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天下3
“啦……啦啦……啦，是你回來了嗎，阿澤？”輕聲的吟唱聲中，一個近乎甜美柔弱的聲音發(fā)出了欣喜疑問。
模糊的視線后，殘陽無情的蒸發(fā)著大地上的一切，連同那金色的宮殿一并發(fā)出了不可直視的光芒。
等到無念視線逐漸清晰，感覺道那巍峨的黃金如金字塔的高大城墻再次映入眼前。不在如前幾次的通天祭臺，如今無念的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空地，青石磚鋪的路，興許是一些破敗，石磚縫隙中滿是極力求生的小草?？茨舆@宮殿像是被世間遺棄一般，又好似天上神人居住的神宮。
五念揉了揉眼睛，盡量讓自己酸楚的眼睛好受一點。
他抬起頭來一眼望去，寂寥無邊，滿目寂靜。
先前幾次出現(xiàn)的高大祭臺，萬人祭祀的景象早已經(jīng)不見了，唯獨在一處夾在日月光輝之間的巨大銅鼓。
這鼓難道就是上一次敲醒我的那個？看著巨大銅鼓，無念心中有一點異樣感。
內(nèi)心深處總感覺有一件事情，或是一個秘密在等著自己，或是這件事情背后的人早在自己的那個世界就已經(jīng)開始布局了。結(jié)合老道士和神仙姐姐說的關(guān)于天道者的事情，無念總感覺事情沒有那樣的簡單，同時也沒有那樣子的復(fù)雜，就像一個鏡子的正反兩面一樣，一面映射萬物，另一面卻是恰恰相反。就像是天上天下的本質(zhì)一樣，若是以天上為鏡子的正面，那天下人抬頭望去定然都是天下的景色，關(guān)于天上的種種，自然就如同湖底觀月，在鏡子表面自在的映射之下天下之人將永遠(yuǎn)無法看到天上及其以外的世界。
相反，若是天上人看到的是鏡子的表面，那他們看到的一直就是自己世界的窮奢極欲，那天下的苦難以及疾病苦痛定然是看不著。
想著想著，無念便感覺一陣頭痛，這突然蹦出的想法像是一陣颶風(fēng)吹進(jìn)寬大的袖袍之內(nèi)，撕裂著不堪的殘破袖袍。
“阿澤，你沒事吧？”輕輕的聲音再次傳來，聲調(diào)稚嫩像是一個懵懂的少女。
“我，我沒什么事情”感覺疼痛緩解了不少，無念才開始詢問聲音的來源，“你認(rèn)識我?你怎么知道我叫阿澤的?”
話音落下，少女的聲音并沒有再傳來。
讓無念心中很是奇怪，難道是幻聽？
等了一會，仍是無聲。
無念便探索著向著巨大銅鼓的方向走去，這個世間很不一樣，這是無念的第一感覺，日月同天便是最初的現(xiàn)照。紅色的太陽，如出生之時一般，巨大且柔和，打在無念的臉上，并沒有熱熱的感覺更像是一個巨大螢石雕刻的一般，只有光亮而沒有溫度。
站在無念身處的角度看去，太陽在銅鼓的左邊，而右邊則是一個銀白色的光球。
先前刺眼的光芒便是由此發(fā)出。
這便是這個世界的月亮，一個比太陽還要耀眼的月亮。
無念則是一直想著高大銅鼓的方向走去，一步、兩步、三步，一直到一千步，一萬步。無念只感覺今日的身體輕盈了不少，并沒有感覺到很累，好在天氣也不熱，更像是涼涼的夜晚一般。
等走到兩萬步的時候，無念已經(jīng)離開了身后高大的城墻，回頭望去，更像個山間小房子的籬笆墻。
無念便席地而坐，歇息一下。
“唉，累了”說著無念向著身后躺去，涼涼的青石磚轉(zhuǎn)來一陣透心涼，“果然，這里的太陽沒有太高的溫度，否則我就成鐵板燒了”。
周圍仍然是靜得出奇，無風(fēng)，無雨，就像一幅畫卷。
唯一讓無念感覺到真實的便是耳邊的小草。
“這個夢也太真實了吧”，無念拔出一株草，草根帶著泥土破磚而出。
無念揪了一片長葉子放入嘴里咀嚼著，淡淡的青草香，苦澀發(fā)干。
“忒，這是真的草”。
咚——的一生巨響，遠(yuǎn)邊的的青銅打鼓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
無念放眼望去，看見那兩顆巨大的太陽和月亮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落下，從萬丈光芒一瞬間便燒紅了半邊天，霎時間風(fēng)云變動，陰風(fēng)四起，吹過無念的耳旁發(fā)出嗚嗚的聲響來，嚇得無念趕忙站起身來。
此刻，天驟然間黑了。
沒有任何預(yù)兆，只有一聲鼓想。
在明暗交替之際，這一時刻便是至暗。
周圍黑的不見一點光亮，唯有風(fēng)還在吹。
無念要去尋找真相的青銅巨鼓，也在此刻迷失了方向。
無念望著天空，天空如同陰雨密布，不見一點的星光?；蛟S說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星星，只有兩個同時出現(xiàn)的太陽和月亮。
這里到底是那？方澤心中滿是疑惑，但他的內(nèi)心卻對這個世界有一種特殊的記憶。剛剛踏足時便有一種曾經(jīng)來過感覺，還有那一直回復(fù)而沒有回答的聲音。
這一夜方澤的身邊只有風(fēng)為伴，一直等了不知多久，等方澤第二次聽到鼓聲響起時，不知過了幾日。自然方澤也不知道，奇怪的是他并不感覺到任何的饑餓，陪伴他的只有無盡黑夜，以及陰涼的晚風(fēng)還有一顆顆摸得到看不到的小草。長時間的黑夜，讓無念的眼前不再是無盡的黑黑暗，相反，而是一片置身混沌的虛無感。
至于幾個晝夜，無念也不知道，只是他清楚的感覺到身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個東西發(fā)生變化也是這個東西讓他知道，每一天的開始。
青銅巨鼓響了兩次，不負(fù)所望，青銅巨鼓的方向迎來的一份久違的曙光。
無念便加快步伐小跑而去。
那個柔軟的少女甜美的聲音再次響起，“阿澤，阿澤，這次你回來還會走嗎？”
被聲音吸引，無念降低了步伐，駐足四望，質(zhì)問道：“你是誰？是在和我說話嗎？你在那？”
兩個聲音如同交錯的時刻，只有一方可以聽得到。
方澤站在原地等了很久，可那個時有時無的聲音一直沒有再響起。
天空仍是像一幅靜止的畫卷，仿佛在說時間在此刻定格了。
此時無念的內(nèi)心滿是疑惑，太多的未知。
以后的時間，無念便一直向著青銅鼓而去，一天天的過去，從一次次的黎明破曉到一次次的朝暉夕落。
方澤變得越發(fā)的沉默。
身后的高墻成了一道細(xì)微的線，身前的青銅巨鼓，仍是那般巨大，從始至終都是如此。
一輪殘陽，一輪圓月，同時生，同時死，朝朝暮暮，亦相惜。
也許是身體走到了極限，無念的身影嘎然而止，身體向著身后倒去，發(fā)出及其沉悶的聲響。
這些時間聽到的聲音逐漸在腦海中響起。
“阿澤，你知道嗎，這里真的好悶，你什么時候能帶我去外面看一看……你放心好了，到了外面我一定乖乖的”。
“這個世界沒有你說的星星，阿澤，你說星空很漂亮，很漂亮，像霞光下少女的眼睛。我沒見過星空，可我前兩天看到了你說的霞光和少女，真的真的漂亮極了……可惜只能看到一瞬間”。
“今天仍是沒見你，阿澤你又食言了，你說花開的時候便會回來的”。
……
少女的話語沒個一段時間便會固定出現(xiàn)，大致是兩天或是三天的樣子，方澤從少女的話語與語氣中得知，這個叫阿澤的男人像是去了什么地方，貌似很危險……
直到這個規(guī)律被打破，那是個方澤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時候，少女的聲音破天荒的在黑夜里響起了，與上一此響起差了十幾日。
精疲力盡的無念，像一個跋山涉水旅人靜靜的躺著，回憶著少女甜美聲音發(fā)出的最后一句話。
“阿澤，我可能要隨族人沉眠了……”
此后再無少女的聲響。
想著想著，方澤睡去了，在睜開眼時，只有房頂?shù)娜橇河橙胙酆煛?p> “呼~”無念長吁一口氣，嘆道：“真是一場好長好真實的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