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花飛雪。
“怪不得你的同伴都對你有意思,確實是花容月貌,能引動凡心?!?p> 花飛雪趕緊低著頭:“只要,只要師兄愿意放過飛雪,我,我愿將元陰獻出,供,供師兄修煉。”
“你只需要聽話就行了?!?p> 方立掠過她身邊,目光極為冰冷。
花飛雪微微一顫,不敢再多說。
這個女人的心魔最重。
方立能看到她那一顆想修道成仙,又舍不得人間繁華的心。
也能看到她對同門同輩的天才師姐的妒火,和仰慕隔壁神霄派的少年天驕的癡迷。
當然,還有對方立的深沉恨意與強烈的不甘。
不過,她最為深重的心魔,是妄圖不勞而獲,得到一切的貪欲。
除此之外,有那么一絲絲殺死青靈子的悔恨,但不多。
基本上被這些紛亂的心魔念頭淹沒的快看不見了。
這個女人的心靈是如此的復雜幽深。
表面上卻只是個淡漠高傲的正派宗門女弟子。
這些人,之所以能拜入正道名門,不是因為什么志在長生,心氣高遠。
只不過是因為資質(zhì)悟性超出常人,因此有了門派的入門券罷了。
不是所有人入了仙門就能免俗,有些人甚至比俗人還不如。
這心魔火種,窺探人心之秘,確實是玄妙無比,方立很滿意。
“你們起來吧?!?p> “現(xiàn)在我不需要你們?yōu)槲易鍪裁矗磺姓张f,不過,千萬別想背叛我,魔火煉心的滋味可不好受?!?p> “你們?nèi)魏文铑^一起,我就能感受到,膽敢背叛……”
方立的話戛然而止。
兩人都打了個寒顫。
“走吧,你們除鬼成功,將無頭將軍的鬼體帶走,記得將火蛟甲留下給我,至于那幕后黑手的尸體,你們就不用管了,日后小心提防就是,他們大概不敢再輕舉妄動。”
天火魔教的主戰(zhàn)場不在曦州,根基淺薄。
既然陰謀受挫,自然會選擇蟄伏下來,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以方立的記憶,曦州天火魔教分舵的圣女最多只有金丹境的修為,分舵實力大概也只有一個二流門派的規(guī)模。
他們不敢明面上有任何舉動,只能暗中耍一耍小動作。
“一定要隱瞞此事,將無頭將軍作祟當成普通的事件處理,你們來自精英小組,完全有這個權(quán)限。”
“是!”兩人神情黯淡,眼里透著深深的恐懼。
“至于這青靈子……”
“青靈子死于無頭鬼將之手,壯烈犧牲,尸體我們會處理干凈,不讓主人操心半分!”伍元庭趕忙道。
他內(nèi)心深處只覺得屈辱至極。
但現(xiàn)在他除了強壓著這屈辱的念頭乖乖聽話之外,別無選擇。
一旁的花飛雪也緊張點頭,表示聽命安排。
方立擺了擺手,讓他們離開了。
原本方立根本懶得理會這降魔司三人。
可他們偏偏要上門找死,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有了這兩枚棋子也好,神霄和百花這兩個超一流宗門有不少好東西。
以方立的身份和狀態(tài),基本上很難和這兩大正道宗門打上交道。
可現(xiàn)在有了兩個內(nèi)鬼仆從,事情就大不一樣了。
這波算是無心插柳,成不成蔭再說……
方立回頭看向凌小義。
“剛剛這幾個人太鬧騰了,攪得我困意都沒了?!?p> “走,咱們回去睡覺?!?p> 他仿佛剛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凌小義眼神復雜,看了一眼青靈子的尸體,但還是跟了上來。
小蓮也屁顛屁顛的走來,小心翼翼。
回到廟里,凌小義認真看著方立。
“之前,我準備動手保護青靈子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方兄的殺意。”
燭火明滅不定,映著方立的臉。
“你叫我一聲方兄,我還是把你當朋友的?!?p> 方立沒撒謊。
他覺得凌小義的性子還是挺對自己胃口的。
雖然有點多管閑事,但知道輕重,腦子也比那三個人清醒十倍。
“但我是魔道,你也該知道,我們這種人做事就是這樣——
“擋我者死?!?p> 凌小義的眉頭微微一動,旁邊的阿蓮嚇得說不出話來。
“所以,如果我當時出手了,方兄也會將那邪門法術(shù)打入我的體內(nèi),折磨我,讓我像狗一樣屈服?”
“不?!?p> “你不一樣。”
“他們面子上高傲強硬,骨子里卻軟弱虛浮,就算是那個青靈子,他的硬氣也撐不了多久,我有時間折服他,但我不想浪費時間?!?p> 方立的話讓凌小義越發(fā)覺得脊背發(fā)冷。
“你不一樣?!狈搅⒅貜土艘槐椤?p> “你是覺得這種手段對我沒用?”凌小義盯著他。
“不,我只是不想折辱你。”
“每個人都有心魔,有心魔就逃不脫我的心魔火種,除非你的修為足夠高,到了金丹或者真嬰那個地步,這法術(shù)才不會對你起作用。”
“我敬重你,所以我會給你個痛快,不會折辱你?!?p> “敬重?”
“你是個有原則的人,除魔衛(wèi)道不計生死,仗義出手熱血滿懷,我敬重你?!狈搅⒌?。
凌小義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
他能感覺到,方立的話語是無比的真誠,沒有任何的虛矯。
他感覺對方真的將自己當朋友,雖然只有一面之緣。
按理說,在方立施展邪術(shù)控制那三人的時候,自己就該毫不猶豫的出手。
但他猶豫了,甚至隱約覺得方立的做法正確無比。
凌小義無語苦笑了一聲。
他有史以來,第一次發(fā)覺除魔衛(wèi)道四個字,是多么無力。
方立固然是魔,可那幾個正道弟子真的就是道么?
尤其是看到花飛雪毫不猶豫捏斷青靈子脖子的畫面,他一時間有些茫然。
“早點休息吧?!狈搅㈤]目不動,血尸傀儡護衛(wèi)在他身邊。
凌小義想說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燈火熄滅。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天。
方立伸了個懶腰,仿佛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凌小義一夜沒睡,一直在小廟的后院練劍。
他似乎也將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了。
吃過早飯,方立請凌小義去村頭酒館喝酒。
“也好,我今天就會離開荷花村,這一口酒喝完,下次再見不知是什么時候。”
凌小義答應(yīng)了。
村子今天很熱鬧。
困擾村民們的大禍害無頭鬼將,終于解決了。
村民們對著榮歸的伍元庭和花飛雪歡呼感激。
降魔司的司役們則愁眉苦臉,神情復雜。
對荷花村民們來說,事情圓滿解決了,至于這一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不關(guān)心。
對于降魔司的人來說,雖然事辦完了,可三人組之中的青靈子死了,而且死相凄慘,到時候該怎么跟玄真道交待?
方立和凌小義從人群中擦肩而過,阿蓮一蹦一跳的跟上來。
被人群簇擁的伍元庭和花飛雪,看到方立遠處那若有若無的眼神,都打了個寒顫。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看清他們內(nèi)心深處的一切心魔妄念。
深深的恐懼感浮上兩人心頭,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