？“
“……哼！”
矮小的白袍老者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如此一來，就達成共識了?！?p> 埃維拉環(huán)顧左右，見白袍圣靈教會和黑袍影衛(wèi)皆沒有出言反對，凝重的表情微微舒緩：“我代表克勞里迪亞家族和所有的倫德爾市民，感謝各位做出的貢獻。希望這次共同行動，能夠成為破除王室與教會嫌隙的關鍵?！?p> 聞言，查倫王子和密斯特斯同時抬頭，彼此的視線穿透聊勝于無的兜帽，互相對視片刻。
隨后，他們同時偏開腦袋。
“再說吧。”查倫王子語氣沉悶。
“我很期待。”密斯特斯聲音平淡，其中也不知帶著幾分誠意。
“……”見狀，埃維拉也只得在心中一聲輕嘆，不動聲色地將話題轉(zhuǎn)移，“那么現(xiàn)在，讓我們來商議一下行動的具體內(nèi)容，以及各自的職責。首先，周圍市民的疏散與街道的封鎖……”
要商議的內(nèi)容還有許多。哪怕時間緊迫，這場會議也還將繼續(xù)持續(xù)下去。
……
倫德爾的上空，夜色正濃。白天躲藏在陰影之中的污穢開始顯現(xiàn)。幫會、罪犯，以及超凡，都于靜謐的夜晚肆虐。不過，對于官方的最后一絲忌憚，還是讓它們的活動范圍僅限于人跡罕至的街頭巷尾、荒郊野外。只要乖乖呆在封閉的室內(nèi)、鎖好門窗，就不虞有生命危險。
沃拉姆宅地底，地下石室。
鏡中人布朗太太一臉驚愕，提指在鏡面上用鮮血寫下文字。
你是他的希望……這是什么意思？
“顯而易見。”夏洛盯著頭頂?shù)奶旎ò?，一邊發(fā)呆，一邊隨口答道，“他希望我成為超脫物質(zhì)束縛的偉大存在，將他銘記于心?！?p> ……《占星報》的主編羅杰·史密斯，我聽過他的名字。沒想到他是這么一個……瘋癲的人。
鏡中的布朗太太一臉無語：偉大存在啊，我睡著了都不敢做這樣的夢。我做過的最奢侈的夢，也不過是自由自在活個五六百歲，在看遍這個世界之后壽終正寢而已。偉大存在……呵呵，真敢想。
夏洛瞥了她一眼，沒有回話。在布朗太太的認知中，他只是一個有點才能的超凡記者而已，而非“失去記憶的鐵心工匠”。否則她的看法或許會截然不同也說不定。
然后呢？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應付兩句就走了。不然呢？”夏洛理所當然道，“羅杰·史密斯名義上還是我的上司，把他惹毛了也沒什么好處。反正他也沒要我賣命，就這樣唄?！?p> “好了，今天也不早了。明晚我還要去參加社交沙龍。晚安，布朗太太，我會和你分享見聞的。再見?！?p> 燈光熄滅，踩著臺階上行的腳步聲也逐漸遠去。黑暗之中，酒紅色的眼眸逐漸轉(zhuǎn)變?yōu)樯衩氐淖希W爍著妖冶的光。
而隨后，幽幽的聲音響起。
“偉大存在……嗎？”
“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