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光線在少年的瞳孔中急劇放大。
他曾親眼見證名為“晶石炮”的武器被創(chuàng)造出來,很清楚被這道光線擊中會是怎樣的下場。渾身的寒毛都在這一刻豎立起來,而僵硬的雙腳已經(jīng)來不及邁步。
電光石火間,小夜猛地將白蘭撞開。光線擦過少女的領(lǐng)口,擊打在旁邊商店的牌匾上。
沉重的牌匾轟然墜落,灰塵土塊撲簌簌地向下傾瀉。站在店門前的游客險些被牌匾砸中,嚇得尖叫起來。
白蘭的聲音陡然變冷,“迪維,你這是什么意思?”
男孩一言不發(fā),面上依舊帶著天真笑意,輕輕揮了揮手。
奪目銀光毫無預兆地從男孩背后的虛空中射出。白蘭倉促地抽出腰間的木刀進行格擋,磅礴的金屬能量沖擊著木刀,在表面刻下無數(shù)裂紋。
碎裂的刀尖遠遠飛出,少年側(cè)步閃躲,而銀光不依不饒地繼續(xù)追擊。擺在路邊的小攤遭到波及,精致的石雕灑落在地,被爆炸的沖擊波轟得粉碎。
攤主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呆滯了片刻后馬上拽起自己木愣愣的孫子,沖進店內(nèi)關(guān)緊了門。
一時間煙塵激蕩,附近的人都察覺到了這邊的異常,紛紛驚慌地逃離開來。
“蓄能焰襲!”
順著訓練家手指的方向,噴火龍怒吼著沖出,在閃躲不及的路人被光束擊中前硬生生插入中央。火焰的戰(zhàn)衣沒能融化掉所有沖擊,肩頭被擊中的噴火龍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驚嚇過度的路人連滾帶爬地沖進最近的建筑物里,死死關(guān)上門不敢再出去。
加農(nóng)光炮?
白蘭的眉頭緊皺,面上泛起疑色。然而此刻他并沒有思考的時間,銀光再度襲來,他在煙霧中狼狽地逃竄,潔白的和服表面粘上了灰塵。
虛空中再一次泛起波浪,巖石的炮彈從中飛出,將另一人也籠罩在了火力線內(nèi)。小夜后跳兩步,后背觸碰到了店家的玻璃門,一腳踢碎飛向自己的一塊石頭。碎裂的石刃四散飛濺,在小夜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鳴聲隆隆,正在門后向外看的店家父女嚇得喊叫起來。
“躲到房間里去?!?p> 小夜簡短地丟下一句話,又立刻跑動起來,敏捷地將一枚枚巖石炮彈甩在身后。噴火龍揮舞著烈焰纏繞的拳頭沖上前去,攔截了射向白蘭的光束。
“別讓他攻擊到人。”小夜指示道,在白蘭身旁停下腳步,“皮丘,你暫時聽白蘭指揮。”
皮丘從不在危急時刻說廢話,立刻從衣袋里躍出,跳到旁邊人的肩膀上。少年丟棄了手中斷裂的木刀,向小夜微微點頭。
無形的波導之力沿著地面蔓延,將附近的一切都納入感知范圍中。而這正是小夜察覺到異常的原因。
波導的力量能夠感知到生命氣息,因此小夜知道白蘭的寶可夢一定還在寶可夢中心接受治療,沒有被訓練家?guī)г谏砩稀瑯右仓缹γ娴娜烁静皇侨庋鬯姷挠g男孩。
在晶藍色的視野中,那分明是個成年男人。
在枯瘦的男人背后,青銅鐘和兩只銅鏡怪靜靜地飄浮著,不斷發(fā)射著加農(nóng)光炮和巖崩。而這三只寶可夢在視覺中卻被徹底抹除,仿佛從未存在一般。
在襲擊者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小夜便感覺到了來自身后的巨大惡念。與前世被逼到懸崖邊時的感覺相同——那是滿懷殺心的人才能釋放出的氣息。小夜能夠確信這個陌生人的惡念不光針對自己,身旁的白蘭同樣是殺意所指的目標。
來人用孩童的面貌接近白蘭時態(tài)度親昵而隨意,很顯然,他偽裝成了白蘭所熟悉的人,試圖騙取白蘭手中的某份數(shù)據(jù)資料。
小夜知道自己不該貿(mào)然激怒他,因為他們正站立在選手村最繁華的街市中央,一旦發(fā)生爭斗必然會波及無辜行人。短短幾秒內(nèi),她心念急轉(zhuǎn),“如何不打草驚蛇地提醒白蘭”的問題快速從腦海中劃過,最終停頓在了幾日前在宿舍中與盧克對峙的畫面上。
在與盧克的爭執(zhí)中,小夜察覺到他手臂上那副怪異的透明鎧甲時不時會亮起微弱的光芒,而產(chǎn)生這種現(xiàn)象的時機皆是盧克陷入強烈的憤怒之時。因此,小夜曾猜測過,或許這種擁有變形能力的材料與古時被稱作心靈水晶的“灰晶”有所關(guān)聯(lián),都會對人激烈的情緒產(chǎn)生反應?
于是,小夜刻意引導著白蘭注意到了“男孩”的臂甲中微弱的亮光。對方暴起攻擊的極端行為證實了她的猜測,同時也將事態(tài)推向了最壞的一端。
他們不得不在人來人往的街市與襲擊者正面搏斗。
供人穿行的街道無法容納寶可夢放手戰(zhàn)斗,連噴射火焰都不敢用的噴火龍感到憋屈極了,火焰拳幾乎被它揮舞成了小型火漩渦。加農(nóng)光炮與巖崩的火力線被卯足了勁的噴火龍短暫攔截,令身后的兩個訓練家得以喘息。
小夜立刻轉(zhuǎn)頭,“白蘭,這個人不是……”
話頭剛起,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突然從街道的另一邊傳出。
“吵死了,在大街上打什么架,有毛病吧?”
灰發(fā)的少年臭著臉穿越煙塵,在纏斗的人們映入眼簾時停下了腳步。
驚訝之情同時在三個年輕人眼底浮現(xiàn),而灰發(fā)少年卻沒有去注視那兩個同齡的熟人。
超能力者的雙眼很難被精神力構(gòu)筑的幻境所欺瞞,更何況灰發(fā)少年是擁有“幻術(shù)師古屋”之姓的人。他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其中映出了對面人與他極度相似的深紫色瞳孔。
片刻后,他嘿嘿地笑了起來。
一切不應有的錯愕與凝重都被嚴密地收回心底,洋真揚起一邊眉毛,神情桀驁地道,“哎喲,是同行?。俊?p> 話音落下,他輕輕打了個響指。
“男孩”的身上開始出現(xiàn)道道裂紋。迷惑視線的虛像如同鏡子般支離破碎,露出了隱藏在其后的襲擊者真容。
那是個面容陰翳的男人,青銅鐘和兩只銅鏡怪兩前一后地守護在他的身邊。他身形枯瘦,穿著怪異的緊身衣,頭上緊緊裹著一條頭巾。察覺到自己布下的幻術(shù)被同源的力量擊碎,他面色晦暗不清地轉(zhuǎn)過身,注視著中途踏入戰(zhàn)場的年輕幻術(shù)師。
“搞什么鬼,破壞公物違法不懂嗎?”洋真像是根本沒察覺到危險一樣,張口就是一串難聽的話,“敢鬧事還不敢露臉,真是窩囊廢。”
察覺到三只寶可夢組成了嚴密的防線,小夜暫時放棄了借機偷襲訓練家的念頭,偏頭低聲問,“是你認識的人嗎?”
白蘭神情肅然地搖搖頭。
男人用幻術(shù)所化的確實是他的童年玩伴,但白蘭對其真身毫無印象。至少他可以確定,襲擊者絕不是「他們一方」的人。
另一邊,罵夠了的洋真將視線投向?qū)γ?。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都在其余兩人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意味。
先把這人拿下!
灰發(fā)少年的手已經(jīng)碰觸到了腰間的精靈球。在他將精靈球拋出之前,男人低低地笑了起來,嘶啞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陣型S?!?p> 三只訓練有素的寶可夢周身齊齊閃爍起了銀光。蘊含著鋼之能量的加農(nóng)光炮向街道兩端齊射,眾人連忙竭力躲避。長得像不良少年卻從沒打過架的洋真在這方面的業(yè)務十分不熟練,差點在跑動中一個手抖把精靈球滾落在地。
“陣型L?!?p> 男人的聲音落下,青銅鐘和銅鏡怪們的攻擊模式再次改變。直擊的加農(nóng)光炮被替換成了巖石炮彈,破壞力不減,攻擊節(jié)奏卻驟然提升。常人依靠雙腳根本無法逃離這樣密集的炮擊掃射,全靠噴火龍和皮丘的掩護才能勉強應付。而沒來得及放出寶可夢的洋真跌跌撞撞地后退,沒退幾步便撞到了墻根,眼看就要無處可逃。
男人陰翳的眼睛仿佛因為愉悅而微微彎起。而在追擊的命令下達之前,突然有硬物打中了他的后腦勺。
順著硬物飛來的方向看去,三個年輕人的心都在一瞬間提到了喉嚨口。
之前緊閉的店門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打開。站在那里的小男孩不過五六歲,懷里抱著幾塊石頭瑟瑟發(fā)抖,鼻涕眼淚流了滿臉。
“壞人!不許弄壞爺爺?shù)牡裣?!那是爺爺?shù)膶毼铮。 毙∧泻⒖藓爸映鍪掷锏氖^。
奈何幼嫩的手臂中并沒有足夠的力量,連打中目標都是件十分困難的事。幼童的腳邊散落著許多刻有花紋的碎石,依稀可見被毀壞之前栩栩如生的模樣。
男人發(fā)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他打了個手勢,青銅鐘掉轉(zhuǎn)炮口,漠然地發(fā)射出銀光閃爍的致命炮擊。
頭頂?shù)拇翱谒坪鮽鱽砹死先私辜钡暮艉奥?。幼小的孩童跌坐在地,驚恐地閉上了眼睛。
“守住!”
碰撞聲從近在咫尺的眼前傳來。幾秒種后,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不是青銅鐘恐怖的模樣,而是一片令人安心的碧綠。
他看到深紫色的幽靈寶可夢展開光罩,將刺目的銀光牢牢隔絕在外。緊接著,比他高大很多的少年也擋在了他的前面。
“干得漂亮,小鬼?!毖笳媛冻鲆粋€足以令小兒止啼的笑容,突然一把拎起幼童的衣領(lǐng),“——走你!”
在小男孩的驚呼聲中,瘦小的身體高高飛起。下一瞬間,身披漆黑風衣的人腳踏閃電而來,穩(wěn)穩(wěn)地將小男孩撈入懷中。
與此同時,噴火龍與皮丘終于爆發(fā)出了本應有的力量。小小的孩童本能地攥緊來人的衣襟,艱難轉(zhuǎn)頭,看到雷與火的光芒在窄小的空間中交疊,幾乎要擦到他的腳尖。
沖擊掃蕩四周,男人所站立的位置被卷入了一片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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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剛被恐怖分子的炸彈襲擊過一輪又遭遇當街火拼的街市店員們:我們不開店了,我們要辭職,我們要回家,QAQ。
馬上又要派上用場的大賽危機公關(guān)們:辭職?一起啊。(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