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慌慌張張的青年在漆黑的通路中奔跑。筆挺的西裝早已變得皺巴巴,眼鏡也有氣無力地滑落到鼻尖。
盯著通路前方微弱的光,低低的嗚咽聲終于不受控制地從喉嚨中泄露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想故意丟下你們的……
書呆子的臉上已滿是淚水。粗重的呼吸令他的肺部傳來火燒火燎的疼痛,步伐也變得踉踉蹌蹌。
當監(jiān)控攝像頭被陸續(xù)破壞時,書呆子在屏幕上隱約看到了不速之客的樣子。
三個看起來很年輕的人影,還有數(shù)量可怕的寶可夢大軍。
下一秒,畫面便陷入一片黑暗,但書呆子已經(jīng)辨認出了那群寶可夢的身份:正是被所有人不屑一顧的,這次捕獵的“贈品”們。
隨著地下二層的監(jiān)控畫面一個個消失,書呆子猛然猜到了敵人的用意,聲嘶力竭地發(fā)出了警告。然而,已經(jīng)晚了——奄奄一息的攝像頭將最后天塌地陷的圖像傳送給電腦,書呆子的心情也隨著鋼筋混凝土樓板一同崩塌殆盡。
我救不了他們。連戰(zhàn)斗都不擅長,只是區(qū)區(qū)一個讀書蟲的我……救不了他們……
明明他們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可惡!??!
書呆子有生以來第一次痛恨起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
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書呆子決然地將眼鏡扔在地上。脆弱的鏡片頓時四分五裂,化為晶亮的碎塊。
這里是基地中最隱秘的通道,原本通向地下深處的計算機房,現(xiàn)在則被改裝成了逃生的道路,可以直接通往地面上。
深吸一口氣,瘦弱的青年推開了連接外界的大門。
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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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了七夕青鳥已經(jīng)讓偷獵團大部隊陷入沉睡后,三人立刻開始撤出基地。雖然知道地下一層還有一個漏網(wǎng)之魚,但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再去顧忌他了——制造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地面上的大河游戲中心一定早已報警。必須趁著警察未趕到前離開現(xiàn)場才行。
至于被關在合金屋中的七夕青鳥,小夜三人實在沒有將它快速放出來的方法,只好等待警察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好不容易安頓好立了大功的寶可夢們,讓它們在原地等待警察,三人這才得以脫身。到達地面上時,不遠處的警笛聲已經(jīng)清晰可聞,著實令人驚出一身冷汗。
“呼,總算是逃出成功了,好險好險?!边h遠地看著一大排警車停在大河游戲中心門口,小云長出了一口氣。
萬一被警察抓個正著,解釋起來可就麻煩了。況且桐葉也說過,他知道基地位置的原因是無法告知警方的。
“辛苦大家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警察就好,我們不必再插手了。”桐葉的神情也終于輕松了下來。
小夜將疲憊的小鬼斯收回精靈球,笑著對桐葉道:“謝謝您,桐葉先生。多虧了您,我們才能這么順利地救出大家?!?p> “對吧對吧?”小云笑嘻嘻地拍了拍桐葉的后背,“遇到像今天這種復雜的麻煩事的話,聽桐葉的準沒錯!”
在潛入地下基地的戰(zhàn)斗過程中,三人完全避開了正面沖突,直到最后都并未與偷獵團的任何一人交手。己方無損而將敵人全部制服,小夜由衷地為桐葉如此精彩的戰(zhàn)術策略而贊嘆。
雖然前世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相當充分,但小夜慣用的戰(zhàn)斗方式向來是簡單明了的高速快攻,對于復雜的戰(zhàn)術安排并不在行。在“策略”這一領域,桐葉的能力遠遠超越了在場的另外兩個訓練家新人。
“過獎了?!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擅長正面戰(zhàn)斗,只能采取這樣迂回的手段來應付偷獵者了?!?p> “好了好了,不要客套了。比起這些事,”小云瞟了一眼遠處騷動的大河游戲中心,“反正我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了,快點去醫(yī)院包扎傷口吧!”
“說的也是?!蓖┤~點點頭。經(jīng)過了小夜的緊急包扎,傷口已經(jīng)不再滲血。但原本淺色的衣袖被血跡浸染了一大片,呈現(xiàn)出發(fā)黑的深紅色,看起來頗為嚇人。
察覺到兩人的目光緊緊粘在自己的右手臂上,桐葉連忙擺了擺手,“不用擔心,不是什么嚴重的傷。”
“已經(jīng)足夠嚴重了!再在這里磨磨蹭蹭不去醫(yī)院我可要生氣了哦!”
“好好,我知道了?!?p> 未走出幾步,小夜的腳步突兀地停頓了一下。
“抱歉,你們先走一步吧?!?p> “誒,怎么了?”桐葉和小云不解地回頭。
“我正好想去那邊買點東西,一會就去醫(yī)院找你們?!毙∫乖谠卣径?,微笑地說著。
小云點頭,“這樣啊,那一會見!”
“記得別再靠近游戲中心了?!蓖┤~不忘叮囑了一句。
兩人漸漸走遠,而站在原地的小夜轉身,將目光投向了大河游戲中心地下的方向。
黯淡無光的地下三層,金屬大門前。
冰冷的灰白色光線劃破了黑暗的幕簾。在令人牙酸的吱吱聲中,厚重的鐵門赫然被從中穿透出一個大洞。
透明的鎧甲緩緩蠕動,恢復了本來平凡無奇的模樣。棕紅短發(fā)的少年邪笑著放下手,“看吧,這不是比用鑰匙開門更省事么?”
一旁,看起來二十歲有余的青年神情刻板,率先踏入向下的通路,“不要在這種地方浪費力氣,盧克。”
“有什么關系,反正那群占了我們基地的家伙肯定被抓走蹲監(jiān)獄了?!鄙倌晷牟辉谘傻卣f著。隨著他一蹦一跳的動作,皮靴與地面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地道中回響。
兩人身穿著款式相同的雪白色風衣,在黑暗的地下通路中顯得刺眼異常。銀色防風鏡遮擋住了他們的臉龐,精致的鏡片隱約閃爍著金屬質(zhì)感的光澤。
而雪白風衣的背后,一模一樣的徽記昭示著他們來自同一個勢力——火紅色的,如同光輝萬丈的太陽一般的圖案。
青年腳步急促地前行,盧克不得不跟著小跑了兩步,不快地皺起眉,“急什么啊博爾多,反正那群笨蛋警察一時半會也搜查不到這里?!?p> “穩(wěn)妥為上?!辈柖喑谅暤?,瞥了一眼盧克右手臂上覆蓋的透明鎧甲,“晶石炮不要再用了,以免把警察引來。”
“吵死了,我知道了啊——”
就憑君莎的蠢狗怎么可能感覺到晶石炮的氣息。盧克拖著長腔回答,不耐煩地暗暗腹誹。
在兩人進入基地時,警察局的人已經(jīng)從地下一層開始了詳細的搜查。盧克和博爾多并不知道為什么基地中的偷獵者都被慘兮兮地壓在一塊樓板下面,也沒有興趣知道。
令盧克感到煩躁不耐的是——這座廢棄的基地本來是他們的所有物。
準確地說,是他們的上級的所有物,他們兩人只是奉命來驅(qū)逐擅自占據(jù)基地的偷獵者,并且將地下機房的計算機中的信息銷毀而已。
盡管如此,盧克依舊感覺到了被冒犯的憤怒。區(qū)區(qū)一群骯臟的小偷,竟然敢打我們的基地的念頭?
少年憤憤地用力踩踏腳下的臺階。
就算是我們不要的東西,也輪不到垃圾來用!
博爾多看了鬧脾氣的盧克一眼,搖搖頭,沒有多言。
存放機密信息的機房位于相當深邃的地下,只有通過地下三層的暗門才能夠進入——雖然現(xiàn)在似乎被偷獵者新開掘了一條通向地面的岔路——而暗門本身所在的位置已經(jīng)足夠隱秘,這也是盧克毫不顧忌地直接摧毀大門的原因。
等到警察搜查到地下三層,銷毀信息這種簡單的工作早就完成了。
兩人加快了動作,清脆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通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