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過后,最棘手的事情來了,向太后請安。
“嵐兒,睡好了嗎?!苯挂槐犙?,就迎來了宇翌遙溫柔的目光。
“嗯?!苯箲袘械卮鹬剖沁€沒有睡醒,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
“喊你嵐兒是嗎?!彼f,“是不是不喜歡?”
“啊,沒有,沒有?!苯勾_實沒有不喜歡,“只是突然聽你換了稱謂,有點不習(xí)慣?!?p> 宇翌遙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fā):“重新回宮,以前的名字,定是不能用的。說來也巧,若嘉公主的本名叫江若蘭,和姜夕嵐只差一字罷了。那我就喚你嵐兒吧。我的嵐兒,可要快快習(xí)慣啊。”
姜夕嵐聽了點點頭,的確是不可以叫“夕嵐”了,萬一被太后或者華妃聽到,自己一定又難逃一死。嵐兒,嵐兒,也不錯呢。
“一會兒向母后請安......你......”
“沒有關(guān)系的?!苯怪浪菗?dān)心自己的內(nèi)心不夠強大,面對曾經(jīng)要殺自己的人心懷芥蒂,“再怎么說,她也是你的母親。站在她的立場想,她做的一切不無道理,都是為了你?!?p> 宇翌遙一陣感動。這個女子,他沒有愛錯。
自古以來有傳統(tǒng),立后大典次日,免去例行上朝。
慈寧宮內(nèi),太后端坐在正席上,等候著兒子和新媳婦的到來。這**終是有主了,縱然不相熟,但應(yīng)也是個知情知理的佳人,遙兒選擇她,必有他的道理。
“皇上皇后駕到!”李德全的聲音響起在慈寧宮外。
宇翌遙救了姜夕嵐這事,李德全并不知道??匆娊箯睦帉m內(nèi)走出之時,他著實嚇了一跳。李德全也以為姜夕嵐那日已經(jīng)被太后賜死了,并不知道宇翌遙偷偷救了她。
“這位是李德全公公。”當(dāng)時宇翌遙看見李德全驚訝地失了神,假裝向身旁的姜夕嵐說道。
“日后本宮和李公公定會多加來往,李公公身居皇宮多年,本宮還請李公公多加指導(dǎo)一二。”姜夕嵐也是聰明人,不過是演戲,難不倒她的。
李德全立馬回了神:“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仔細一看,眼前的皇后雖和以前那個叫姜夕嵐的姑娘甚是相似,但是卻多了些美麗和高貴之氣,細細打量,兩人之間還是不同的。天下相似之人甚多,這也不足為奇。李德全心里的疑惑這才慢慢散了去。
宇翌遙和姜夕嵐進了慈寧宮齊齊跪下,恭敬地道:“兒臣向母后請安,母后福壽安康?!?p> “起來吧起來吧?!碧笠荒樞σ獾貞?yīng)著。姜夕嵐?jié)u漸起身抬頭,在太后看到姜夕嵐的臉那一瞬間,臉上的笑卻凝固住了,變得僵硬。
“姜......姜夕嵐......?”太后不覺低聲地說了一句,姜夕嵐卻是聽到了。
姜夕嵐,不是死了嗎?那天哀家可是親眼看見她服毒閉眼的,怎么會?太后在心里驚訝不已。
“母后,”姜夕嵐莞爾一笑,“母后也認(rèn)識那女子嗎?很多人都說我們長得像,是真的很像嗎?”一臉純真和無辜,像極了自己的確是另一個人。
太后聽了這話又是一驚,不是她?可是,可是這也長得太像了吧!
姜夕嵐看太后臉上還是失神的疑惑,瞧了宇翌遙一眼又道:“兒臣名叫江若蘭。水旁江,草頭若,蕙蘭心智的蘭。家父乃是前朝將軍江子揚。母后怕是認(rèn)錯了吧?!闭f罷她不忘奉上一個真誠的笑容。
宇翌遙在心里不住地贊嘆,這個女人,真是太厲害了,這些話,他可沒有教過她。
太后好像漸漸明白了,原來是長得像而已。她突然想起宇翌遙之前對自己說:“等母后見了未來的皇后時,自會明白是為什么?!彼D時恍然大悟,宇翌遙知道自己毒死了姜夕嵐,但是顧及大局,沒有向自己挑明。如今他突然立后,這皇后和死去的姜夕嵐又極像,看來,他果真是愛那個姜夕嵐的,才會尋新人以慰舊傷。
太后自己想明白了以后,心里一陣欣慰又一陣內(nèi)疚。欣慰的是自己的兒子著實懂事,并沒有感情用事地來質(zhì)問自己;內(nèi)疚的是,她親手殺死了自己兒子所愛的女人。
“是,哀家認(rèn)錯了,你們很像?!碧髲淖约旱乃季w里走出來,“但是,你比她漂亮許多,大氣許多?!?p> 姜夕嵐心里暗想,怎會不像,分明就是同一個人,不過是稍加修飾罷了。
“母后,蘭兒既懂事又聰明,朕選的這個皇后,保準(zhǔn)您滿意。”宇翌遙爽朗地笑了兩聲道。
“好好好,”太后見宇翌遙看上去這么高興,自己也就無所顧慮了,“你喜歡就好?!?p> 然后姜夕嵐和宇翌遙兩人便走近了些向太后敬茶,這一道程序完了,她算是真真正正的后*宮之主了。
太后雖然看著這神似的臉心里微微有些別扭,可她還是相信了姜夕嵐是姜夕嵐,江若蘭是江若蘭。只見老人家端著茶杯笑得合不攏嘴,直道好。
出了慈寧宮,兩個人都輕松了一截,太后很容易地就信了,后面的步驟,便也輕松許多。
“嵐兒,朕要去御書房了,昨兒個送來了一摞奏折,不得不批了,你......”這新婚夫妻兩人行在宮中的林蔭道上,宇翌遙開口說道。
“皇上去吧,不用管臣妾?!苯拐f。
“那好。”宇翌遙見了姜夕嵐剛剛在慈寧宮的樣子,心里是放心了許多的,這個姜夕嵐,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進入角色進入的這么快。也不知她是護柳妃的心太切了,還是本就是一個高過所有女人的女人。
宇翌遙朝著御書房走去。
姜夕嵐看著他的背影,心想,該去會會華妃了。
羽和宮里,惠妃也在,和華妃兩人坐在廳中小聲地聊這些什么。
“皇后娘娘駕到?!苯股磉叺男「W雍暗?。
遠遠看見惠妃和華妃都在,她心想,也好,省了自己多費一番口舌。
華妃哪里料得到新上位的皇后第一個來找自己,本還想在初見皇后只見好好打扮一番壓壓這新皇后的氣勢的,現(xiàn)在看也來不及了。她和惠妃奇怪地對視一眼,匆匆迎了出來。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比缃褡约翰辉偈?*地位最高的,華妃自然知道要收斂一些。
“兩位姐姐不必客氣?!苯箍蜌獾匦πΑ?p> 華妃和惠妃這才一起抬頭打量這新的皇后,意料之中的,華妃完全是震驚了。而惠妃只是寥寥見過姜夕嵐幾次罷了,最多算個眼熟,畢竟一個宮女,一向高傲自負(fù)的惠妃不會將其放在眼里。
“你......”華妃驚得說不出話來,“你.......姜......”
“好像有點眼熟啊?!被蒎灿X得有些奇怪,對著一旁的華妃低聲密語道。
姜夕嵐馬上裝作一副委屈又為難的樣子嘟著嘴道:“兩位姐姐怎的也將本宮認(rèn)錯了。我們兩人,真的那么像嗎?”
華妃陰著臉,不語。她不是死了嗎?怎么會成了皇后?她和太后的反應(yīng)相差無幾。
“本宮是當(dāng)年先皇御封的若嘉公主,名叫江若蘭,水旁江,草頭若,蕙蘭心智的蘭。”姜夕嵐不得不又把對太后說的話重復(fù)一遍。
華妃聽了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臣妾失禮了,皇后娘娘和那個人,的確很像?!?p> 惠妃恍然大悟,就是姜夕嵐啊,前些時皇上喜歡的那宮女。
姜夕嵐故作親熱地拉起華妃和惠妃的手:“本宮可是初入皇宮呢,聽聞華妃姐姐在這宮中地位高,便來討教一二,怎知兩位姐姐是這樣的反應(yīng)呢?”聲音之中有可以表現(xiàn)出來的專屬于皇后的絲絲威嚴(yán)。其實姜夕嵐對于自己這樣的舉動,很是反感。
華妃會了意,在心里默默嘀咕著,長得像而已嗎?就是說嘛,那個小賤人早就死了,這天下長得像的人太多了,也不足為奇,況且這皇后,可比她漂亮多了。
惠妃和她們之間的事牽扯甚少,倒也沒多想什么。
“哎呀皇后娘娘,您第一天就到臣妾這里來,臣妾真是倍感榮幸啊,剛剛實在是失禮了,還望娘娘恕罪。”華妃立刻換上了諂媚的笑容,還不忘遞個眼神給惠妃。
“是啊是啊,臣妾們剛剛還在商量著要去拜見皇后娘娘呢。”
姜夕嵐甜甜一笑:“那真是太好了,兩位姐姐這樣親切熱情,日后我們姐妹之間,可要多加來往啊?!?p> 惠妃和華妃兩人看著這甜的像蜜一般的皇后,頓時傻了眼,忙一句一句地接著奉承起來。
華妃心里又想,這皇后和那個沉默淡定的姜夕嵐的確是不像。心里便更加安心了。
在羽和宮待了許久,姜夕嵐才回了自己的坤寧宮。
到底要不要去見小姐呢?自己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那么熟悉,自己就算變得再不同,小姐怕是一眼就認(rèn)得出來??墒乾F(xiàn)在站在皇后的立場上,必須要暗暗向小姐表明態(tài)度,自己對她是友好并且值得信任的。但是萬一她不信呢?她根本看得出自己就是消失了的姜夕嵐呢?那小姐對自己不知道會誤會到哪里去了。
還有謝濼函。不敢向宇翌遙多問,便也不知謝濼函現(xiàn)在狀況如何,只是隱約知道他有幾日沒有上朝了。
每當(dāng)姜夕嵐裝出虛偽的笑時,她的心就疼一下,因為她總會想起謝濼函曾經(jīng)說自己質(zhì)樸純凈??墒乾F(xiàn)在的自己,哪里還有半分純凈呢?那個與世無爭的姜夕嵐已經(jīng)死了,如今的自己,是東宮的主人,是一國之母,是必須要加入這**斗爭的皇后。
謝濼函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失望很失望很失望,可是,她沒有辦法。
她只能默默祈禱自己和謝濼函不要再見面,祈禱謝濼函在時間的流逝里忘了自己。現(xiàn)今的自己,不值得他愛了,更不值得他娶了。
她只能默默地說,謝大哥,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