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夜,零星伴皓月。
姜夕嵐和宇翌遙一起去了堇陽宮,坐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宇翌遙回了玄武殿,姜夕嵐自是回坤寧宮。
姜夕嵐和小桃走在前頭,后面跟了些宮女太監(jiān)。
“娘娘很冷吧,回去要加些衣服了?!毙√谊P(guān)切地問姜夕嵐。
姜夕嵐微笑著搖搖頭。說實話真的有些冷,她朝周圍瞧了瞧,夜里更顯得涼意陣陣。
突然她的眼里映入一抹異樣。
“小桃。”她突然謹(jǐn)慎地說,“你看見沒有?”
見姜夕嵐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來了。
“看見什么啊娘娘?”小桃到處看了看,什么也沒看見。
“那里?!苯怪钢惶幾约簭膩頉]有去過的地方,似是一處宮殿,“剛剛明顯有些亮光閃過又不見了,不太正常,這么晚了會是誰?”
小桃順著姜夕嵐指的方向看過去,馬上一顫,聲音都變了:“娘娘......您不要嚇奴婢啊.......”馬上后面的宮女太監(jiān)都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姜夕嵐明明就看見一抹光亮閃過,她以為是哪個人打著燈籠過去了,又想這大晚上的應(yīng)該不會有人單獨行動,這才生了疑。
“怎么了?怎么嚇成這樣?”
小桃咽了一口吐沫道:“娘娘,這是善靑宮啊,先帝的兩個妃子都在這里上吊自殺了,這里已經(jīng)空了許多年了.....娘娘,咱們還是走吧。”
姜夕嵐皺眉,這有什么,她才不信真的有什么鬼神之說。
“那你們回去吧,本宮自己去看看。”越是這樣她反而越想弄清楚怎么回事。既然有人去,肯定是認(rèn)準(zhǔn)了這個地方不會有別人來,那么一定有問題。如今自己是六宮之主,看見了就不能不聞不問。
“啊,娘娘......”小桃這邊猶豫了起來。
“沒事的。你們?nèi)グ伞!苯古牧伺男√?,知道他們在怕什么,又補上一句,“本宮不會告訴皇上的?!?p> 還不等小桃說話,姜夕嵐已經(jīng)邁起了步子。
小桃自己站在原地糾結(jié)著,內(nèi)疚著自己讓主子一個人去了,可是自己又不敢去??粗棺哌h(yuǎn)了,她才一撇嘴道:“咱們回去吧?!?p> 姜夕嵐竟然忘記了找小桃拿一個燈籠,這善靑宮一片漆黑,一盞燈都沒有,的確有些陰森森的。她只好小心地慢慢走進去。
風(fēng)又刮起來了,姜夕嵐的裙角都微微被吹起。
好像是真的是什么都沒有,姜夕嵐無奈地在黑暗里望了望。
可能多心了吧,還是走吧。
剛一轉(zhuǎn)身,她就聽見這善靑宮的后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夾雜著風(fēng)聲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聲音。她頓了頓,朝后院走去。
“你......”真的有人。姜夕嵐馬上豎起了警覺,也不顧有沒有危險了。傳入耳朵的一句話她只聽清了個“你”字。
于是她壯著膽子又走近了一些。
“所以呢?你準(zhǔn)備怎么辦?”
“任從,求你別問了?!?p> 又是柳任從和平妃。說巧不巧,又被姜夕嵐給碰見了。不過這次他兩人倒是聰明,這個地方除了自己,確實是應(yīng)該不會有人進來。
“我只是擔(dān)心你......”柳任從的聲音慢慢弱了些。
“嗯,我知道?!?p> “那你就......”
“我有分寸?!?p> 姜夕嵐聽了半天什么都沒聽懂。
“你快回去吧,不早了?!逼藉f。姜夕嵐看看天色,確實是不早了。
姜夕嵐聽到他們要離開,趕快躲得隱蔽了一些。
柳任從從善靑宮的另一個門出去了,可是平妃站在原地不動。
姜夕嵐不禁疑惑起來。
“皇后娘娘。出來吧?!卑肷纹藉穆曇粲挠膫鱽怼?p> 怎么會?她怎么會知道!
姜夕嵐理了理思緒,還是走出去。一個皇后這樣像什么樣子,只是平妃而已,自己還怕她不成?
平妃看著姜夕嵐慢慢走到自己跟前,輕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苯雇蝗挥X得,平妃恐怕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簡單。
“別問我怎么知道的?!逼藉呓诵?,跟平常的平妃似乎不同,這個好像才是真實的她,“我就是知道了?!?p> 姜夕嵐緊緊咬著牙不說話。
“而且......”平妃湊到了姜夕嵐的耳邊,帶著戲謔的語氣說,“我還知道你是,姜,夕,嵐?!?p> 姜夕嵐聽了這話徹底徹底愣住了。
她以為自己一直演的天衣無縫,但是看起來的確是沒有人看出破綻!可是這平妃怎么......?
“別擔(dān)心?!逼藉孟窀杏X地到姜夕嵐的吃驚,“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其他人不知道?!?p> 姜夕嵐更覺得這平妃深不可測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努力平靜下來,她一句一字道:“你怎么知道。”
平妃冷笑一下:“我說了,別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了?!?p> 平妃揭穿自己,看起來是有目的的,要不然她不會就這么明著揭穿。
“所以你想怎么樣。”
“呵呵。”平妃笑了笑,“果然是聰明人,難怪當(dāng)?shù)蒙匣屎??!?p> 聽了這話姜夕嵐有些煩了,自己這么做根本就不是她眼里的為了榮華富貴地位名利,這么做的苦衷,她不會理解。
“有話就直說。”姜夕嵐也不客氣了,既然都拆穿了,就不必裝好人。
“你以前就知道,我和柳任從的事?!逼藉@過姜夕嵐,背對著她,“我要你幫我。我要離開?!?p> 姜夕嵐忍不住白她一眼,離開自己走不就好了?
“我怎么幫?!?p> “其實對于你來說一點都不難。首先我要告訴你,我是‘璇璣教’的人?!?p> 這又是出乎于姜夕嵐意料之外的事情。璇璣教是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的重頭門派,大赫幾乎人人都了解一些。不過這個教似乎是......魔教。
姜夕嵐不可思議地看看平妃,即使是黑暗里也看得出平妃清秀的輪廓。
“我們璇璣教的一卷機密丹書藏于這皇宮的一個密室中,我奉教主之命必須將它帶走。不過這個密室,我還沒有找到?!闭f著平妃又看著姜夕嵐,“也許你可以。”
姜夕嵐不做聲,這皇宮如此之大,要找一個密室怕是不容易。
“如果我說不呢?”姜夕嵐反問道。
“那所有人都會知道你是一個騙子,謝濼函,柳雨妙都會恨你入骨。”平妃冷冷地說。姜夕嵐一驚,這個女人對自己的事情竟然那么了解。
眼下似乎沒有選擇的余地了,只好硬著頭皮先答應(yīng)下來。
“講清楚,我要怎么做。”
“很好。姜夕嵐,你是個聰明人?!逼藉p輕拍了拍手,“這卷丹書記載了璇璣教所有觸犯國法的罪行,至于是怎么來這皇宮的,我只能告訴你,是先帝,也就是宇翌遙的叔叔弄到的。眼下宇翌遙是在等待時機,隨時有可能憑那卷丹書剿滅我教。只要你替我想辦法拿到它,再在宇翌遙面前求個情,放我出宮,以后你不會有任何威脅?!?p> 姜夕嵐的鬢角都出汗了,這根本是不能完成的任務(wù):“可是我該怎么跟他說讓你出宮?”
平妃攤了攤手:“這是你的事情?!?p> 姜夕嵐想了想,覺得不對,問道:“你不是自小就和柳任從認(rèn)識?”她聽說過,平妃從小就和皇家貴族有些關(guān)系。
“你問的太多了。這是兩碼事?!逼藉牭剿龁栠@個,明顯不耐煩起來。
“你愛皇上嗎?!苯购芟胫肋@個問題,她怕......
“不愛?!逼藉卮鸬母纱?,“但是他愛不愛我,我就不敢保證了?!?p> 像是一個晴天霹靂,姜夕嵐徹底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就這么對峙著站了許久。
姜夕嵐對平妃,突然涌上了失望,她很傻,她傻傻地以為平妃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人。
“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才是真的你嗎?”姜夕嵐聲音里有些悲傷,“以前那個微笑著對小姐,皇上都夸你好的平妃,是假的嗎?”
平妃撲哧一聲笑了:“你怎么這么傻啊,我還以為你又多聰明。只要是為了達到我的目的,我什么都做得出來,裝好人,算什么?要是我處在慕容芳華的位置上,我也會想盡辦法對付柳雨妙。”
姜夕嵐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冷汗一點一點往外冒。這個皇宮未免太可怕了?真的真的,就沒有一個安安靜靜平平淡淡活著的人?
其實,姜夕嵐本不必面對這些。她本來可以一輩子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宮女,到了年齡就可以出宮,找一個平凡的男人嫁了,然后平平凡凡過一輩子。
這時候平妃已經(jīng)兀自走了,走到一半她又停下來,側(cè)著頭對姜夕嵐說:“丹書是墨色的。”語罷便消失在了姜夕嵐的視線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