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克扣口糧
“咋辦?能咋辦?額不是跟你說了么,明天把糧食給隊里的孤寡烈屬老人發(fā)哈去?!背YF躺在炕頭,支起身子沖外面喊。
“咱們把糧食扣咧,那幫子青年的口糧怕是頂不到麥?zhǔn)彰??”張金鎖在門外吱吱嗚嗚的說道。
“還管球他那么多了?”常貴罵了一句:“隊上多少戶都已經(jīng)斷糧了!聽額滴,明天就辦!”
對這是個從京城來的知青,作為村支書,常貴既開心又失落。開心的是,這是十個壯勞力,還是帶著安置費(fèi)和口糧來的。失落的是,以后這是個青年就落戶在石川村了,村里的地本來就少,家家戶戶種的糧食都不夠吃,這些年,村里的男人們晚上沒事兒干,光摟著婆姨睡覺了,那娃兒是一個接一個,短短十年間,石川村從兩百多口子變成了四百多號人,知青來了,這又多了十張吃飯的嘴。
知青點(diǎn)兩口破窯洞前的篝火旁,鐘躍民聽了鄭桐的話,樂呵呵的一點(diǎn)都不著急。
“這好辦,有就吃個飽,沒了就再想辦法?!?p> “那哪成啊?能想什么辦法啊,咱們總不能要飯吧?”
“怎么不能?。 睕]想到鄭桐這話鄭重鐘躍民下懷,只聽他躍躍欲試的說道:“我聽我爸說,這一帶的農(nóng)民有個傳統(tǒng),一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就成群結(jié)伙的出去要飯,我早就想嘗嘗這要飯的滋味了!要是在京城,哪兒能體驗到這個呀!”
行!就憑你這話,就非得讓你出去要兩天飯,讓你丫體驗體驗這滋味!李煜肚子里冒出壞水,暗下決定。
要飯也是一種經(jīng)歷,是一種成長,尤其是對鐘躍民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干部子弟,尤為有好處!至于李煜自己嘛,要飯是肯定不會要的,手里藏了不少錢,有糧票,帶上糧本直接去糧站買就是了。
財不露白,鐘躍民雖然知道李煜手里有錢有糧票,但也從沒問過具體數(shù)量,而且也從來沒有在鄭桐跟前提起過。
鐘躍民這要飯的餿主意一說出口,便引來了知青們的怨聲載道。
“誰愿意要飯誰要去啊,反正我是不去!”
這是一幫十七八的少年,正是最要面子的時候,怎么可能拉的下臉來去街上要飯???
“那好辦,那咱們把糧食分了,自愿搭伙?!辩娷S民無所謂的說道:“蔣碧云,你能分三十多斤糧食呢,你要是天天吃半斤,絕對能頂?shù)禁準(zhǔn)?!?p> 這話純粹是在開玩笑,一天半斤糧食?哪怕是個女孩也得餓抽抽了!
這可不是物資豐饒的五十年后,有些女孩別說一天半斤糧食了,二兩就夠甚至一點(diǎn)都不吃!因為蔬菜多,肉多,副食多,肚子里有油水,營養(yǎng)能達(dá)到還頂餓。
可現(xiàn)在呢,一天半斤?一頓半斤還差不多!尤其是像鐘躍民這樣的十八歲大小伙子,一頓飯至少也得一斤半面餅子,因為沒有蔬菜,沒有油水,只能拿糧食填肚子。
“哎,我提個建議啊,咱們干脆男女分灶開火,省的他們女的說咱們占他們便宜。”曹陽提議道。
男生吃得多,女生吃得少,這倒是一個避免糾紛的好辦法,眾位男生紛紛同意。
“分就分唄,有什么了不起呀!”蔣碧云賭氣的說道。
當(dāng)下知青們便定下了這樁事情,男女分灶開火,輪流做飯,誰也不用攀扯誰。
知青們一直聊到半夜里,直到篝火熄了,早春的寒意重新席卷過來,這側(cè)縮著脖子,回窯洞睡覺。
可能是貢獻(xiàn)了香腸的緣故,李煜的鋪位是通鋪上最好的,靠著通鋪的邊墻,不像鐘躍民他們,像罐頭似的被倆男人擠在中間。
李煜決定觀察一下,看看挨著鐘躍民睡的曹陽和錢志民有沒有那什么的傾向,如果有的話,那TM掰彎鐘躍民的任務(wù)不就完成了嘛!
第二天,天蒙蒙亮,男生們紛紛起床。這一宿誰都沒有睡好,有打呼嚕的,有磨牙的,窯洞里密不透風(fēng),男生們的腳臭味混雜在一起,那味道,絕了!
早飯依舊是昨晚剩下的咸菜疙瘩湯,熱過了把地瓜干窩窩頭砸碎了泡里邊泡軟,呼嚕呼嚕的喝進(jìn)去。
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暖和多了,吃過了早飯,知青們集合起來,一起向村頭的空地走去。
昨晚上大喇叭里吆喝了,今早上召開社員大會,把京城來的知青們介紹給村民認(rèn)識。
大會沒什么好說的,常貴把知青們介紹給村民,并指著村里最能生孩子的那幾戶人家的男人罵了一頓,村民們鬧哄哄的笑著,這社員大會就算開完了。
上工,干活!
俗話說清明前后,種瓜點(diǎn)豆,現(xiàn)在正是過了清明的時候,雖然從毛烏素沙漠里吹來的風(fēng)依舊寒冷,但實際上天氣已經(jīng)回暖,只要等上一場雨,便是春耕的好時節(jié)。
常貴抬頭看了看藍(lán)汪汪的天,春日的暖陽也刺眼的很,天上連片云彩都沒有,一點(diǎn)兒都沒有要下雨的跡象。常貴低頭罵了一聲“驢日的”,便給知青們安排起農(nóng)活來。
說是農(nóng)活,其實也就是一些幫忙打雜的勾當(dāng),真正像樣的農(nóng)活比如翻地、種豆、扶犁之類的,常貴是不會分配給這些剛來的知青。這都是些城里的孩子,怕是一輩子沒摸過鋤頭,讓他們?nèi)シ兀靠蓜e把腳給鋤傷了!
知青們知道自己要干的事情后更高興,不用下死力氣賣命干活,就干一些輕松的打雜工作,那還不美滴很!渾然不知人家其實是嫌棄自己的知青們,連帶看常貴的眼神都親近起來。
支書是個好人吶!還挺照顧自己這些學(xué)生!
蔣碧云她們?nèi)齻€女生去幫忙拔草,收拾農(nóng)具,干一些輕快的活計,男生們則去打水,運(yùn)水,拉車等一些費(fèi)力氣的雜活。
鐘躍民,李煜和鄭桐他們?nèi)齻€分到了一個好活,去隊里的羊圈里拉上漚好的羊糞,運(yùn)到地里來。
這活兒累倒是不累,就是味道大了一些。
李煜出身農(nóng)村,畢業(yè)后工作了幾年才在父母的資助下在城里買了房子,父母去年出車禍走后,農(nóng)村老家里的老房子還在呢。這樣一個農(nóng)村娃兒,農(nóng)活當(dāng)然是得心應(yīng)手,上學(xué)的時候可沒少干,勞動節(jié)假期趕上春耕,國慶節(jié)回家收苞米……
但能偷懶為什么要干活?又沒有隊長監(jiān)督!每人二兩臘肉,鐘躍民和鄭桐就任由李煜負(fù)責(zé)指揮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