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學徒
燕都順府路東來順火鍋店
“中午人不算多，不用等，挺好！”
俞彥僑和柳老師同步進入店內(nèi)不見繁忙，便倚窗而坐，先切壺茶，便招手點菜，
“沏壺花茶，4個燒餅，3斤羊肉，柳老師，您看再加點什么？”
“來東來順不就是吃涮羊肉，還要其它的干嘛！行了，就這些，先吃著吧?！?p> 見柳老師如此，俞彥僑便點頭示意服務員點菜結(jié)束，不一會茶水、燒餅上桌后，
俞彥僑掏出包雙葉散給柳老師，隨即起身走到一旁幫其點火，呲~柳老師慢吸一口，右手輕輕拍了下他的手，且說道：
“東來順的菜價可不便宜，一斤羊肉3塊5，這么一頓下來可得你一兩天的工資了，
小俞，你有這心我懂，你年紀不大，在燕都生活，還得追求理想，日子過得我想不是那么好，”
柳老師喝了口茶潤潤喉，也可能在考量話語措辭上不那么直白，有些委婉接話道：
“老師與學生的相遇來自緣分，老師在傳道受業(yè)之外，學生的生活也是老師的責任范圍內(nèi)，
今后生活中有困難，不要張不開口，我好歹是一大學老師，還是有些積蓄的，哈哈！今天，這頓我來請，好吧。”
“藝術(shù)不能只靠一腔熱血，放心，柳老師，我不是死讀書的落魄書生，追求藝術(shù)的路上，我首先選擇生存！”
俞彥僑能感受到這位算是“熟人”的老師對自己的關(guān)愛，他認為他就是自己的學生，雖然只是記名弟子。
“不錯，真的不錯，對你而言，成功是必然，我相信你在很享受這個過程，上次吃涮羊肉還是94年，哎，可惜，服務員，來瓶牛欄山，小俞，今天該喝一個?！?p> “兩位，菜已上齊，有需要招呼一聲！”菜已落桌，俞彥僑為柳老師斟酒放置身前，提起酒杯道：
“請，柳老師，我敬您！”
……
北電職工樓
“柳老師，注意腳下！是這門嗎？柳老師。”
“對……嗯~”
中午的柳老師喝高了，前半程還算正常，后面就像是內(nèi)心積蓄已久的火山，在酒精的麻痹下，開始變得自怨自艾還有痛苦，
嘴里嘀咕著“小賈，你命不好啊，都怪我，我一輩子就只是一個老師，為你什么做不了，我就是個廢物……”
“咔嚓”俞彥僑擰開房門，扶著已有些神志不清的柳老師進屋，將其放在客廳一張墊有毛毯的長椅上。
柳老師的家很有時代感，應該在俞彥僑眼里是屬于80年代的產(chǎn)物，簡單的家具，一臺放有白色蓋布的黑白電視，一盆生意盎然的綠植在陽臺上沐浴陽光。
“老柳，你回來了嗎？”
一道不斷如帶略帶氣喘的女聲自里屋臥室傳來，對于房屋女主人的尊敬，俞彥僑在客廳先是自我介紹道：
“您好，我是柳老師的學生俞彥僑，他喝醉了，現(xiàn)在躺在長椅上，您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俞彥僑從那道聲音也能聽出那位女主人的身體狀況不好，在他說完，里屋的女主人沉默幾息，聲音略帶沙啞道：
“麻煩你將老柳抬到隔壁書房，那里有張床，幫忙蓋上被子，別著涼了，謝謝！”
雖然那位女主人自己身體不好，卻時時不忘柳老師，可見感情之深，俞彥僑聽從吩咐將柳老師放置書房，拖去鞋襪小心蓋上毛毯便關(guān)門離去。
“打擾一下，現(xiàn)在柳老師躺在床上也蓋上了毛毯，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先走！”
“謝謝你了，孩子！”
現(xiàn)在柳老師酒后昏睡，俞彥僑雖然好奇，但對人家的尊重，也不好繼續(xù)逗留，便輕輕將門帶上離開職工樓。
……
燕都北電學院作為神夏電影人才的搖籃，這里的一切于“藝術(shù)”二字為創(chuàng)作基調(diào)，是夢想開始的地方。
俞彥僑從教導處拿著兩本教材《電影學導論》、《電影與方法》，準備前往公眾大教室旁聽。
“哎，今天是謝老師上課，太好了！”
“同意，謝老師詼諧幽默，課程講解的很細致，我特喜歡她的課?！?p> “……”
公眾課堂選修課，北電各個系的學生因同樣的興趣集中在同一教室，俞彥僑進入課堂選了個第二排靠窗位置等候開課。
“同學，那個系的，你好，我是……”
“你好~”
作為旁聽生，在北電俞彥僑還是行事比較低調(diào)，對身旁一紅裙女孩草草應付了事，便低頭繼續(xù)看教材。
“今天我們來講講電影藝術(shù)，那電影藝術(shù)是什么呢？我認為就是……裝~俾！”
身穿碎花長袖襯衫有些瘦弱的謝曉晶食指輕輕推了下滑落鼻梁黑色鏡框，手里拿著根粉筆，
望著課堂下伸手捂嘴含蓄的女生和笑的豪邁且略帶不懷好意的男生，謝老師雙手在空中做出下壓動作示意安靜，之后雙臂撐著講臺，身體微微傾斜，輕笑道：
“我相信很多人在觀看藝術(shù)影片時，會經(jīng)常的感到莫名其妙和云里霧里，你們是否有這種感覺？”
“是啊，有些電影人物之間關(guān)系、畫面情節(jié)銜接感覺混亂，搞不懂。”
“我最近看了王家衛(wèi)導演的影片《春光乍泄》，還不錯，推薦大家觀看，其藝術(shù)造詣挺高的?！?p> ……
謝老師環(huán)視四周，臉龐淺帶笑容，接著說道：
“剛才有同學推薦了王家衛(wèi)導演的影片，我想他已經(jīng)開始有了自己對于藝術(shù)影片的見解，
這位導演的電影風格給人不是那么直白的表達，而是需要自己朦朧的去感受，他的電影風格標簽，我認為是一種寫意性美學，推薦課后可以找碟片觀看。”
謝老師抬起手腕低頭看了眼女士手表，見時間差不多，便拿起錄像帶放起電影，食指輕抵嘴唇示意安靜，
“接下里我為大家放映的是霓虹導演小津安二郎1953年作品《東京物語》，
這位導演被譽為最“霓虹”導演，其作品濃烈的體現(xiàn)出霓虹的人文、民族理解之深，電影內(nèi)容多是以家庭瑣事、親子關(guān)系，其被喜歡的影迷稱為小津美學！”
整座教室學生都在安靜觀看影片的時候，窗邊的俞彥僑單手拖著下巴卻是有些走神，
因為在另一個世界的他似乎關(guān)于霓虹導演的印象僅限于黑澤明、北野武、小澤瑪利亞、波多野結(jié)衣……等等！好像記憶搞叉了！
“這部影片，導演運用正面切換畫面、嚴密調(diào)整構(gòu)圖中的人物大小、簡約利落的對白等手法，直言不諱的展示了傳統(tǒng)的大家庭……”
雙眼注視著講臺上滔滔不絕的謝老師，俞彥僑內(nèi)心泛起些許漣漪，自來到這個世界，從心態(tài)上就一直處于“高高在上”，
自認為自己腦子里有那么多的好劇本，導演出名留影史的作品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其業(yè)內(nèi)大師何其多，如果自己一直傲慢下去，未來自己拍出的電影可能如《逐夢演藝圈》那般被釘上恥辱柱，調(diào)整心態(tài)后內(nèi)心暗嘆一聲：
“未來任重而道遠，還需努力??！”
講臺下自我反省的俞彥僑，遠不知眼前的講師謝老師其在1982年執(zhí)導兒童故事片《紅象》參加國際電影節(jié)并獲獎，如今身在校園傳道授業(yè)默默無聞，你怎能不知她是位好導演，大師亦有一顆學徒之心。