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貼著碗壁滑落下來,再次匍匐到陳漁跟前,“娘娘別誤會,奴婢幫你療傷呢?!?p> 娘娘?
李斯這才回過神來,白素貞為何稱陳漁為娘娘?
小漁兒受傷了?
李斯蹲下身子低頭看去,可不是,陳漁的腳面上劃出一道寸長的口子,皮肉綻開,正汩汩流血,想來是被蛇牙刺破的。
白素貞再次吞吐著紅信子,“娘娘,奴婢煉化了那驪珠后,體內有修復之力,可以幫你止血?!?p> “要你獻殷勤!”陳漁再次將它踢飛到碗壁上。
“小漁兒,你哪來的這么大力氣?還有,它為何稱你為娘娘?”
陳漁頓下腳,那傷口竟剎那間復原了。
她嫣然一笑,“相公將來可是比肩三皇、力壓五帝的人,我跟了你,可不就是娘娘怎的?!?p> 李斯哪會相信,盯著白素貞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素貞看了眼陳漁,眼中驚駭一閃而逝,“是的呢,相公未來不可估量,只怕那天地人三皇也不敢與相公媲美的?!?p> 李斯知道事兒還是出在陳漁身上,抱起她橫放膝上,“不說實話是吧,且看相公家法伺候!”
說著便去拍她的屁股。
啪啪幾掌下來,陳漁不但未呼痛,反倒哼哼著直往他懷里鉆。
你這磨人的小妖精哦~
李斯怕自己獻丑,便要放開她。
陳漁還未站直,秦老頭一步邁了進來,“瓜娃子,碧兒說,驪珠在你那兒,可以還回來了?!?p> 李斯傻眼了,你丫的早不要,晚不要,偏偏現(xiàn)在沒了才要。
從袖里掏出那沓銀票,“多少錢?我買了!”
“瓜皮!”秦老頭怒罵一句,指著白素貞道:“它值多少錢?”
李斯不好答,不敢答,不能答。
“妻子如衣服,兄弟似手足,子孫算什么?”秦老頭皺著眉頭問道。
李斯在心里嘀咕,按大離人傳統(tǒng),子孫那肯定是心頭肉了。
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這話肯定不會說。
陳漁上前抱起秦老頭胳膊,“子孫算王八蛋!好了,老頭子,別生氣了,氣大傷身。不就是個驪珠嘛,回頭我與相公賠你個,不,一堆!”
秦老頭打量著陳漁的光腳丫,“賠?你能賠嗎?”
陳漁拘束著直往裙內縮腳,堅定地道:“能賠的,總有一天能賠的?!?p> 李斯看她跟秦老頭如此親昵,不由又有些泛酸。
秦老頭一甩胳膊,走出了房間。
白素貞爬過來,拿蛇頭蹭著李斯的腿,“相公,我值多少錢?”
李斯正在醋頭上,飛起一腳,只不過把它踢得晃了晃,“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相公,不是你相公!”
白素貞眼神有些幽怨。
鬼知道,一條蛇如何瞪出幽怨的眼神的。
李斯的腳尖隱隱作痛,不由再次驚嘆,陳漁這丫頭到底有多大的力氣,把白素貞踢出那么遠不說,連崔應元這練家子都能被砸昏。
陳漁見他起疑,“奴家三歲開始練習舞劍,十多年才闖蕩出個歌舞雙絕的名頭。若是沒有些底子,豈不是浪得虛名?!?p> 李斯白了她一眼,把我當傻子呢,我信你個鬼!
白素貞既然完全康復,自然惦記起了白圭,想要開口道別,又怕李斯心情不好,不放它走。
哪想到,李斯主動收起玉碗,攆它趕緊滾。
它哪里知道李斯的心思。
因為吃醋,李斯越發(fā)覺得,吃到碗里的才是肉!
把白素貞送到蘅蕪苑的那個池塘大坑里,回到陳漁房間。
她正卷著被子,抱膝坐在床上發(fā)呆,連李斯進來都沒能聽到。
李斯一個餓虎撲食,將她壓在了身下。
折騰到精疲力盡,李斯對著窗外的杏樹,發(fā)出了捉到美人魚后的絕望的怒吼。
“Why?”
How,how,how!
最終,李斯一肚子的邪火全部發(fā)泄到了張青身上。
這癩皮狗,竟然在戲鬧時,把碧兒咬傷了。
看張青拖著一條后腿,乖乖地跑去守門,發(fā)泄完的李斯,終于爽了一些。
不由又擔心起來碧兒來,這張青雖說是人所變,也不知道會不會傳染狂犬病。
拉著碧兒,重又回到蘅蕪苑,薛寶釵正坐在石桌前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李斯笑嘻嘻地上前,伸手想摘一顆。
薛寶釵早把盤子藏到了身后,瞪著眼道:“我的!”
李斯看看她鼓鼓的肚子,有些發(fā)愁,本就有些嬰兒肥,這個吃法兒,幾天還不就吃成頭小豬兒。
都說肉肉的,手感好!
那有個大前提,得養(yǎng)眼!
早知道豁上這張臉,上午讓錢謙益說明白中尸蟲到底是什么東西好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進入那桃花仙境,就是因為揉搓胸口的那顆痦子。
請寶丫頭幫忙處理了碧兒的傷口后,李斯借著袖子遮擋,伸手入懷,輕揉起來。
麻麻酥酥的,過電一般,可別說,還挺舒服。
就在李斯?jié)u入佳境的時候,身子突然一輕,飄了起來。
再落地時,果然來到了天樞宮門前。
李斯走上前,把宮門拍得山響。
好一會兒,那半臉女子方才出現(xiàn),頭發(fā)濕漉漉的,顯然剛洗完澡。
“公子,你比奴家算計的,晚來了半個時辰呢!”
李斯看她那酷似潘金蓮的臉,嘴巴、鼻子部分已經變得跟正常人一樣,只有眼角下還是黑乎乎的爛肉。
心道:莫非,這就是因為斬了中尸蟲、下尸蟲的緣故?
直接問,她肯定不會說的,總得想個法子試探下才好。
于是故意板著臉道:“既然呼我為公子,為何連我也要算計!”
李斯當然明白,此算計并非她說的算計。
半臉女子聳下鼻子,“咦,好濃的栗子花味道,你在誰身上干壞事了?”
說著,右手大拇指在指節(jié)上掐算開來。
“咦,惡心!你居然跟一條……”半臉女子啐了一口。
“哈哈哈哈,原來是她!憋死你!”
次哦!
李斯臉有些白,難道她真能算到?
那自己豈不是沒有一點兒秘密可言了。
見她半臉幸災樂禍,李斯輸人不輸陣,“除了她,我還有鄭旦鄭仙子!”
“鄭旦?”
半臉女子再次哈哈大笑起來。
李斯有些懵,她不會跟小漁兒一樣吧。
“那我還有寶丫頭、鶯兒、碧兒甚至白素貞!”
“寶丫頭?”半臉女子眉毛一挑,“你若能弄到手,以后我跟你姓!”
李斯撇下嘴,“別價,蒙著臉都沒興致?!?p> “去死!”
半臉女子飛起一腳,將李斯踢了回來。
咕咚~
薛寶釵囫圇吞了一粒葡萄,“你…你摸哪里?”
李斯愣怔著眼,那白好腿,不是,那白好長。
嗐,反正就那意思。
蒙上臉,好像也不是不行。
說不定,下回再見到,她就完全復原了呢。
那可是長得禍國殃民的潘金蓮。
碧兒扯下李斯袖子,“公子,寶姐姐跟你說話呢?!?p> 李斯回過神來。
薛寶釵早端著盤子,一路風擺楊柳,進了自己屋。
碧兒見李斯的眼一直長在薛寶釵背上,不由叫道:“公子,你笑得好邪惡??!”
“有嗎?”
李斯當然不認,我會告訴你,我正琢磨著如何一箭雙雕嗎?
“就有,就有,不跟你玩了!”
碧兒頓會腳,自去找鶯兒玩去了。
李斯來到西耳房,把門鎖好,伸手揉起了第二顆名為“巨門闕”的痦子。
一直搓到腫痛發(fā)脹,也沒能再見到那只金錢豹。
李斯毫不氣餒,問趙朗應該也是一樣的。
這次,很順利地進去了。
還是一如上次那樣,白得刺眼的天空,燙腳的大地。
李斯直接站到了稻田上,待要呼叫趙兄,后背一痛,已被人踹趴在地。
回過頭來,不是趙朗又是哪個。
李斯喜出望外,“趙兄,那三……”
一句話沒說完,趙朗早攥著缽大的拳頭,乒乒乓乓賞了他一頓老拳。
李斯腫著香腸嘴,“你為何打我?”
“打你?”趙朗的眼幾乎瞪出了眼眶子,晃著拳頭道:“打你都是輕的。你可有給我妹名份,就輕薄于她?”
李斯大感意外,“你也知道了?”
趙朗冷哼一聲,“你就是頭豬!”
沒有玉碗,打不過他,李斯只好自污著耍賴皮,“誰讓你妹妹這棵白菜長得好呢!”
趙朗板著的臉終于緩了下,“你既然入了玄武湖,為何不趁白圭與朱媚兒在山上打得死去活來,趁機入地底看看?”
李斯有苦自知,玄武湖下肯定有寶貝,通過那二人的對話,早就猜到了。
可是當時情況下,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哪還妄想什么寶貝的事。
“地底有什么?”
趙朗再踹了他一腳,“所以說,你就是豬!我遺留給你的那滴金烏之精干嘛用的?你自己不會感應??!”
原來那金色汁液是金烏之精啊。
金烏可是太陽的別名,一聽就是好東西。
待要開口向趙朗再討要一些,早被他一拳轟了回來。
躺在床上,李斯苦笑下。
得,這頓老拳又白挨了,還是沒能問成如何去除寶丫頭體內中尸蟲的事兒。
咦,不對啊,為何被趙朗打了一頓,我身上暖洋洋的,反倒特別舒服?
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
鶯兒突然咣咣砸門,“公子,嚴胖子跟錢山羊來了,一定要見你!”
李斯穿上鞋,剛出西耳房,嚴錢二人已到了院外石桌邊。
看到黑布蒙眼的嚴東樓,李斯氣不打一處來。
你丫的,誰許你私自跑進來的!
看來,得雇個孔武有力的門房了,反正現(xiàn)在有錢。
錢謙益看到李斯,趨前一步,行了一禮道:“很冒昧又來打攪李公子?!?p> 李斯冷著臉,“知道冒昧還來?”
錢謙益一愣,訕訕笑著直起了腰。
僅剩一只獨眼的嚴東樓不但不惱,反倒笑成了彌勒佛,“通古兄,又見面了。聽說,崔千戶在你家作客?”
跟他幾乎已結死仇,李斯更沒好臉,“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噗~
丫丫的,嚴東樓居然真放了個響屁后,捅把錢謙益,退到了他身后。
錢謙益無法,只好再拱下手道:“李公子,孟良崮上發(fā)現(xiàn)亂黨賊寇。嚴知府早就召集了各大家族的所有兵丁,計劃今日攻打孟良崮。如今,這領兵先鋒崔應元崔千戶拜訪李府后,未能如期歸來。是以,嚴公子才約了我來催請一下?!?p> 李斯哪還不明白,定是嚴東樓聽說武二投奔了孟良崮李逵,所以想著法兒抓他報殺李外傳之仇呢。
狗屁剿匪,無非借著剿匪的名義斂財是真。
“崔千戶還沒回去嗎?”
李斯故意反問,反正都是睜著大眼說瞎話,也不差他這一個,“崔千戶可是跟錢大人前后腳離開我家的?!?p> 錢謙益急得抓耳撓腮。
離開蘅蕪苑后,他可是在巷口等了大半個時辰的。
有心回來求李斯放人,又憷頭東廂房里那位高人,無奈之下,才折回府衙的。
偷眼往東廂房看了幾次,錢謙益大著膽子道:“李公子,剿匪事大,還望李公子指條明路,莫誤了發(fā)兵時辰才是。”
李斯直接漠視了他。
隔壁,張青狂吠不上。
凝耳聽去,巷口里隱約傳來窸窸窣窣的人吵馬嘶聲。
李斯有些惱,這是一言不合便要動手啊。
錢謙益的官銜更高,很無疑,真正主事的是嚴東樓。
李斯板著臉道:“姓嚴的,你到底想怎樣,劃下道來吧!”
嚴東樓笑瞇瞇的從懷里掏出張蓋著官印的文書,“大兵剿匪,刀槍無眼,難免會有傷亡。知府大人特下令征調沂州府第一懸壺圣手——薛道姑隨軍出征,不得有誤!”
你大爺?shù)模?p> 李斯恨不得立時把他那張肥臉揍成豬頭,當然,弄瞎另一只就更好了。
巷口越發(fā)嘈雜起來。
李斯知道,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魯莽不得。
碧兒、鶯兒、秦老頭等可是普通凡人,真起了沖突,若有個閃失,那幫子姑奶奶定會生吃了自己。
他見錢謙益一直恭謹,特別是那雙山羊眼,時不時地就要往東廂房瞄上一眼,顯然極為忌憚。
“錢大人,薛姑娘可是正跟那位坐禪問道呢,我可不敢打攪,麻煩你去叫一聲吧!”
錢謙益打個哆嗦,頭搖成了撥浪鼓。
轉身勸嚴東樓道:“其實,薛道姑不去也行的?!?p> 嚴東樓哪知道東廂房泛金光的事,瞇著眼道:“小子絕無意見!不過,剿匪一事,今上可是有密旨的。即便出了差池,有錢大人在,相信亦能化險為夷的?!?p> 聽說有密旨,錢謙益腿間有些發(fā)熱。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他直把兩手搓得通紅。
局面一時僵住了。
就在這時,東廂房門突然打開,薛寶釵走了出來,有意無意地掃了李斯一眼。
“剿匪是吧?早就該提上日程了。近幾年,我薛家車隊途經蒙山,多有閃失,早剿滅了早安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