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為什么不是女孩子
“嬸子不賠償也可以，那就讓牛蛋給我們家文修道個歉，這事兒就這么算了。”半夏語氣帶著一絲漫不經(jīng)心，畢竟她剛才只是嚇唬嚇唬王桂花，沒想真的讓她賠償。
王桂花只覺有些丟人，分明是她帶著牛蛋來柳家討說法，結(jié)果說法沒討到，還被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給看了笑話。
半夏見王桂花遲遲不表態(tài)，便道：“嬸子若是想要賠償我們家文修一百文也不是不可以，我……”
還沒等半夏說完，王桂花就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拔覀兊狼妇褪橇?！談錢什么的，多傷和氣，畢竟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反正道個歉又不會少塊肉，總比賠償一百文要好得多。
徐半夏輕呵，這種話她是怎么好意思說出口的？
“那我去把文修叫出來，嬸子讓牛蛋當(dāng)面給他道歉吧?！?p> 王桂花此刻也不敢說什么，只能順著她的話說：“你去叫吧?！?p> 半夏轉(zhuǎn)身進去將柳文修帶了出來。
王桂花推搡了下牛蛋，“去，給他道歉。”
牛蛋無動于衷，一臉不情愿。“娘，我不道歉?！?p> 王桂花嘿了一聲，“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讓你道歉你就趕緊去，啰嗦什么！”
牛蛋死活不愿意?！澳锬悴皇钦f給我討公道嗎！我為什么要跟他道歉？”
王桂花氣得戳了戳牛蛋的腦瓜子。“誰讓你先欺負(fù)的人家??？自己闖的禍跟人道個歉怎么了？又不是要打你！”
“我不！”牛蛋很是抗拒。
“那你賠錢給人家！”王桂花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不聽她的話，頓覺面上無光。
牛蛋更不愿意了?！拔覜]錢，就算有也不會賠給他！”
“那你就站在這吧，什么時候道歉了什么時候回家?！闭f著，王桂花就想走，被牛蛋一把給拉住了?！澳锬銊e走，我跟他道歉就是了?！?p> 接著，牛蛋便走到了柳文修跟前，聲音輕又細(xì)?！皩Σ黄稹！?p> 徐半夏故意為難他。“你說這么小聲給誰聽呢？聲音大一點，我家文修都沒聽到呢?！?p> 柳文修：“……”其實他聽到了的。
應(yīng)該是夏夏沒有聽到他道歉，所以才讓他大聲點。
牛蛋抿了抿嘴，低頭扯著嗓子道：“對不起！”
“行了，你跟你娘回去吧?！毙彀胂穆牭胶?，立馬開始趕人。
王桂花面子都被丟光了，早就想走了，如今聽到這話，立馬拽著牛蛋一陣風(fēng)似的走了。
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了，三三兩兩地散去。
半夏也并未理會他們，對著李氏道了謝?！爸x謝嬸嬸剛才幫著我們說話?！?p> 李氏笑了笑?！鞍パ剑蹅兌际且患胰?，跟嬸嬸客氣啥啊，而且本就是那個王桂花太過分！”
“半夏你以后見了她，得離遠(yuǎn)點。”
徐半夏附和著點頭。“嬸嬸說的我記得了。”
李氏還要忙著做晚飯，也沒多說，跟秦氏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回去了。
秦氏關(guān)上門，抓起柳文修的雙手查看?！拔男蓿愕氖謧侥膬毫?？我看看。”
看到手掌心只是蹭破了點皮，秦氏才松了口氣。“還好不嚴(yán)重?！?p> “娘，您看吧，我都說了文修只是受了一點小傷?！?p> 秦氏松開了柳文修的手?！拔业糜H眼看到了才安心?！?p> “娘，那我繼續(xù)去做飯了?！?p> 秦氏應(yīng)了一聲，半夏這才進了廚房。
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柳大山和阿力從地里回來了。
半夏這時候也做好了晚飯，一家四口加上阿力，一共五個人。
阿力看著桌上的飯菜，色香味俱全，光是聞著味兒，就讓人味蕾大開。
一家人吃過飯，阿力也沒多呆，回了自個兒的家。
等到阿力走了以后，柳大山回到屋里，提起了白天王桂花帶著牛蛋來的事兒。
“絮娘，白天的事我在回來的路上聽到村民們說了?！?p> 秦氏也沒過多的意外?！按笊?，半夏她來了咱們家半年就被人如此說，我這心里，不好受?！?p> “嘴長在他們身上，我們也不能阻止什么?！绷笊匠脸恋膰@了口氣。
他也不想聽到別人說半夏是個野孩子。
柳大山沉默了良久，有些猶豫的開口：“絮娘，我……還有個事跟你說?！?p> “什么事？”秦氏覺得柳大山有些不正常，以往他有什么事都是直接開口，今兒個怎么還猶猶豫豫的。
“絮娘，你先答應(yīng)我，聽了這事別激動，好嗎？”柳大山內(nèi)心很糾結(jié)，他是不想同絮娘說這事的，可瞞著也不是事，遲早有一天她會知道。
秦氏聽著這話，不由得好奇了起來?！澳愕降滓艺f什么事啊？”
“絮娘，你那天在地里暈倒是因為……你懷了孕，大夫說你因勞累過度導(dǎo)致小產(chǎn)，我們的孩子……沒保住?！?p> 天知道柳大山說出這番話時做了多久的內(nèi)心爭斗。
他沒有本事給絮娘好一點的生活，但他這輩子不想讓絮娘難過。
如今因為小產(chǎn)的事，他特別害怕絮娘傷心。
秦氏瞬間呆住了，她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懷孕了，而且因為勞累過度孩子沒有保住。
她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怪不得半夏又是買補藥熬，又是燉雞湯的，原來是她小產(chǎn)了。
怪不得半夏什么事都讓她別做，甚至幫她打個下手都拒絕。
秦氏沒有哭，沒有傷心，神情呆滯，話也不說，很是安靜。
這讓柳大山見了很是心慌?！靶跄铮恪銊e這樣，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你這樣子……我害怕，絮娘，你別不說話?！?p> 柳大山忽然有些后悔跟秦氏說了這個事。
他應(yīng)該瞞著絮娘的，不應(yīng)該急著跟她說的。
秦氏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一樣，也不說話，不看柳大山，行尸走肉般走到床前，鞋子也不脫，就這么躺了上去。
柳大山見狀，連忙上前給秦氏脫掉鞋子。
“絮娘，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柳大山心揪著難受，有些痛。
秦氏沒有回應(yīng)，她翻了個身，背對著柳大山，淚水一顆一顆的往下落。
而柳大山并不知道秦氏哭了，整個人心煩意亂。
“大山，我困了，你別吵著我睡覺?！?p> 秦氏難得說了這么一句話，柳大山立馬回道：“好好好，我不吵，絮娘，我陪你一塊兒睡?！?p> 柳大山脫了衣服鞋子就這么躺在了秦氏的旁邊，抬起雙手想去抱秦氏，猶豫了幾秒，到底還是將手放下了。
秦氏無聲的哭，柳大山心煩得睡不著，就這么盯著秦氏的后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至聽到秦氏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柳大山才有了些許困意，最后沉沉的睡去。
另一間屋子里，徐半夏還沒睡。
她找了個木匣子，將今天賺來的錢放進去，只留了些零散的銀子揣在身上，最后把木匣子放到了空間里。
她這個空間死物活物都可以往里面放，這一點，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第二天早上，柳大山醒來的時候，秦氏已經(jīng)不在旁邊了。
他伸手摸了摸旁邊，空蕩蕩的，柳大山瞬間清醒了。
他連忙翻身坐了起來，穿上衣服鞋子出去了。
“絮娘！”
一出屋子，柳大山便看到秦氏蹲在院子里教柳文修認(rèn)字。
秦氏聽到柳大山在叫自己，抬起頭回應(yīng)了他。“大山叫我有事嗎？”
柳大山看著跟個沒事人一樣的秦氏，心一下慌了起來。
他緩緩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絮娘，“你……沒事吧？”
秦氏淡淡一笑?！拔疫@不好著的嘛，能有什么事？”
“絮娘，我說的不是這個，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柳大山有些急了。
而且絮娘的眼睛有些腫，很明顯昨晚上哭過，然而她背對著他，他卻不知道，也沒能給她安慰。
“我知道，你是說昨晚上的事，我已經(jīng)想開了，既然她跟我沒有緣分，那便是我沒有當(dāng)她母親的那個福分。”昨晚哭過后，她已經(jīng)想開了。
那個孩子，總歸跟她是沒有緣分。
“絮娘。”柳大山內(nèi)心很不好受。
“大山，我已經(jīng)沒事了，你別擔(dān)心，我是真的想開了，你要相信我?！鼻厥险酒鹕?，一臉認(rèn)真的望著柳大山。
“我相信絮娘?！?p> 柳文修完全聽不懂兩人在說什么，忍不住問：“爹娘，你們在說啥??？我怎么聽不懂?！?p> 秦氏微微蹲下身，摸著柳文修的頭說：“沒什么，文修乖乖的寫字，娘今天教給你的必須都得學(xué)會，知道了嗎？”
柳文修重重點頭?！班?，娘放心吧，我肯定都學(xué)會。”
柳大山望著柳文修嘆了口氣，絮娘說文修天賦極好，記性也很好，領(lǐng)悟得也很快，是塊讀書的好料子，只可惜……他沒本事送他去學(xué)堂。
徐半夏這時候從屋里出來，見到了全家人都站在院子里。
半夏不明所以的走了過去。“爹娘，你們怎么都在院子里啊。”
秦氏聞聲看向走過來的徐半夏?！鞍胂男蚜税?，怎么不多睡會兒?！?p> “我今天都起晚了，睡得夠久了?！毙彀胂乃蚜怂蜒劬?，清醒了不少，這才注意到秦氏的眼睛周圍有些腫。
“娘，您眼睛怎么腫了？”
“沒事?！?p> 秦氏既然不愿意多說，半夏也就沒有繼續(xù)問下去。
“夏夏，我們今天吃什么??？我有些餓了?！绷男拚酒鹕砝彀胂牡氖謫?。
“這么早你就餓了?。俊爆F(xiàn)在才辰時呢，也就是七點。
柳文修低著頭嗯了一聲。
“昨兒個還剩了點粥，我去熱了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好！”柳文修開心的回道，然后跟著半夏進了廚房。
“絮娘，我洗個臉下地去了，你就在家好好歇著?！?p> 秦氏知道自己才小產(chǎn)沒幾天，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昂?，你去吧?！?p> 沒多久，粥就熱好了。
徐半夏給柳文修盛了一碗后，又重新盛了一碗端出去。
“娘，您喝點粥吧?！卑胂亩酥嘧叩搅饲厥厦媲啊?p> “我不餓半夏，你吃吧。”秦氏并沒有伸手去接。
“我也不餓，娘還在養(yǎng)身子，您吃了吧?！卑胂耐斑f了遞。
秦氏陡然想到剛才半夏問她眼睛為什么腫了一事。
“半夏，你爹他昨晚上都已經(jīng)跟我說了，是娘跟那個孩子沒有緣分。”
徐半夏聞言愣了一下，柳爹那么快就跟秦氏說了啊。
只聽秦氏又繼續(xù)說道：“娘已經(jīng)想開了?！?p> 徐半夏能看出來秦氏是真的想開了?！澳锖煤灭B(yǎng)身子，說不定哪天有小寶貝想做娘的孩子呢?！?p> 秦氏被逗笑了?！鞍胂倪@小嘴怎么這么會說話?！?p> 這時，柳文修端著粥出來了?！跋南模?，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呢？那么開心，我也要聽。”
“這事是男孩子不能聽的?！鼻厥匣亓肆男抟痪洹?p> 柳文修有些小小的失望?！鞍?，我為什么不是女孩子?！?p> 徐半夏和秦氏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
“文修怎么傻乎乎的?！鄙档每蓯?，讓人想捏一捏他的小臉。
徐半夏雖然是這么想的，但是礙于秦氏在，她也沒有真的上手捏。
“文修希望自己是女孩子嗎？”秦氏笑著問他。
“剛才有一點想，可能過了今天就不想了。”柳文修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回道。
秦氏和半夏紛紛笑了。
柳文修疑惑的望著笑的兩人，他說的話很好笑嗎？
徐半夏端出來的那一碗粥，秦氏到底還是吃了。
盯著秦氏吃完粥，徐半夏拎著籃子打算去弄點野菜回來。
吃完粥的柳文修表示自己也要去，徐半夏沒有說什么，帶著他一塊兒出門了。
出門前，秦氏叮囑兩人小心，尤其不要到陰涼的草叢附近，因為很容易遇到蛇。
徐半夏出門之前答應(yīng)得好好的，然而等到出了門，她便直奔陰涼處的草叢。
柳文修乖乖的跟在后面，等到了地方，他想起來了秦氏說的話。
“夏夏，娘在出門前叮囑我們不要到陰涼的草叢附近，說是容易遇到蛇，娘要是知道了，會生氣的。”
“只要你不說，娘是不會知道的?！毙彀胂淖灶欁缘耐白?。
“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萬一遇到了蛇怎么辦？”
“哪有那么容易遇到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