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一別兩寬
武萱和繼續(xù)畫著畫,但眼淚卻不禁流了下來,此時才明白,分開或許也是另一種選擇。
她淡漠的對皇上說:“你不要對我說愛,許下的承諾就是欠下的債?!?p> 皇上不敢與她對視,他自知心虧,他漫步地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遠(yuǎn)處的大紅燈籠,外面的天很黑,只有大紅燈籠散發(fā)著朦朧的一抹紅光,仿佛黑暗中的一點(diǎn)希望。
他有些語塞,自己當(dāng)初明明也喜歡過武宣和,但是自己現(xiàn)在卻故意冷落她,防著她,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我當(dāng)初真的是對你一見如故。
“當(dāng)初我何嘗不也是這樣想的,一見鐘情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可后來呢……”
“你是在埋怨我嗎?”
武宣和卻異常平靜的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p>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此情應(yīng)是長相守,你若無心我便休。如果你變心了,我們分手吧,一別兩寬各生歡喜?!?p> “你是真的生我氣了?”
武宣和看皇上這樣糾纏不清,她推開門直接走到門外,或許是屋內(nèi)的感覺使人壓迫,兩個人在一起竟有一種窘迫的感覺。
心里覺得很悶,她真的想到外面透透氣。
此時外面寒風(fēng)蕭瑟,星光燦爛,月色朦朦朧朧。
銀色的月光灑在地上,和房屋頂?shù)陌籽?,顯得朦朧飄渺,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任何一個宮殿都不像白天那樣現(xiàn)實(shí)了,他們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個雕龍畫棟都隱藏了它的細(xì)致之點(diǎn),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皇上說也緊跟著武宣和走出了門外,
皇上仰頭看著聽過天空說:“我眷戀這夜晚的景色,只是冬天的夜晚有些太過寒冷。”
“既然皇上覺得寒冷,為什么還跟著我出來?”武宣和還是表現(xiàn)的很冷漠。
“我想陪著你?!?p> 武宣和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且文采斐然,她說的每一句話看似很平淡,卻字字戳中人心。
“月亮隱藏了太多的寂寞,雖然是良辰美景,月色斕珊了秋水長天,人走茶涼,是你之前做的太過決絕,你的隨意冷落,竟成了我紅塵的一劫?!?p> 皇上刻意的走到她的身旁,是乎想和她拉近距離,“我之前一直希望有生之年與你共訴溫暖,不言殤,傾心相遇,安暖相伴?!?p> 武宣和直言不諱的說:“皇上,如果這一切都是戲劇,我們何必演的那么逼真?!?p> 這句話似乎戳中了皇上的心理,他站在那里默不作聲。
武宣和接著說道:“感情的戲,我沒有演技,你是想演給誰看?是演給我的父親看嗎?好讓他以為你獨(dú)寵我,讓我的父親幫你奪取奪取皇位?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當(dāng)上皇上了,就不要再接著演戲了。”
皇上沒想到武宣和平時默不作聲,竟然心思縝密,她已經(jīng)完全看透了這一切,與其在這里演戲不如坦言無懼的向她直說。
“既然皇妃這樣說,我也就直截了當(dāng)?shù)母阏f吧,你父親想讓你當(dāng)皇后,現(xiàn)在你父親手握重權(quán),我害怕他讓你當(dāng)皇后之后就會架空我?!?p> 武宣和直言不諱的說:“看來我成為了你們博弈的棋子?!?p> 皇上自知理虧,“對不起……”
“皇上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我們一直不是井水不犯河水嗎?兩不相欠,各自安好?!?p> 外面有些寒冷,皇上的雙手交叉在胸前,看到武宣和衣著淡薄,卻堅定地站立在那里,仿佛有高不可攀的清冷的感覺。
“你之前柔情似水,現(xiàn)在好像一塊冰?!?p> 武宣和在不知不覺中確實(shí)變得特別堅強(qiáng),是因?yàn)椴槐в腥魏纹诖?,所以變得堅?qiáng)了。
“是啊,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塊冰,拒絕融化的冰,堅持不變的角度和堅硬,還有堅持不變的寒冷和清醒。”
皇上似乎想緩和兩個人的關(guān)系,“難道我再也不能把你捂熱了嗎?讓你變成之前柔情似水的樣子?!?p> “總是被忽視,我又何必作踐了自己,若不被珍惜,我又何必苦苦維系,這半年了,我已經(jīng)看清了一切?!?p> 皇上也道出了自己的苦衷,“你應(yīng)該理解我做一個皇上的苦衷,我既要前朝穩(wěn)定,也要后宮穩(wěn)定,如果讓你當(dāng)上了皇后,我真的就只是一個傀儡皇帝了?!?p> “是啊,你是皇帝,你的世界人潮擁擠,就算是冷落我,也合情合理,起碼后宮看起來比較安定?!?p> “你……”皇上竟有些語塞。
武宣和表情清冷,完全不把皇帝看在眼里,這種冷傲的性情大概是遺傳了武將軍。
“你不在我這里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甚至希望你施舍你的溫柔,可是這半年來,你卻讓我心灰意冷,一段感情如果看不到未來也感受不到當(dāng)下,那么不如趁早兩清,你是你,我是我?!?p> 皇上辯駁著:“你是我十里紅妝迎娶回來的皇妃!我們不可能分離。”
武宣和想起結(jié)婚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洞房,他一定是刻意的冷落自己。
“推開我的人是你,丟下我的人是你,十里紅妝?哼!當(dāng)初以為是幸運(yùn),現(xiàn)在覺得就是一個傷口,我不敢嘗試什么叫在傷口上撒鹽,只懂得用沉默代替已被擱淺的溫柔?!?p> 皇上還抱有著一絲希望,疑惑的問:“我們真的不能回到當(dāng)初了嗎?”
看來武宣和對皇上完全死心了,不抱有任何希望。
“初見未初戀,再見難傾心,走不到一起的人,不是不愛,是無法再愛!”
皇上看武萱和說話這樣決絕,不耐煩的說:“多謝你的絕情,讓我學(xué)會了死心。”
武宣和冷傲的站在那里,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是皇上先對我絕情的,我們以后在彼此的世界里消失,從此不再想,不再念,也不再見,我只是當(dāng)一個名義上的皇妃就好了,皇上也不用自責(zé),我們以后各自安好?!?p> 皇上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武萱和這樣的決絕。
皇上似乎是想緩和一下兩個人的關(guān)系,他小心翼翼的說:“那我們就當(dāng)朋友一樣相處吧?”
沒想到武宣和態(tài)度堅決,“我們分手后不可以做朋友,因?yàn)楸舜藗^,我們也不可以做敵人,因?yàn)楸舜松類圻^,所以我們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p> “你真的不想和我再續(xù)前緣?”
武宣和竟然轉(zhuǎn)過身朝屋里走去,“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人生活,一個人的朝朝暮暮,一個人的韶華傾負(fù),皇上請回吧?!?p> 武宣和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又轉(zhuǎn)過身對皇上說:“皇上,這幾天我怎么沒看見荷花?是你把他派到別的宮殿去了嗎?”
皇上心想,不如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吧,反正下個月就要昭告天下,封荷花為皇后了。
“我就要封荷花為皇后了?!?p> 武宣和苦笑起來,“皇上是病急亂投醫(yī)了嗎?不想讓我當(dāng)皇后,也沒必要選我的宮女到皇后呀!”
“我是皇上,想讓誰當(dāng)皇后,誰就可以當(dāng)皇后!”
武宣和不屑的說:“以皇上這種秉性,要選一個當(dāng)皇后的人,怎么也得選一個鎮(zhèn)壓住我的人啊,免得我父親架空你,你怎么選了一個宮女?”
皇上直言不諱,脫口而出,看來他也不想挽留武宣和了,“因?yàn)楹苫☉焉狭宋业暮⒆?。?p> 武宣和疑惑的問:“什么?荷花懷上了你的孩子?”
“是的!”
武宣和苦笑起來,“荷花?我一個堂堂將軍府的千金,竟然比不上一個宮女?”
“你當(dāng)然比得過她,你任何一點(diǎn)都是超越她的,你和她相比,你簡直就是天上的鳳凰?!?p> 武宣和覺得這一切簡直就是不可思議,“那你為什么會喜歡她?會讓她懷上你的孩子?”
皇上覺得兩個人沒有關(guān)系了,反而說話不用再遮掩。
他坦然的說:“我喜歡的人是晨溪,我和你結(jié)婚的那天晚上,我沒有和你洞房,我是去找晨溪了,可是晨溪被別人救走了,荷花一個人在屋里面,我就以為荷花是晨溪,所以發(fā)生了不該發(fā)生的事,也就是那一晚荷花懷上我的孩子……”
武宣和發(fā)瘋似的狂笑,完全失去了往日溫婉柔弱的樣子。
“皇上,你這個人真的深不可測呀,我是你們博弈的棋子,荷花是別人的替代品,你到底對誰才是真誠的呢?”
“我喜歡的人是晨溪,可是晨溪偏偏不喜歡我,她屢次三番的逃走,這一次又被人救走了,為什么我對她那么好,她竟然不愛我?”
武宣和直言不諱:“人人都說帝王是無情的,皇上對她的喜歡大概也只是一時興起吧,這個晨溪一定是把你看透了,才想盡辦法的擺脫你?!?p> 皇上也難以抑制心中的郁悶,他自暴自棄的說:“我也是真的累了,晨溪不喜歡我,我就放她走吧,喜歡一個人到極致就是成全,你對我也絕情,你也走吧!所有人都可以不理我,朕注定是個孤家寡人??!”
“皇上怎么會是孤家寡人呢?你不是有荷花了嗎?還有那個即將要出世的孩子?”
“荷花,她對我的話唯命是從,她不敢喜歡我,也不敢愛我,我對她也沒有靈魂的想通,她只是懷了我的孩子而已?”
“哼,現(xiàn)在看來真的沒有人喜歡皇上了?”武宣和聽到這兒,甚至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高興。
皇上為了顯擺自己,看起來自己不那么可憐,他脫口而出:“我一個堂堂的皇上,怎么會沒有人真心喜歡我呢?冉兒在我身邊伺候多年,她對我情有獨(dú)鐘!”
“冉兒?就是那個口齒伶俐的小丫頭嗎?她妖嬈嫵媚,巧言獻(xiàn)媚,她這種人說的話,皇上也會相信嗎?”
皇上肯定的說:“她對我絕無二心!”
武宣和一語道破天機(jī),“當(dāng)初我在將軍府時,皇上就派這個冉兒為我送信,這個冉兒看到我寫的情書,卻表現(xiàn)的毫無波瀾,可見這個冉兒心事有多重,多么的會隱藏?!?p> “是我派她去將軍府為你送信的,她對我說的話唯命是從,也不敢違抗我,她每天都想著如何討好我,如何得到我的歡心?!?p> 武宣和不屑的說:“嗯?她是喜歡你嗎?她是在搖尾乞憐吧?她是巴結(jié)你,她才是那個攀權(quán)富貴的女人,是一個心機(jī)很重的女人。”
“我以為你只是懂得琴棋書畫,沒想到看人看得這么通透?!?p> 武宣和淡漠的說:“我雖然沒出過門,但是我看的書多,書中自有黃金屋,從書中我學(xué)到了很多,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覽古今,四書五經(jīng)樣樣精通,人性的丑惡也了如指掌。”
“冉兒是有些小聰明,但她處處為我著想!”
“但愿吧!天色已晚,皇上還是回去陪你那個荷花皇后去吧!”這一次武宣和頭也不回的朝自己的宮殿走去。
皇上沒想到武萱和對他毫不留情面,他也非常氣憤的揚(yáng)長而去,但是這一次,誰的宮殿也沒有去,也沒有去御書房,而是來到了那個和晨溪一起吹笛子的八角涼亭。
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八角涼亭里面,他想起他為晨溪吹笛子時,晨溪聽得很入迷,那盈盈的的笑臉,想起為晨溪換鞋時那撩動人心的感覺……
月亮一如往日的沉默,月光均勻地撒在八角亭旁邊的冰面上,冰面上銀光閃爍。
月亮周圍的浮云柔和似絮,絲絲縷縷簇?fù)碇酿┰?,白云冉冉飄動,在月亮的周圍形成一輪白色的光圈,深深淺淺,若有若無,不像晚霞那樣濃艷,沒有夕陽那樣燦爛,只有那淡淡的清輝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的哀怨。
皇上此時感覺無比的孤獨(dú),他淪陷于寂寞里,才知道寂寞似乎比孤獨(dú)更加難熬,他坐在這八角涼亭,心靈卻不知丟在了何方,風(fēng)吹透了身體感覺好冷,卻帶不走寂寞和憂郁,或許風(fēng)中還有太多的寂寞吧。
皇上此時想起武宣和說的那句話,“不要輕易說愛,許下的承諾就是欠下的債?!?p> 皇上坐在涼亭里閉上了雙眼,讓寒風(fēng)肆無忌憚的吹著自己,吹開自己郁悶的心情,吹開自己心里解不開的結(jié),吹開心中所有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