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李斯頭頂正上方懸停,體形幾乎大了其他雀兒一倍的一只金翅雀兒媚,一個眾雀首領(lǐng)般的存在,最先發(fā)現(xiàn)了他手中那半根尾翎的變化。
嘰嘰喳喳地叫了一通后,所有的雀兒媚越飛越低,最后全部落到地上,以那小半根尾翎為圓心,圍成個扇形。
幾萬只雀兒媚在那只體形最大的帶領(lǐng)下,異口同聲地一齊發(fā)出了一個叫聲。
雖然不懂鳥語,但李斯也猜測個差不多,它們是在頂禮膜拜自己手中的這半根尾翎。
他默默冥想會兒,悄悄將米粒大的雪玉白碗送到雀群正上方,然后輸出全部精神力,讓玉碗盡可能變得最大,呼地扣了下來。
那些雀兒媚驚覺不對,連忙振翅高飛,大部分反倒是自動撞入了玉碗里。
只有處在最外圍,約莫一二成的雀兒媚,僥幸逃了出去。
李斯一擊得手,道聲:收。
“蛛網(wǎng)”彈出來,網(wǎng)住一部分雀兒媚直接絞為了碎肉。
一網(wǎng)網(wǎng)下來,玉碗內(nèi)幾乎擠壓成一團的雀兒媚越來越少,與此同步,手心中的那小半根尾翎不斷“生長”。
直到尾翎不再變化,李斯才以“縛”字訣,將剩余的雀兒媚困在了碗壁上。
收起雪玉白碗,李斯攥著那根血紅尾翎,疲倦地躺在地上,連擦拭額頭上的汗水都極為費力。
剛才,玉碗變得直徑足有十丈那么大,幾乎一下子耗光了李斯全部的精神力。
好在有星光之力加持,熱流涌遍全身后,針扎似的腦仁疼終于有些緩解。
李斯站起來,向“薄膜”處走去。
剛走兩三步,地面突然隆起,將他頂了個趔趄。
泥土散開,白圭現(xiàn)了出來,掃了眼他手中的血紅尾翎,滿意地道:“小子哎,行??!碧兒跟了你,老夫總算也放心了?!?p> 李斯將血紅尾翎擲向它,“寶丫頭她們呢?趕緊交出來?!?p> 白圭一口將尾翎吞進肚里,搖頭晃腦道:“不急,不急!”
“你可是要反悔?”李斯召出了玉碗。
“小子哎,那東西雖然神奇,這些年來,老夫琢磨得可比你通透多了。當(dāng)心老夫改變主意,將它收回來!”
李斯知它所言非虛,不由有些郁悶,“你到底想怎樣?”
白圭伸舌頭舔了舔下巴,“那些魂念體被抽離出來,凝結(jié)為羽毛后,應(yīng)該還剩下不少血肉,只要你把那些殘血贈我,不,不是贈我,是還給我家娘子,我立時就放了她們?!?p> 還有剩下的殘血嗎?
李斯當(dāng)時累得賊去樓空,還真沒注意。
低頭看下玉碗,里面果然殘存著些黑乎乎的污血塊。
李斯伸手一摳,將血塊扔給白圭,“給你,都給你!”
白圭吐出那條骨蛇,正好迎向血痂。
骨蛇尚在半空,便張開大口,一下將血塊吞了進去。
不一會兒,閃著瑩光的骨蛇身上,多了一層近乎透明的肉膜。
它感激地看著李斯,“許……”
剛說出一個字,白圭爪子一揮,將它扇入了密林中。
李斯沒心情看它吃干醋,“交出寶丫頭她們?nèi)齻€?!?p> 這回,白圭倒沒再生夭蛾子,道聲好,抬爪在地上輕輕一劃。
大地兩分,出現(xiàn)一道丈余寬的裂縫。
地底泥土涌起,托出一個卷得緊緊的蛇皮做的碩大袋子。
袋子自動鋪開,現(xiàn)出三女。
李斯奔上前,左腳剛踩在蛇皮上,刺溜一滑,劈了個平叉。
步子太大,扯著了。
身子一滾,連忙站起來,兩手捂著跳了會兒,那疼痛才弱了幾分。
薛寶釵一睜眼,便看到了李斯的怪異姿勢,雖然驚奇,還是高興地大叫了起來,“李斯!”
不等喊完,眼淚早嘩地一下涌了出來。
抬腿便要沖向李斯,腳下一滑,摔飛了出去。
李斯連忙上前,同樣滑倒,于是兩人的頭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到了一起。
好巧不巧地,二人嘴唇來了個第一次親密接觸。
時間雖然極短,但畢竟都是第一次。
二人同時一怔,倏地分開。
為免尷尬,李斯擦把嘴唇,試探著走到碧兒跟前。
只見她雙目緊閉,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
連喊幾遍,反倒把鶯兒先喊醒了。
心焦的李斯怒吼一聲,“白圭,碧兒怎么了?”
白圭搖搖頭,嘆道:“你中了蒙汗藥的那晚,碧兒為了救你,強行使用禁忌之法解毒,以至神魂受創(chuàng),陷入了昏迷?!?p> “放屁,”李斯怒了,“那晚她還好好的,怎么就受創(chuàng)了。定是你……”
白圭抬起一只爪子,“小子哎,注意你說話的語氣?!?p> 李斯看向薛寶釵,“寶丫頭,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薛寶釵本就因第一次親密接觸,心內(nèi)正小鹿亂撞,待聽到那老烏龜說碧兒是因為中毒才這樣的,一張臉早悶進了高聳的胸膛里,哪還說得出話。
“鶯兒,碧兒到底怎么了?”
鶯兒拿手把眼睛擦了又擦,好一會兒,抬起頭來迷茫地問道:“這……這是哪里?小姐,咱們不是正打絡(luò)子的嘛,跑這荒山野嶺的,來做什么!”
嗐!又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
李斯取出玉碗,擰掉一只雀兒媚的頭,將血滴在玉碗里,強行給碧兒灌了進去。
白圭突然嘲笑道:“碧兒這是神魂受傷,又不是身體上的,那斗中血豈能有用!想叫碧兒還魂,其實也不難。”
李斯見碧兒確實沒有反應(yīng),不得不承認這老烏龜說得有些道理,直奔主題,“想要我?guī)湍阕鍪裁???p> 白圭眼中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狡黠,“很簡單!此山頂上有座仙秦大墓,只要你幫我挖開,打開里面的石棺就可以了。”
李斯自然把它的表現(xiàn)盡收眼底,結(jié)合武二說過的曾去銀雀山盜墓的事,哪還不知道這老烏龜定是別有所圖。
為了碧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更有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斯隱隱覺得,碧兒既然是這老烏龜看著長大的,即便不搭理它的話,碧兒也未必一定有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浪費一些時間,等碧兒慢慢恢復(fù)。
可他不想賭!
一口一個恩公喊著,謹小慎微又懂事的碧兒,更何況還是個小美人坯子,于情于理,李斯寧可自己多受委屈,也不愿拿碧兒輕易冒險。
再者,今晚遭遇的事,太過超出常理。
這看似個小土堆的金雀山,竟然隱藏著這么多稀奇古怪的蹊蹺事兒,豈能不弄個明白。
最關(guān)鍵的是,白圭一提到仙秦大墓、石棺,玉碗便響起了只有李斯能聽到的,歡快的口哨聲。
這更堅定了李斯的信念,就算不是為了碧兒,哪怕是龍?zhí)痘⒀?,總也得闖上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