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大夫人這么多年,吳媽媽當然知道此刻主子所想,定是要拋棄自己這顆棋子了,頓時心涼了半截,“大夫人,老奴跟著您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是想把所有罪過都推到老奴的身上嗎?”
多年相處的場景在吳媽媽眼前拂過,多少回,她都替大夫人擋過了危險,原本以為伴她終老,或許換得好的解脫,卻不想竟也淪落到一枚棄子的地步,“夫人,這些都是您吩咐我做的啊……”
戲越來越熱鬧了,上官羅漪彎起眸子,直直看向大夫人,“義母,吳媽媽跟在您身邊多年,此事若非有人命令,她是不會獨自去找什么柴夫作證的,您還有什么話要說?”
情形正反驟變,剛剛還咄咄逼人的大夫人此刻已經(jīng)站在下風處,“老爺,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吳媽媽雖然跟著我多年,但最近因為頻頻出錯已經(jīng)有了要離開的心思,我……”
“大夫人,說句不恭敬的話,羅漪在府上于您到底有什么妨礙,為什么要如此煞費苦心的設(shè)計陷害?不僅如此,還拉上孫堯兄來做墊背,真是一箭雙雕,倘若今日大家信了那柴夫的話,羅漪的黑鍋便背定了,您是這樣想的吧?”夏明遠俊美的眸子迸射出寒光,仿佛冷刃可以殺人于無形。
“一個無名晚輩,也敢對我如此說話!你當自己是誰?”大夫人已經(jīng)怒極。
孫玉晴橫了一眼夏明遠,揚聲吼道,“廖公子,你有什么立場指責我母親?現(xiàn)在還沒有你說話的份兒吧?”
“那我的份兒有嗎?”門邊有擔架吱嘎吱嘎的聲音,四個仆從分居兩邊慢慢走進了廳子,孫堯就坐在擔架的木椅上,胸前已經(jīng)纏好的傷口還在滲著血絲。
二夫人一見來人,眼睛都直了,連忙走上來,眼中已噙滿淚水,“堯兒……”從別院分開以后,上官就說過:明日之前必定會讓自己見到兒子,就是抱著這樣的期待和對上官的信任,二夫人果斷答應(yīng)要一起演這一出戲。
大夫人的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一旁孫玉晴更是兩眼冒金光,不是說二哥已經(jīng)死了嗎?怎么又活了?這下子還怎么處置上官那個死丫頭?她完全沒考慮此時自己母親的處境。
擔架平放在地面上,孫堯單手緊捂住胸口,“你們,全都下去……”屏退了眾人,屋子里只剩下主子們連同吳媽媽和那個柴夫,孫堯這才舒緩口氣,慢慢抬眸,“老夫人,父親,娘,孩兒回來了?!本估@過大夫人,沒有打任何招呼,在世家大族這已經(jīng)算非常無禮的舉止了。
老夫人卻仿佛絲毫沒聽到一樣回道,“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當下看到自己的孫兒還活著,只覺得心頭豁然開朗。
孫志典連忙俯下身子查看孫堯的傷口,“還好,只是皮外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是去了官道上嗎?”
“回父親,孩兒跟文訣兄是接到密報才趕過去的,當時也正巧碰到有人截住羅漪的馬車,但并不是什么匪徒,而都是武藝高強的黑衣人……”
“黑衣人?”孫志典下意識重復了一句,目光卻定住了。
“對,都是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幾個回合打下來我們都筋疲力盡,我跟文訣兄也都受了傷,當時羅漪一直在車上,很明顯是有人故意安排我們過去官道,并且最終目標在我,而不是羅漪……”
說到這里,眾人已經(jīng)猜到事情的前后了,孫堯卻繼續(xù)說道,“孩兒跟文訣兄最后將黑衣人全部殺掉,只留下一個活口,但他卻咬舌自盡了?!?p> “看吧,二哥果然去過官道,那羅漪姐姐,你為何要隱瞞此事?”孫玉晴巧舌如簧,顯然要遮擋過黑衣人而非匪類的事實。卻聽一旁孫堯說道,“原因很簡單,那些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很明顯是有人特意派過去的,不讓羅漪說見過我,就是不想聲張,這樣才能讓背后之人露出馬腳?!?p> 大夫人心跳加速:原來他們一切都計劃好了。腦子在急速運轉(zhuǎn),卻也找不到可以解決此刻難題的辦法。
“父親,從他們的勃頸上,找到了這個……”說著,孫堯從懷里掏出一串兒號牌,動作雖然輕微,卻還是拉動了胸前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使孫堯直咧嘴,孫志典連忙接過,一看牌上的字跡,卻當場傻掉。
“賤人!”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見孫志典幾步上前,行至大夫人身前劈掌下去,“啪……”的一聲,還沒待大夫人反應(yīng)過來,整張臉已經(jīng)在掌風的作用下扭了過去。
一旁的孫玉晴當場傻眼了,猛地拽住孫志典的裙擺,哭聲道,“父親,您這是要做什么啊?母親是冤枉的啊,事情總要查清楚才是……父親……”
“這是蕭家的令牌,府上除了你母親還有誰能請得動蕭府的人?竟然使出借刀殺人這一招,蕭云……生不出兒子你就要坑害堯兒嗎?如此狠毒的心腸,我真是看錯你了!”
二夫人劉氏輕輕扣住手腕處的傷痕,疼痛感瞬間刺得整個身子猛打冷顫,清醒了,是啊,是時候清醒了,這些年她隱忍,不吭聲,都是為了兒子,即便婚姻不幸福,即便一輩子就如此了,她也不想再爭取什么,只選擇了認命。
但就是這樣,大夫人還是咄咄相逼,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別人不意,二夫人冷眼瞧著,目中含著一縷薄霜。
大夫人單手扶著被打的臉,眸子里噙滿了淚水,面容無比驚恐,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老爺?嫁入孫府這些年咱們從來沒有過如此紛爭,今日,你竟然為了這些令牌就對我大打出手?”
大夫人此刻心中無比懊悔,她就該多從哥哥那兒調(diào)一些人,將上官連同孫堯等人一同滅掉,如今怕是斬草不除根,后患無窮了。
“為了令牌嗎?真的有那么簡單嗎?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孫志典簡直怒不可遏。
若是平常,得知大夫人做了如此小人行徑,也是要氣一氣的,偏偏今日還有孫玉晴一事,他越發(fā)覺得女兒如今的樣子跟大夫人脫不了干系,當下對大夫人更加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