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抱著潘金蓮連忙站直身體，竟然連她坐的椅子一起提了起來。
武大郎一擊得手，再次舉起了板凳。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擋在了他身前。
“武大郎，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女菩薩？”武大郎扔了板凳，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薛寶釵冷哼一聲，轉身看向潘金蓮，只見她面白如紙，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血水從椅面上流下來，弄臟了李斯新穿上的方頭布鞋，她待要責怪，見李斯臉色蒼白，也不知是急的還是被板凳砸的，癟下嘴閃到了一邊。
李斯知道，這種幾乎貫通五臟六腑的內傷，千萬不能移動病人身體，否則定會外甥哭爹——沒舅了。
他低吼一聲，“快去請個大夫來！”
薛寶釵再咧下嘴角，“我就是本城最好的大夫，救不活了，放棄吧！”
潘金蓮疼得全身篩糠，許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時間，她竟然開口說話了，“能死在你懷里，奴家好中意?？上?，沒能嘗到你的肉味兒?！?p> 李斯稍稍松下懷抱，安慰道：“有的，會有機會的，你堅持住！”
潘金蓮嘴角一勾，露出一絲凄艷的笑容，“小郎哥兒，我……”
話未說完，她隔著衣服，一口咬住了李斯的肩頭。
李斯任由她咬著，動也不動，不一會兒，疼痛漸漸退去，潘金蓮頭一歪，沒有了氣息。
轟～
又是一道白光射入李斯胸膛，他如遭錘擊一般，身體后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飄飄悠悠中，他來到了一個漫山遍野開滿桃花的所在。
不只是地面，連天空中，到處都是粉紅色的花瓣隨風起舞，密不透光。
李斯抓住一片桃花，再張開手，卻空空如也。
好一會兒，一座金壁輝煌的宮殿在漫天桃花雪中若隱若現。
李斯定睛望去，“天樞宮”三個篆體大字金光閃閃。
宮門打開，一名粉裙粉發(fā)、粉紗蒙面，身材凹凸得極為夸張的高挑女子緩緩走出。
三兩步就跨過幾百丈的距離，出現在李斯面前。
粉裙女子對著李斯深深一躬，“多謝公子為我斬尸除蟲！”
“斬尸除蟲，什么意思？”
粉裙女子嫣然一笑，“是了，我忘記你忘記了。”
李斯：……
粉裙女子“撲哧”笑出聲來，“下面很好玩吧？可惜沒能與你真正……”
“什么？”李斯驚疑不已，這怎么與潘金蓮臨死前的話那么像，“你是誰？這又是哪里？”
粉裙女子瞪眼，“你不會連誰傳你的五光石都忘記了吧？這才幾年的事兒?！?p> 五光石？李斯搜索記憶，隱約想起，原主在紀王崮上，因嘴饞，經常扔石頭打鳥。
粉裙女子笑而不答，桃花眼中春波蕩漾，“跟我來?！?p> 還有這等好事兒？
李斯激動得直搓手，小跑向粉裙女子。
女子進了宮門，轉回身來，桃眼含笑。
李斯色授魂與，跑得更快了。
剛上到臺階頂，粉裙女子飛起一腳，將他踢了個仰八叉。
李斯惱怒地爬起來，“你……”
粉裙女子掀起面紗，露出半邊艷若桃花，半邊血肉模糊的臉，勾勾食指道：“大爺，來呀，來玩呀?！?p> 李斯打個冷顫。
等再睜開眼，發(fā)現自己并未摔倒，還是緊緊地抱著潘金蓮，而武大郎仍在叩頭。
李斯撓撓頭，我這是做了個夢嗎？
薛寶釵一臉關切地望著他，“公子，可是頭疼，要不要奴婢替你診治一番？”
武大郎叩頭的身子驚停在45度，這小白臉兒究竟是誰？
竟然讓謫仙下凡的蓮花庵女菩薩自稱奴婢！
李斯搖搖頭，踩著椅子踏腳，將潘金蓮拔了出來。
紅的、黃的嘩地涌出，將李斯下半身染紅。
李斯掃了眼被削出尖頭的搟面杖，倒抽口冷氣。
這武大郎，好狼！
武大郎見了鮮血，不自覺地伸舌頭舔了下嘴唇，再看到李斯臉色鐵青，一骨碌爬起來，就去接潘金蓮的尸身，“不敢勞煩公子大駕，沒得污了貴人眼睛。”
李斯瞪了他一眼，將潘金蓮平放在做炊餅的面板上，轉身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待要狠狠打上一頓，只聽武二在門外叫道：“嫂嫂，我回來了。咦，怎么沒關門？”
武二大踏步跨進來，“喲，好熱鬧啊，這么多人！”
很快，看到地上有一灘血的他愣住了。
再一眼，看到血染衣衫的潘金蓮，他一個箭步沖上去，不甘心地試了又試氣息后，眼圈唰地紅了，“嫂嫂～”
這一嗓子，哭得可謂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其聲音之情真意切，聞之動容，見者落淚。
何詩碧嚇得躲在李斯身后，一動也不敢動，薛寶釵更是拔腿欲走。
反倒是武大郎，不慌不忙地爬了起來，提醒道：“二郎，節(jié)哀順便，還是先報仇要緊?！?p> 武二驀地回過頭來，已是鼻涕眼淚滿面縱流。
他環(huán)視一圈，見獨有李斯身上染了鮮血，缽大的拳頭青筋暴露，“是你殺了我嫂嫂？”
李斯默認。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而死。
我本欲救潘金蓮，結果卻加速了她的死亡。
算起來，潘金蓮最后確實是死在自己手上。
武大郎小跑到武二身邊，“對，就是他殺了你的嫂嫂?！?p> “納命來！”
武二怒喝一聲，大步流星地沖了過去。
武大郎卻跳起來，掛在了武二攥拳的胳膊上，“二郎，莫沖動！”
武二遲疑一下，“怎么呢？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武大郎瞇著一雙色眼，在何詩碧身上直尋摸，“他殺了你的嫂嫂，讓他還一個回來也就是了?！?p> 武二的視線被李斯完全擋住，沒能看到何詩碧，他轉頭看向薛寶釵，“誰？她嗎？啊，原來是女菩薩?！?p> 他一把把武大郎甩了下來，“大郎，你可真敢想！”
薛寶釵微笑著搖搖頭，“不，你兄長說的是碧兒。”
“碧兒？”武二這才看到李斯身后的何詩碧。
“對，對，就是碧兒！”武大郎流著哈喇子連連點頭，“相比起三百兩銀子，你不想有個小嫂嫂嗎？到時，咱們還是二一添作五……”
“往事休要再提！”武二脹紅著臉打斷了他，“嫂嫂已死，碧兒的事，你就不要再妄想了?！?p> 武大郎還是不死心，“二郎，肥水不流外人田，哥哥我其實并不介意與你共同……”
武二的臉脹成了紫茄子，怒吼道：“你閉嘴！”
又見武大郎訕訕吶吶，不知所措，方覺有些過了，嘆口氣道：“當初已是不該，豈可一錯再錯?！?p> 他龍行虎步地走向李斯，一口鋼牙咬得格崩作響，“你，為何要殺我嫂嫂？”
李斯黯然不語，壓根兒沒聽到武二的話。
眼見李斯就要命喪當場，何詩碧突然閃了出來，擋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