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歷999年。
光滑的金屬墻壁反射著燈光,將廊道映成一片刺眼的雪白。單薄而尖銳的腳步聲顯得孤零零,仿佛在諷刺這個深埋地下卻自欺欺人地給自己涂上白色的地方一樣。
“小花繪~”
熟悉的輕浮聲音從背后傳來。亞麻色短發(fā)的少女皺皺眉,神色冷淡地回身,“請問有什么事?”
“我聽說你接了個擔任道館館主三個月的工作?”說話的男性生得人高馬大,言行舉止卻絲毫不穩(wěn)重,嬉皮笑臉地湊上前來,“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吧,‘決斗場的罌粟花’小姐?陪一群小鬼打指導戰(zhàn)有什么意思,跟我們這些人的風格根本不合嘛?!?p> “與您無關,鷲尾先生?!?p> “真見外,都說過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了,難道你覺得‘真央’這個名字很難聽嗎?”
男人狀似親昵地拍拍少女的肩膀,狹長的雙目瞇起,象征性地掩飾了其中流動著的危險的光。而少女對此視而不見,不再理會這個喜歡沒事找事的人,自顧自地走向地下廊道深處。
轉(zhuǎn)彎,攀登階梯,推門。地面之上的光時隔三年又一次刺入瞳孔,令人類的雙眼滲出酸澀的生理淚水。
她當然不會忘記,三年前的她并不是窩藏在白色烏鴉趾爪下的“罌粟花”。她也曾堂堂正正地在光明籠罩的地方生活過。
那本應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毫無征兆地、暴徒闖入她的家中,摧毀了她的世界。在父親留下的寶可夢的拼死掩護下,她和她的母親才得以勉強逃生。
她從行兇者的西語對話中零零碎碎地辨識出了只言片語——然后她知道,自己所敬愛的父親已經(jīng)葬身于遙遠的異國他鄉(xiāng),而殺死木村恭平的人似乎也并不希望他的家人繼續(xù)活著。
為了逃生,她與母親被迫分開,甚至不得不藏身于污濁的白烏鴉地下決斗場,讓雙手沾滿鮮血。
但是,即便已經(jīng)墮入泥沼,她也絕不會忘記她是誰,她應該做的是什么。
在少女年幼時,她那溫柔敦厚的父親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提及過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同伴們,男人話語中描述的光彩早已成為幼小的女童心中不可動搖的信念。他們擁有蒼天之龍的名字,永遠英勇而無所畏懼——如果不做到同等的堅定的話,不就給父親和他的同伴抹黑了嗎?
所以,快點發(fā)現(xiàn)我吧,然后發(fā)現(xiàn)隱藏在聯(lián)盟的陰影之下的這一切。我會為你們引路的。
——因為,木村花繪可是繼承了蒼龍之牙的“仙子”之名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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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白堇道館?!鄙倥裆涞亻_門見山,“對戰(zhàn)規(guī)則是二對二,擊敗館主的一只寶可夢便算作挑戰(zhàn)者的勝利。有問題嗎?”
小夜和小杰對視一眼,同時搖搖頭。
關于白堇道館,網(wǎng)上能查到的信息寥寥無幾,但館主的基本信息是很容易找到的。
木村花繪,14歲,妖精屬性精通。以如此稚嫩的年齡成為館主足以證明其才能卓越,而花繪本人也確實很有“才能卓越”的樣子。
用金毛少年的話來說,就是滿臉都寫著我不想理你們這些凡人。
“那么,開始戰(zhàn)斗?!?p> 白堇道館館主木村花繪顯然沒有什么與挑戰(zhàn)者交談的欲望,此時已經(jīng)在館主席位上站定,派出了自己的兩只寶可夢。
專用貼紙隨著精靈球的開啟光芒大放,在上空形成兩朵粉紅的蓮花光影。仙子伊布踏著碎花緩緩降落,身材小巧的蝶結萌虻優(yōu)雅地停在它的頭頂。
蝶結萌虻是阿羅拉地區(qū)的寶可夢,在關都鮮少見到。小夜和小杰對這只寶可夢幾乎沒有什么了解,是在前往白堇道館的路上剛剛查到它是館主的王牌寶可夢,這才臨陣磨槍地做了些功課,至少搞清楚了它的屬性是蟲加妖精。
兩個挑戰(zhàn)者也立刻派出了他們早已安排好的出戰(zhàn)成員,凱西和鬼斯通。在花繪做出“請”的手勢后,小夜和小杰不客氣地開始了他們的攻擊。
“鬼火?!?p> “念力!”
兩個指示默契地同時發(fā)出。鬼斯通釋放出幽藍火焰,無形的精神力附加其上,令原本晦暗的火焰驟然放明,精密地組成一道灼熱的大網(wǎng),切割著空氣中的芳香向?qū)γ婊\罩。
鬼斯通并沒有這樣強大的招式控制力,讓命中率低下的鬼火變成棘手武器的是凱西無往不利的念力。
早在紅蓮島特訓時,小杰便向一眾隊友講述過凱西的特殊之處。這只寶可夢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慘無人道的實驗,性格孤僻難以交流,本應溫和的精神力量也變得極端強大。這令凱西擅長強攻,但瘦小的身體限制了它的體力,難以持久地全力作戰(zhàn),必須有精密的戰(zhàn)術來配合。
在小杰的悉心培訓下,凱西早已不是只會粗暴釋放精神力的小家伙了。它能夠細致地控制自己的力量,甚至操縱著不屬于自己的鬼火力量進行形態(tài)變化。
面對撲面而來的幽藍火網(wǎng),仙子伊布和蝶結萌虻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依舊身姿優(yōu)雅地站得筆直。
“妖精之風,銀色旋風?!被ɡL清冷的聲音傳來。
這兩只寶可夢是最早跟隨花繪的元老成員,對于主人慣用的戰(zhàn)斗方式再熟悉不過。話音未落,粉與銀的光輝交錯而出,兩股能量互相糾纏盤旋著,化為晶亮的疾風,將脆弱的火焰吹散。
明滅不定的光點霧氣彌漫,與散開的火苗一同紛飛,仿佛無數(shù)夏夜的螢火蟲,一時間竟點綴得花之對戰(zhàn)場地如夢似幻。
“暗影拳?!?p> 作為未來的游擊者,小夜的指令總是最快下達的。鬼斯通充分發(fā)揮自己的連擊能力,無數(shù)漆黑拳影像污濁墨汁,幾乎淹沒了秋白堇的顏色。
無需指令,這次對方自行做出了回避。仙子伊布發(fā)動電光一閃,身后拖拽的光線卻不算銳利,反而有種霧氣朦朧的舞步般美感。蝶結萌虻帶著輝光翩翩閃身,小巧玲瓏的體格巧妙地尋找到了每個安全的縫隙。
可惜它的對手并不會欣賞它身姿的優(yōu)美。下一秒,凱西憑空出現(xiàn)在其頭頂,手掌下伸,強烈的沖擊力狠狠砸在蝶結萌虻身上,將它打入暗影的亂流里。
凱西的動作太急,甚至連自己都被暗影拳擦了兩下。這當然不是指揮失誤——蝶結萌虻已經(jīng)發(fā)動了蝶舞,打斷這個危險的增幅招式才是第一要務。
一擊完畢后,凱西立刻抽身而出。蝶結萌虻被淹沒在拳影中,仙子伊布立刻回援,妖精之風與暗影拳對撞,將蝶結萌虻救出。
望著光點與花瓣翻飛的對戰(zhàn)場地,小杰不禁在心里嘀咕:這真的是道館戰(zhàn)而不是華麗大賽?看不出這位館主居然是注重招式觀賞性的類型。
“仙子伊布,魅惑之聲?!?p> 粉紅的精靈發(fā)出婉轉(zhuǎn)鳴聲,淺白光波一圈圈擴散,鬼斯通和凱西的身影同時停滯了一下。
對于幽靈和超能屬性來說,魅惑之聲的精神震懾能力對它們造成的影響微乎其微。但仙子伊布的搭檔蝶結萌虻從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機會,魔法閃耀的刺眼光芒以小小的蟲寶可夢為中心釋放開來,奪走了對手的全部視野。
而當仙子伊布的大絕招放出時,魔法閃耀帶來的灼痛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被感覺到。這對合作已久的搭檔太默契了,接連不斷的攻擊之間沒有半分空隙。
凝聚了妖精系能量的淺粉圓月從頭頂降下,如同大自然的災害無情碾壓下方的生物。
月亮之力。
能量的沖擊令脆弱的秋白堇花莖斷裂,殘缺不全的花瓣隨著震動波起舞,像冬日飛揚的大雪。
半晌,魔法閃耀的光輝消散,漫天碎花中卻沒了鬼斯通和凱西的身影。
模糊的影子閃現(xiàn)在場地角落時,花繪立刻給出了“當心背后”的提示。但人的神經(jīng)反射加上張口說話的時間遠遠追不上寶可夢最熟練的招式——哪怕這兩只寶可夢剛剛經(jīng)受了月亮之力的打擊。
凱西的瞬間移動和鬼斯通的隱身,它們使用不同的手段同時到達目標的斜后方,精神沖擊和暗影拳一并放出,像是一發(fā)暗色調(diào)的能量炮。
來自視覺死角的攻擊避無可避,仙子伊布和蝶結萌虻再也維持不了優(yōu)雅的樣子,一同跌進潔白花瓣掩蓋之下的深紫色淤泥里。
那是鬼斯通所釋放的劇毒。
眾所周知,妖精屬性的寶可夢最懼怕毒屬性攻擊。劇毒是鬼斯通掌握的唯一毒系招式——這時候它倒是很懊悔之前沒有多鉆研一下自己的第二屬性。直接釋放的劇毒很難擊中目標,想要令對手陷入中毒狀態(tài),就必須把劇毒招式融入整個戰(zhàn)術體系之中。
魔法閃耀的閃光彈效果在訓練家的意料之外,但兩個新人都不缺乏隨機應變能力。借著閃光在地面上留下陷阱,在伺機令對方與之接觸,鬼斯通和凱西頂著月亮之力的傷害很出色地完成了這個指示。
仙子伊布和蝶結萌虻很快便彈跳起來,甩掉身上沾染的紫色毒液。花繪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神情令小杰難以放下心來,用足了十二成的觀察力盯著兩只妖精系寶可夢看了幾秒,卻沒有發(fā)現(xiàn)它們身上本應有的中毒癥狀。
劇毒失效了……?為什么?
氤氳的光霧在殘破的花田上空流淌,攜帶著點點不起眼的星光。這看似平常的“招式美化特效”映入紫發(fā)少女眼中,電火花般地點亮了一個想法。
小杰聽到自己的臨時搭檔仿佛自言自語般地說著。
“難道是薄霧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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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以如此稚嫩的年齡成為館主足以證明其才能卓越,而花繪本人也確實很有“才能卓越”的樣子。
用金毛少年的話來說,就是滿臉都寫著我不想理你們這些凡人。
小夜:說來這個設定……是不是有點耳熟?
小杰:是啊是啊,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某個小妹妹呢~
小夜:……(后退三步)
小杰:??
某個小妹妹:(心平氣和)大字爆炎。
小杰:NOOOOOO——(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