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許久,姜夕嵐還是下了決心,不再在他面前出現(xiàn),只好好服侍小姐,平平淡淡過自己原本想要的日子。對小姐好,對自己也好。妄想的念頭,不該有。而后來她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自己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夕嵐夕嵐,快來?!绷昝詈龅脑谖輧?nèi)翻箱倒柜地找著什么。
“怎么了,小姐,要找什么?”
“我進(jìn)宮前娘親贈(zèng)與我的耳墜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娘親交代過要好生保管的?!?p> “小姐別急,仔細(xì)想想這些天去過哪些地方,奴婢這就去尋。”
“去御花園賞過花,還在煙波亭中彈過琴,另外和皇上在三里畫廊散過步……似乎就這些了?!?p> “奴婢去找,這耳墜雖小,卻不引人注意,不會(huì)被人撿去的?!笨葱〗泓c(diǎn)了點(diǎn)頭,她這就出了堇陽宮。這偌大的皇宮中找一顆耳墜不是易事。姜夕嵐在心中長吁一口氣,就從御花園開始找吧。
今日是難得的大晴天,太陽很是毒眼,她在這御花園尋了半天,也沒見著小姐的耳墜。正欲離開之時(shí),她突然看見一處花盆邊上有一個(gè)刺眼的東西,走近一看,竟是小姐的耳墜。真是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總算讓我找著了。
“皇上,您看這牡丹開得多艷啊,真美?!边@是華妃的聲音。
糟糕,姜夕嵐擔(dān)心的事來了,不能讓他認(rèn)出我,不能。
四下瞧了瞧,沒有地方可躲,這是一條不寬不窄的小道,道旁是整齊的花盆。眼看他們就要走來,沒辦法了,見皇上不行禮是大罪,已經(jīng)犯過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姜夕嵐只好硬著頭皮跪了下來,她想,一個(gè)路旁的宮女,他一定不會(huì)在意的。
他們越走越近,直到皇上和華妃從她身旁走過,姜夕嵐這才松了一口氣。
正欲起身離開,“等等?!彼穆曇敉蝗幌肫穑闹幸惑@。
“怎么了皇上?”華妃問道。他沒有理會(huì)華妃,而是朝一個(gè)低頭跪著的宮女走去。姜夕嵐還在恍惚間,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將自己拉起。碰上的,是熟悉的褐眸。
再一次,四目相對。
“真的是你?!彼恼Z氣滿是溫柔,突然又被憤怒所代替,“你知道我是誰,你明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的身份?”見龍顏大怒,在場的人全都跪了一地。
他沒有說“朕”,而是“我”。
姜夕嵐只心虛地低了頭不看他:“皇上……”
不等她說完,宇翌遙竟一把將她橫抱而起,姜夕嵐嚇得一顫,說不出話來。不顧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他抱著這女子朝御書房走去。
看著皇上漸行漸遠(yuǎn),華妃目光中滿是不悅與嫉妒,她握緊了拳頭,低聲對身邊的宮女說:“給本宮查!”
“是,娘娘?!?p> 宇翌遙一腳踢開御書房的門,重重一下將姜夕嵐扔在正廳的龍榻上,然后是無盡的沉默。她只是垂著頭,不敢看他。
他突然走近姜夕嵐抽掉了她頭上的發(fā)簪,滿頭烏絲便披散在了肩上。她實(shí)在不明所以,緩緩抬頭,只見他拿著那簪子,自語:“那天,你戴的就是這簪子。”她驚愕,他竟連我簪子的樣子都記的如此細(xì)致。
“為什么?”他的聲音響起。
“皇上,奴婢只是一介宮女?!?p> “可朕,不在乎?!彼叩絺?cè)廳的御桌前坐下,“朕在宮外尋了你許久?!?p> 姜夕嵐見狀也下了榻,走近他:“皇上,為了奴婢,實(shí)在不值得?!?p> 他看著這個(gè)自稱奴婢的女子,炯炯的目光中帶著些許失望。
“皇上,臣已下西南查清了撥款的流向,還請皇上一閱?!遍T外忽有聲音,皇上看了她一眼,又朝門外道:“進(jìn)來。”
姜夕嵐想到,這御書房很少有女子出入,更何況自己還是一副散發(fā)的模樣,真不知來者會(huì)作何感想。
門外的人進(jìn)來站在我的右側(cè),呈上一份奏折。姜夕嵐不禁側(cè)首瞧他,正巧,他也偏過頭來看自己。眼神交錯(cuò)的一瞬,兩人都震驚了。
他竟是……謝濼函。
那張好看的臉,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謝濼函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很快便恢復(fù)了正常,他不再看這女子,道:“撥款在西南梁城便削減大半,想必是梁城的李大人從中作梗,還請皇上定奪?!?p> 宇翌遙皺著眉閱那奏折,半晌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p> “是?!敝x濼函揖了一揖,“微臣告退?!彼D(zhuǎn)身時(shí)又看向姜夕嵐,似是要說什么,可還是欲言又止,走出了這門。廳內(nèi)又只剩了姜夕嵐與宇翌遙兩人。
“姜夕嵐。”想是小姐告訴了他這名字,“你是隨柳妃一同進(jìn)宮來的,為什么,不讓朕知道,你就在朕的身邊?”
她一時(shí)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朕是皇帝,可以給你一切,難道……你討厭朕?”
“不!不是的!不是的……”姜夕嵐脫口而出。她怎么會(huì)討厭他呢。
“朕喜歡你。”宇翌遙一向是直接的人,自己的感覺從不隱瞞,對愛上的人,更是如此,“朕要你。”
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給他一種感覺,他就是喜歡她。
頓時(shí)姜夕嵐心中蕩起復(fù)雜的感情,是喜,也是矛盾。可是,在從他在宮中認(rèn)出自己的那一刻起,她明了,他便再也不是那人群中和她萍水相逢的翩翩公子,他,是一個(gè)坐擁天下,有著三宮六院的大赫國皇帝。
“皇上,奴婢不堪承厚愛。況且奴婢和柳妃娘娘情深如姐妹,娘娘對皇上又情深意重,愿皇上莫要辜負(fù)的柳妃娘娘的一片真心。奴婢身份低賤,不足掛齒?!闭Z罷,姜夕嵐只感覺的心中似是滴血,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她知道,眼前的這個(gè)男人,這個(gè)帝王,自己似乎已經(jīng)有些愛上他了,沒有特殊的原因,仿佛感覺是命定的一般。
他又拿起姜夕嵐的那枚簪子。上面寶藍(lán)色的寶石,閃著光芒。他看著那簪子半天,恍若失神,轉(zhuǎn)而將簪子放在桌上,輕嘆一口氣,擦過怔在面前的女子的肩向門走去。“朕從來沒有遇到過,像你一樣特別的女人?!闭Z罷奪門而去。
姜夕嵐一人愣在原地許久,又走到他的御桌前,拿起簪子重新綰好了發(fā)。不經(jīng)意間她瞥見他的桌上鋪著一張宣紙:
“直抒思愁了無益,惆悵似清殤。
自別后,盼相逢,夢魂幾輪與伊同?!?p> 撫著他的名字,她雙眼不禁落下兩行清淚。
如果,你不是帝王,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